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妃稳稳扶着她:“太后,皇后那里……”
“哀家不想再看见郑皇后生下的那个孩子,便交由你们处置。至于长乐……让她住到哀家看不见的地方去。”明蓁淡声道,“只是郑氏,且留着她的命吧。若是赐死,那也太便宜她了。”她缓步走回颐宁宫,敦妃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道:“那依着太后的意思,定国公府……”
明蓁停住了脚步,看着敦妃:“哀家这个人,从来言出必行。定国公一家,哀家要他们剥皮抽筋,血尽而亡。其余的……”她眸光一冷,从口中迸出的话满是杀意,“凡是与定国公一脉同党者,皆杀。”她轻声细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敦妃的手背,“这件事,便交给你的父兄去办——哀家相信,他们能办好的,是不是?”
敦妃心中骇然,面上却挤出了一个笑来:“是。能为太后做事,是臣妾家中的福分。”
“怕什么。”明蓁定定看来她半晌,忽然笑了,“你素来听话,哀家最喜欢听话的人。只要你一直这么听话,哀家自然会一直疼你的。否则……”她叹息一声,“皇帝啊,便是太不听话了些……”她缓步走远。敦妃看着她扬长而去,终于放松了下来,心腹宫女上前扶住她:“娘娘……”
敦妃握紧她的手,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传口信给父亲和哥哥,做完太后吩咐的这件事,家中的死士都要尽数处置了。听见没有!”
宫女还有些犹豫:“这是为何?”大周虽明令禁止各家私养死士,可这种事情,素来是屡禁不止的。那些死士,可是家中锦上添花的助力,若是一下子都处理干净了,家族中日后有什么事情要暗中去办,便不方便了。
“我怕……太后她已经知道了……”敦妃眸中的光闪烁着。文家是书香门第,家中没有人习武。这样的事情,若非太后已经听闻了一些风声,又这么会交代给文家去做呢?纵使她没有明说,但是,怕只怕万一啊……他们这位太后的手段,可不容小觑。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随意舍弃,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外人呢?
次日,定国公上下一夜之间全部死绝,并且死相可怖。皆是被人剥皮抽筋,血尽而亡。这样狠厉的手段,自然震慑群臣。在这样的惨事的影响下,明毓皇太后替重病的皇帝处理国事的事情,便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成启七年八月,皇后郑氏难产而亡,成启帝向明毓皇太后请求,追谥其为明静皇后。太后允之,却不许其百年之后与成启帝同葬,甚至不允她葬入妃陵。成启帝万般恳求皆是无用,最终只能将其葬入郑家祖坟。可谁也不知道,那连皇帝都不曾打开的棺椁里装着的,并不是郑皇后的尸骨,而是一个婴儿。
顺妃视郑皇后为毕生之敌,既然已经得了太后的允准,自然不可能留下这个从郑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能将他葬入郑家祖坟,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明蓁得知此事,不置一词,也诚然如顺妃所想,她对郑皇后的两个孩子十分厌恶,他们于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
明毓皇太后摄政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削减世家。因为定国公府被灭门之事,文家便有了把柄在明蓁手中,无奈之下,只好处置了家中的死士,并且自觉出手替明蓁瓦解其他世家。
为了进一步减弱世家对于大周朝政的影响,明蓁大力开科取士,扶持寒门子弟。先前暗中培养的年轻臣子,也渐渐崭露头角。
世家势大,积弊甚多。明蓁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力气,便可揪住他们不少的小辫子。有清河王的帮助,这件事情进展很大。却也很快激起了世家的反扑。他们本垄断诸多商业交易,朝堂之上也是官官相护,各有各的手段抵抗太后。
深知不能将他们逼得太紧的明蓁,于世家之中挑选适龄女子入宫,多予世家财帛。
成启八年四月,明毓皇太后下旨大封六宫。晋顺妃夏氏为顺贵妃、敦妃文氏为敦淑妃、定贵嫔吴氏为定宜夫人,命三妃摄理六宫。而其余诸妃亦是具有晋封。
而就在一切都慢慢稳定下来之时,太后却做出了一件令举国哗然之事——成启八年九月开科取士,殿试结束之后,状元陆婉婉于大殿之上自揭身份,实为女儿身。当即便有臣子驳斥她狂悖无礼,目无礼法。可明毓皇太后却一力维护于她,并当场封她为从六品翰林院撰修,因此,朝野上下沸声一片,就连民间亦是几多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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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婉,常州人氏,乾元二十年生,大周首位女相。精经诗,敢直言。成启八年科举入仕,得明毓皇太后赏识,一路高升。成启十一年,任太子少师,迁司寇。宏光元年,任丞相,封阳平侯。以定策安邦功,加赐黄金百两。
——《周史·女相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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