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冧鹿!”
小川四处寻找冧鹿,丝毫没有注意到天开始黑了。
“冧——鹿——”
山林中不少精怪,这些小川看不见,可林栀看得见。
她听得见精怪窃窃私语的对话:
“又来了,这个怪人,以前就老是找山神,那么久没来了,现在又来做什么?”
“凡人太讨厌了,扰的山神好好修炼的机会都没有。”
“谁让这个人看得见山神呢?几百年没有神侍了,我还以为再也没有凡人可以看见山神。”
“别说了快走,天要黑了!”
“那个凡人怎么办?!”
“哎呀,这个麻烦精!就知道麻烦我们,快去跟山神说!”
精怪推推嚷嚷的四处奔跑。
林栀看着依旧在呼唤冧鹿的小川,她感觉到随着天越来越黑,山里的气息也越来越沉闷。
一声狼嚎传来,林栀脚步一顿,而前方奔跑的小川也是身体一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狼?!
林栀转身就看见一只有两个成年人大小的狼站在他面前。
这只狼碧绿的双眼泛着幽光,这这片还没来得及被月色笼罩的森林中显得格外瘆人。
小川回头看见那只狼死死的盯着他,吓得拔腿就跑。
狼做出一个攻击的状态,林栀只听见身边草木被带起的风吹的沙沙作响。
林栀见狼已经奔向小川而去,伸手就想去抓狼的尾巴,却不想抓了一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他触碰不到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没有人会看见他,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抓了一个空的林栀握拳狠狠的砸在一旁的树上,也是如抓狼尾一样的情况,手穿过树干,人失重差点摔了出去。
小川跑的并不慢,很显然再快也快不过一只身手矫健的捕食者。
就在林栀以为小川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个在破庙做法事的道士赶了过来。
“你不要命了!”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本想先做完法事再找小川,可关乎生死,他又没办法置之不理,只能丢下法阵赶了过来。
这狼并不是普通的狼,算是活了几百年的狼妖。
道士的道行浅,祛除精怪可以,消灾避难也勉强,可是要对上这真正实打实的妖怪,他还是很吃力。
这斗法自然斗不过。
林栀上前想要挡住狼妖,可狼妖穿过她的身体。
林栀没辙,只能眼瞅着狼妖扑倒了道士,在那灰色道袍上留下伤痕,接着便是冲向了小川。
这个狼妖的目标似乎一直都是小川。
狼吃肉是常态,可是妖吃人是不允的。
天庭有规定,吃人的妖修炼一辈子也只有那个境界,弄不好还会因此入魔。
看着狼妖身上那源源不断冒出的黑气,林栀联想到了庙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不是要死,是入了魔,而原因是什么呢?
就在狼妖准备吃掉小川的时候,一朵带着金光的花飞了出来,打在狼妖的肚子上。
来的是冧鹿。
“狼妖,你说过不再伤人的。”冧鹿目光微冷,眉宇间尽是不悦。
小川看见冧鹿也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伤,爬起来抓着冧鹿就问:“冧鹿你没事吧?”
冧鹿被小川抓住手臂,很微弱的挣扎了一下。
“没事。”冧鹿伸手想要揉小川的头,却发现这人已经长大了,便收回了手。
那狼妖嗤笑,“你真把妖的话当真?你们这些山里头的小神仙,上头都不怎么管的事情你非得管。要不是当初有伤在身,你真觉我怕了你?”
狼妖说着就对冧鹿发起了攻击。
冧鹿的修为一看就不低,林栀估摸着这冧鹿起码修炼了近千年。
而那个狼妖才不过几百年修为,本该是胜负分明的局,却因为冧鹿的伤导致狼妖占了上风。
这伤很明显是因为庙里那个锁神阵。
那老道也不是个好的,他分不清楚局势,见着冧鹿身上的咒印,二话不说就念动了法诀。
这一来冧鹿几乎是被法诀与狼妖的攻击同时刺穿了琵琶骨与心脏。
神会死,只不过神的命很长,长到他们会忘记。
万物生死有过程,终究归土。
锁神将冧鹿的神魂锁住,林栀这才发现,冧鹿的神魂与庙里那个武神一模一样。
其实冧鹿早就在天庭位居神位,只不过他舍不得这一座山。
冧鹿神魂一散,巨大的冲击将林栀带回了现实。
林栀醒来左右看不见袭击她的人,只她的眼前就只有那个自称本座的男人。
“还以为你死了。”那个男人蹲在林栀面前,手里拿着她的镜子。
男人首先拿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臭美似的,又说,“你叫林栀是吧,我叫……疼……”
林栀眼疾手快的往男人脑门上贴了一张符纸,嘴里念叨着驱鬼除妖的咒语。
除了林栀用力过度拍在男人脑门儿上那一下,接下来男人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仅拢着袖子安静地听林栀念咒,还很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咒念得不错,看来你资质不低。”男人这么评价。
林栀:“……”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从容的妖怪,林栀左右折腾,就连前世镜都用上了,可那人依旧无动于衷,盘腿坐在石头上,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折腾半天,林栀终于放弃了,反正这个妖怪也没有恶意,就随他去吧。
“刚才袭击我的人呢?”林栀问。
男人思索了一下,“告诉你也可以,你把这镜子送我。”
林栀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男人一眼。
问这个人等于白问,还不如自己去找。
林栀往外走,那镜子也从男人手里脱离向林栀飞去。
男人眸子微闪,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明的笑意,不过一瞬便消失不见。
在林栀出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眼庙里破损的神像。
冧鹿或许是一辈子都打算在这里的吧。
林栀见到初升的旭日,和煦的晨曦洒满天边,不仅是驱赶寒夜的暖意,也是不可触及的光明。
冧山的异样全部消失,林栀正感疑惑,手机响起,容放打来了电话。
“林栀你可以啊!一天就搞定了,真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容放那边一如既往的吵闹,一直没个停歇。
听着容放说话,林栀觉得容放那丑恶的嘴脸都快隔空投放到她面前了。
“不是我做的,我什么也没干。”林栀老实回答。
但是容放那边太吵了,根本就听不清,只说了一句,“元元赶紧回去上课啊,刚刚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就挂了。
操啊,这还不是怪容放。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林栀不明所以。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不用想了,本座替你搞定了。”
“其实你也不用感谢本座,本座名晏……咳,排行第九,你可以叫本座神君。”
合着就说了一堆废话。
林栀不打算搭理这个姓晏的老妖怪,没了功德,看来她要连续好几天不能去学校了。
林栀生来就丢了命魂,是死命,活不过七岁,林家作为玄术大家都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容放出现了,他说有办法让林栀活下去,但是作为交换条件,林栀需要跟着他,不论做什么都与林家无关。
林家本是不愿交出嫡系的林栀,可容放当着他们的面让林栀生命线延长,无奈之下林家只能答应让容放带走林栀。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虽然和林家还有联系,但她从未回去过。
容放不仅是她的上司,还是她的师父,监护人。
林栀活下去除了靠功德就是靠着别人的一句祝福延长生命线。
她也是用这两样东西活到了现在。
照容放的意思就是,如果没人信这些,林栀就会死。
人嘛,活个几十年就够了。
林栀也不求多。
赶回市区,林栀去了她老地方摆摊。
算命这一块儿林栀是很准的,不过她算的也无非是桃花运,财运以及一些琐事忌讳。
“这两天避开着水的地方,切记不要碰到大水。”林栀在给老人分析了一番后警告了一句。
老人似乎不信林栀真的不收钱,又再确定了一下,“真的不收钱吗?我觉得你说的还挺准的。”
“不收的,真的。”
老人欲掏钱给林栀,可是林栀不缺钱啊,她哭笑不得的阻止老人。
“那祝你万事顺遂。”老人还是很诚挚的对林栀说道。
“谢谢。”
一下午下来,林栀大概得到了三个人的祝福。
“你不觉得很不值吗?”晏九坐在林栀摊位旁边的花坛上,他不解林栀的行为。
来来往往求卦算命不算上百也有八十,可是林栀只收到了三个人的诚挚祝福。
林栀早就知道晏九一直跟着自己,不过只要不伤人作恶,也是可以放任不管的。
林栀喝了口水,说:“有什么值不值的,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的。”我只需要活下去就可以了。
看着太阳逐渐将树荫驱散,林栀收拾着摊子,她打算换一个地方。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浪费吗?你算的很准,甚至就差说出他遭遇的危险是什么了。这会值得吗?”
晏九不明白,看着搬桌子的林栀,只觉得如果天庭执法人员都是这种傻子,那天庭就应该玩完了。
林栀没搭理晏九,临近傍晚,这个地方的人也散去,本该离去的林栀却坐在了树下遮阴的地方。
她在闲的无聊时给广场上扫地的大爷算了一卦,卦象虽是有惊险但无性命之危,可大爷平常时候对她极好,这一灾也有破解之法。
人有因果,因果也一定要遵循生命而完结,期间所遇见的,都会成为因果树上的一环。
“你倒是瞎好心,好人命可不长。”晏九躺在树上看了看那个大爷,百无聊赖地看向远处的摩天轮。
尘世间的繁华之貌不禁让他感慨,岁月就如白驹过隙,弹指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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