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号服套在他身上,显得又宽又大。几天没见到他,瘦了很多,现在面如纸色的,清隽俊朗的脸不同往常那般带着张扬肆意,嚣张跋扈的风范了。
“冷吗?”陆苓说。
“……”
“外面凉,回去吧。”陆苓皱了皱眉,劝道。
“……”
他不走。
眼皮缓缓掀了掀,内双眼皮一眨一眨的,眼眸深邃而又无色泽,仿佛是一个即将吞噬人的无底洞。
“我们都变了。”陆苓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夕阳自顾自地说。
不想
他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个方方块块的盒子,抬起放在她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打开。
陆苓愣住了,瞳孔不断放大,恍惚地抬起下巴看着陈临盛。
盒子里面是一个刻了字母l的戒指,小小的,周边还有一些点缀的点点钻粒,在阳光底下,闪出熠熠星光。
陈临盛看着她的眼神一动不动。下一秒,他把手放出窗外,手背一翻,戒指从六楼扔了下去。
眼眸的余光闪过了一抹飞影,她麻木地转过头,看着那枚戒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扔了下去。
“很多事,你不知道,那枚戒指刻了你的首字母,我赚的第一桶金让人好好刻的,……前不久刚拿回来的。攒的钱第一个想到的是想给你刻一枚戒指,一枚也废了几十万,……算是喂狗了,以后不会再有了。”他语气毫无波澜地说。
默了默
“这辈子我绝不原谅你,你欠的,总要还。”他说。
“……不信任是会散的。”
最后说的一句很莫名,陆苓的脑子一股乱,现在也没办法分神去琢磨了,只感觉脑袋嗡嗡地响,像是无数只苍蝇徘徊在她的左右。
为什么她会在陈临盛面前如此卑微。
在这充满医药水的狭小的空间里,我和他的距离愈来愈远,我看到廊道很长,是一条无尽途的路,在这一刻,我浑身都感觉好无助,我想拉住他的手,跟他说不要走。
为什么不幸的永远是她。
是因为作死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我好想跟他说:陈临盛,我们……复合吧。
随着那道背影离去,浑身透露出她现在没有看出的冷漠和孤独,清瘦的影子,在黄昏下,被无限地拉长,背着伤痛离开。
那晚,陆苓不知道围绕着医院跑了一圈又一圈,医院外面种的是绿植,有草护着树根,所以那枚戒指,掉在灌木丛中,不见了……
找了一圈又一圈,一路上鼻尖都酸酸的,她强忍着想哭的欲望。终于,在过道上蹲了下来,她浑身在打着颤栗,嘴唇哆嗦着还惦念着那枚戒指。
晚风很凉,心更凉。
念秋风悲绪,曾挂春风少年,肆意妄为且坦荡,在希望中意气风发,在悲凉中落寞攀行。
那一个满眼是她的少年,已经死了。
是我把他弄丢了。
“你在这,老子迟早被你玩疯了。”
蓦地,一道低沉又沙哑的嗓音传进陆苓的耳膜里。
是他出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在这路灯的照落下,两人的视线近在咫尺地撞在了一起,很清晰地看到她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尽露在他的瞳仁里。
温热的气息平缓地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冰冰凉凉的妆糊了一片的小脸增了温,奇怪的,她发觉在这里的空气升了温。
都双手抱膝蹲在过道上,只不过陆苓的有一块台砖铺在上面,比陈临盛高了一点,陆苓需要微微俯视才能看到他发白的脸。
一愣一愣地,她眼神定定地看着陈临盛,稍长的发梢掩去了眉羽,一条条眼睫整齐划一地扑闪着,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珠子,像夜里的微茫的星光,暗淡的眼睛又回来了光。
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只是现在,他在挑刺。
“丑死了。”莫名地被嫌弃了,他准备站起来时,禁不住身体的伤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宽大的病号服右侧边渗出了丝丝血迹。
遂之。
“好好躺着,别在下床了,不然伤口又裂开了。”护士小姐帮他包扎好伤口嘴上无奈叮嘱,实际也很关心的。
“好了,都出去吧,别打扰他休息了。”护士小姐带着染上血迹的绷带和医药水,连同陆苓一起出去了。
而那个戒指,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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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苓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他人已经出院了,还没完全好,就出院了,估计也不想见到她。
自那以后,陆苓整整一个月没见到陈临盛回学校了。
时间是良好的催化剂,嗖地一下,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了,晚秋到了,天气越发地冷了,大中午的太阳暖不进心窝,即使套了件宽松的校服外套,皮肤还是一样冷得鸡皮疙瘩连根拔起。
走在林荫小道上,陆苓想到了那时跟陈临盛作死的瞬间。
从此,他的任何事,都和她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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