明蓁还病着,却还是命人唤来了予洐,岂料他来是来了,却还带来了皇后。明蓁生病,予洐自然是担心的,他伸手端过汤药,服侍着明蓁服药。明蓁已是十分厌恶皇后了,便也不去看她,只对着予洐道:“听说,你将你的表妹许给了皇后的胞弟。”夏家儿郎,不到三十无子,不得纳妾,而夏晟和夏夕如生母之事是个意外。只是夏夕如纵为庶女,却也不是旁人可以随意欺侮的。夏家女儿除却入宫,绝不为妾。予洐此举,无疑是在折辱夏夕如,折辱夏家,更甚于,他是在帮着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皇后折辱她这个生母。
予洐心知她想说什么,他也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可皇后昨日求了他一整夜,哭得梨花带雨的,他自然于心不忍,这才……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去看了皇后一眼,见她双眸中含情脉脉,才定了定神,对明蓁道:“夏家是有女儿不为寻常人家妾室的祖训,只是夏夕如只是庶出……”
“只是庶出?”明蓁出声打断他的话,“皇帝,你莫要忘了,先帝是庶出,你——也是庶出!夏夕如纵使只是庶女,那也是夏家的庶女!是皇帝你的亲表妹!那些靠着裙带关系起复的家族,纵为嫡出,也一样上不得台面。”她指着予洐,怒不可遏,“如今你用一句‘只是庶出’便以为能向哀家交代了吗?那郑三是个什么东西!他如今便敢当街强抢民女,来日岂不是还要杀人放火?!皇帝!你竟还一意包庇于他!哀家看你,当真是被后宫妇人迷昏了头!”
“母后!”予洐闻言,骤然站起身,反驳道,“您对阿妩未免有太多的偏见!”
“哀家对她有偏见?你、你……”明蓁只觉得呼吸一下子不顺畅,指着予洐的手微微颤抖,眼前便是一黑。昭华入殿,只见如此情形,连忙唤人去请太医,又一把推开予洐和皇后,扶着明蓁躺下。
见太医赶来,昭华才让开位置,转身气势汹汹上前,直接伸手给了皇后一个耳光:“贱妇安敢?!”
予洐大惊:“昭华!”他连忙抱住捂着脸颊的皇后,“你怎么敢打皇后!”
昭华却是浑然不惧:“我为何打不得她?她为皇后,是超一品,我为周国长公主,享亲王份例,亦为超一品!且,她为皇后却名不副实,并未行过册封之礼是其一,德不配位嚣张跋扈是其二,无力为大周绵延皇嗣还善妒成性是其三,如今她胆大包天顶撞太后,全然不顾祖宗礼法、伦理纲常是其四。条条大罪,罪不容诛!皇兄为君为子,却受此妖妇蛊惑,伤了生身母亲的心,来日黄泉之下,可还有颜面去见父皇吗?!”玄凌在时,明蓁要风得风并不是白说的。谁能想到,玄凌不在了,纵使她贵为太后,也依旧过得不快|活。
予洐继位之后,依礼晋封诸位兄弟姐妹。册封长安公主(淑和帝姬)为林国长公主;长清公主(恭定帝姬)为安国长公主;重庆公主(温仪帝姬)为成国长公主;永安公主[(胧月帝姬)于乾元二十九和亲,嫁于突厥林可汗]为陈国长公主;皇长子予漓因着已有爵位,并不再封,只加封于其生母,追封汤氏为悫敏淑妃,而皇三子予沛则封为晋王。2
而昭华因着并未出降,便被先帝遗命直接册为了周国长公主。
骤然提起玄凌,予洐一怔,不由自主地去看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明蓁……若今时父皇还在,母后又如何会是这般模样?昭皇贵妃夏氏,本该是荣宠万千的存在。有玄凌在,无人敢惹她生气,无人敢让她伤心,只因帝王偏爱,待她之心,日月可鉴。
日月为昭,我心向明。
——那本是全天下最美好的爱情。可谁知,天不假年。
梧桐半死,鸳鸯失伴。
世间无你周玄凌,何人爱我夏明蓁。
明蓁只觉得做了一场梦,玄凌的身影在梦中走近,却又很快离去。任凭她怎么挽留,也终究无能为力。事到如今,明蓁才恍然发现,纵使她已经贵为太后,可最怀念的,终究还是那些有周玄凌的岁月。自他走后,她世界里所有的色彩皆渐渐褪去,直至归于黑暗……
到了这一刻,明蓁才不得不去面对一件事情——她不愿伤及和予洐的母子情分,可残酷的事实告诉她,那些曾经在太平行宫相依为命的情分,如今已是全然一文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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