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不容易迎来冬日暖阳,阳光普照大地,气温依旧是零度寒冷。

    沈舒舒下午要去海边拍摄一组写真,此时的风浪并不大,浪花无力缓慢地冲刷海滩,放眼望去,海水在自然光下呈现出晶莹剔透的蓝色晶体。

    拍摄的衣服是一条薄薄的裙子,抹胸,拖地款,脖子那片裸露的肌肤已经冻出性感粉红色,鞋子是尖头一字扣带高跟鞋,一截消瘦的脚踝已然冻红,仔细观察,会看到她的小腿在冷风里微微颤抖。海风有些大,吹乱了披散微卷的头发,她撩拨了一会儿,努力朝摄影机露出经典的笑容。

    “nice!”

    伴随着摄影小哥一声结束语,摆脱镜头的沈舒舒冷缩缩尖叫:“我的东北大棉袄呢,快快快拿给我!”

    娟姐立马抱着厚外套上前,把她哆嗦的身体尽数包裹,包粽子似的,两人坐在摄影棚下休息片刻,娟姐递来一杯热水。

    “暖暖手。”

    一位小哥走进,对她说:“舒舒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摄影棚是户外式,沈舒舒迎面望去,顿时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周筱。

    手指攥紧杯沿,她目不转睛看着不远处这位不速之客,那个人同时也在看她,一身低调而不失气质的打扮,正微微笑着。

    沈舒舒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起身,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沈舒舒。”周筱朝她伸出白皙的手。

    岩石栏杆边,海风不断往岸上吹,吹起一撮柔软的头发丝,沈舒舒看着她,没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来有些僵硬和紧绷。

    周筱挑了挑眉毛,也不介意,抽回了手。

    “你有事?”

    周筱笑了笑,把额前的头发丝钩在耳后:“我刚刚在这片地方谈完一桩生意,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凑近一看,真的是你。”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去忙了。”沈舒舒心里翻一个白眼,转身几欲离开。

    “我是来道歉的。”

    脚步戛然一顿。

    周筱说:“那年,我不应该说你靠脸吃饭是卑鄙可耻的,反而,你这几年过得很好,大马路,商业广场全是你的广告,事实证明,我当年的话是错误的。”

    沈舒舒转身,嘴角勾起一个冷硬的弧度,讽刺道:“你能有这个觉悟,我替你感到欣慰。”

    周筱不恼,她上下打量了眼一身昂贵的穿搭,当目光淬然看到左肩锁骨那朵玫瑰纹身时,眸子变了变。

    可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故作轻松问,“我听说你当年和陈遇分手了,是真的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他该有多伤心啊,他那么爱你。”周筱垂眸笑了几下,又抬起头:“是跟我没关系,不过前几天朋友设了一个专门为我接风洗尘的饭宴,陈遇也来了。”

    “嗯,挺好的。”沈舒舒随口说。

    “我在追他。”

    周筱以为会在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捕捉到裂痕,然而大失所望,沈舒舒仍旧一副面不改色的状态,似乎对于她和陈遇的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这样的态度让周筱有些不爽和恼怒。

    只听沈舒舒又问:“追到了吗?”

    周筱:“”

    沈舒舒乘胜追击:“你不会连人家的微信都没有吧?”

    周筱:“”

    沈舒舒抱臂,毛绒外套松垮垮披在肩上,胸口前的大片肌肤都半掩半遮,她撩着头发,露出光洁好看的额骨,一眨不眨欣赏她色彩丰富的脸。

    两人就这么站着不说话。

    周筱别开脸,沈舒舒的颜值冲击力太强烈,混杂着的妩媚风情扑面而来,她咳了一声,虚虚开口:“陈遇很难追。”

    沈舒舒:“不啊,他很好追的。”

    “”

    身后一阵杂音,摄影团队们已经开始收拾工作的末尾,时不时朝这边看过去,沈舒舒丝毫不在意,笑得妆容都有些颤:“千万别告诉我,你来找我除了洗心革面这件事,还想在我身上取取经吧?”

    “我比你更了解他,五年前如此,现在也是,沈舒舒,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和他在一起,又了解他多少呢?”

    这句话就像一把剑刃插进血淋淋的心脏,沈舒舒狠狠抽痛了一下,眼神变得昏暗,复杂,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周筱又说:“我听说陈遇正在追求你,沈舒舒,你知道吗,当我从江夏嘴里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从别人嘴里打听到这六年里你抛弃陈遇的消息,那一刻恨不得杀了你。”

    沈舒舒一声不吭,站在原地。

    “凭什么真心付出的人活该被你玩耍戏弄,被你随意践踏,难道现在你还想让悲剧再次重演是吗?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到陈遇为你痴狂,为你卑微成狗的样子,毁掉一个天之骄子,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周筱。”

    不远处一道冷冷的声音穿透耳膜,陈遇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沈舒舒没多意外,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不清,什么也看不到了。

    周筱说的没错,林栀榆也没有错,因为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心疼他的心疼。无论是周筱还是林栀榆,她们也许比自己更懂得如何去爱陈遇,而不是像她这样,伤害陈遇。

    沈舒舒还有些可笑的想,为什么在她想要和陈遇再试一次的时候,总会被意外出现的人或者事物打断,一手摧毁她的勇气。

    总有人一遍又一遍提醒着她,陈遇在你身上受了多严重的伤。

    每一桩难言锥心的回忆,都是沈舒舒心里永远的痛。

    陈遇走过来,脸色阴沉的可怕,如同结了一层寒霜。

    周筱也是一愣,根本没猜到陈遇会出现在这里,说话时的语气都打结了:“陈陈遇,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周筱一时语塞,她不知道陈遇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陈遇听到了多少话,会不会像五年前得罪了沈舒舒那样恨她,冷落她,甚至远离她。

    “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看到她也在,顺便打个招呼而已。”

    陈遇冷眼瞧她。

    三人之间萦绕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明显周筱气势减弱了些,看着陈遇的眼神都变了,沈舒舒冷哼一声,心想,你难道不是怀着一颗咄咄逼人的心跟我打招呼吗,怎么陈遇人一来,屁都不敢响一个儿了。

    她摆摆手,抓紧滑落半寸的外套,往上提了提,漫不经心的说:“你们慢慢聊,我走了。”

    栏杆前有一条十几道台阶的楼梯,大理石原材料,年代久远,台阶在岁月和咸湿水汽的侵蚀之下钻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洞孔,专门攻击身患密集恐惧症病人的雷点,沈舒舒就是病号之一。

    她单脚还没踩上去,陈遇挪步上前,抓住她的衣角,外套只是披在肩上,并没有穿进袖子里,因此滑落了半截。

    陈遇手一顿。

    沈舒舒回头,外套被提上了些。

    周筱目光有些刺痛,她生生移开视线,接着又移回来,看着沈舒舒说:“沈舒舒,我希望你能善良一点,至少,不会让一个受伤的人再次跌倒第二次。”

    陈遇心一怒,锋利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他瞬忽一转身,回头,狠狠瞪着她,“你能闭嘴了吗。”

    只一瞬间,沈舒舒都被吓了一跳,陈遇很少生气,但不代表没有脾气,如果有人触犯了他的底线,就会露出狠戾阴冷的一面。

    这样的气质浮现在那张清秀帅气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的狰狞。

    他真的动怒了。

    周筱忍了忍,一句我都是为了你好,这个女人不值得醍醐灌顶的话刚想脱口而出,只听沈舒舒说了一句:“我不是善良的人,祸害谁轮不到你来插嘴,而且,你也没资格管我。”

    那一刻,陈遇抓着的那只手微微发凉。

    沈舒舒甩开他的手,拾阶而上,好巧不巧,那只七厘米的高跟鞋鞋跟刚好踩在坑坑洼洼的岩石陨洞上,其中有一个石坑侵蚀度稍大,足够深,沈舒舒当时还没有消气,心里蹿着繁荣的火苗,这一脚踩得足够狠,力道之重,沈舒舒好歹反应也足够快,在踩着深坑的那瞬间猛地稳住自身重心,腿脚只是踉跄了一下,身体得到了一瞬间的平衡,可她根本没有料到身上还穿着条碍事的长裙,拖地款,她好死不死被绊了一跤,膝盖碰到坚硬粗粝的岩石台阶,磕碰的闷响很重。

    陈遇以为沈舒舒生气了,便落后了两个台阶,脚步和眼神紧紧追随着他,眼睁睁看着沈舒舒从台阶上单个膝盖跪了下去,他眼明手快伸出手上前要去扶稳,可因为落后的那两个台阶的缘故,他还是迟钝了一秒,没有赶上阻止这一场事故的发生。

    膝盖那处很疼,脚踝凸起的地方也疼,两处伤口合在一起传来火辣辣的疼,涌遍了全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披在肩上的厚外套已经滑落在地上,她的脖子以下露出一大片光洁透明的肌肤,那片玫瑰纹身因为气温冻红的关系,此刻变得比平常更红了,像染了鲜血。

    冷意毫无预兆侵袭全身,沈舒舒不管不顾的爬起来,起身的那一瞬间身形踉跄的差点站不住,她知道膝盖那块皮肯定磕破了,伤势如何她没来得及看,也不想去看,只想逃离这个令她作呕的鬼地方。

    她一定狼狈的不行。

    陈遇手一直扶着她,沈舒舒不曾看他一眼,也不推搡,任由他半扶着,她脑袋瓜像抽了阵阵海风似的,脑海里全是海浪翻滚以及嗡嗡嗡的杂音,陈遇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她听不清,也不想去理解,她只想好好工作,然后拖着一副疲惫的躯壳回家,躺在沙发上。

    那件厚外套又被重新披在身上,遮住裸露出来的紫红色肌肤,沈舒舒看了眼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屹立在海平面的岛屿静止得不像话,脑子晕眩不已,一颗心像被什么东西捏了又捏,她难受得像被人扔进海里,身体缓缓下沉,她的鼻息渐渐变得不通畅,几近窒息。

    所有的情绪终于在顷刻间爆发,陈遇的存在就像催化剂一样,把沈舒舒所有的坏情绪推至巅峰。

    她毫不犹豫推了一把陈遇,眼睛蔓延出一层可怖的暗红。

    “陈遇,为什么你每一次都不让我好过。”

    “五年前那次也是这样,我所有的难过,不开心,甚至耻辱都是因为你。”

    “你他妈能不能别烦我了!”

    豆大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似乎凿穿了本就风干脆弱的岩石层,融化成风沙飞絮。

    陈遇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词语,所有人都夸他多么从容不迫,出口成章的一个人,面对任何时候都能做到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可只有面对沈舒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连说什么都是错误的,他三缄其口,斟词酌句,平时和她说一句平常话都要三番五次在脑海里修修改改,他小心翼翼的维护表面的安宁,就是为了不让今天的这一幕发生。

    他把沈舒舒一把横抱起来,沈舒舒一直在半空中挣扎着往下掉,陈遇差点受不住跪在地上。

    娟姐一直没看到沈舒舒的人,提着一颗心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陈遇抱着狼狈不已的她。

    陈遇让娟姐开车,两人回到车上的时候,沈舒舒还在那儿断断续续的哭。陈遇看着她哭,眼泪掉在自己手背上,每掉落一颗泪他就放在嘴边舔干净,似乎这样就可以消化掉她悲伤的情绪,他就像丧失语言能力的正常人,一动不动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眼泪流干了,再也掉不出去,晶莹剔透的泪光在眼眶里打着旋,陈遇吻上去的那一刻,沈舒舒猛地闭上了眼睛。

    左右两滴眼泪最终从眼角的深沟淌下,陈遇吮吸了其中一滴泪,另一滴被他拂手拭去。

    回到沈舒舒公寓,她从头到尾脚就没落过地。

    陈遇把暖气开得很足,他把沈舒舒放在沙发上,替她褪去那件沉重的裙子,然后找来一件宽松毛衣,松垮穿在身上,沈舒舒眼神放虚,不知道落在了哪儿,总之,不曾看那个人一眼。

    脱掉裙子后,左脚膝盖和脚踝的伤口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因为没有及时包扎处理,伤口汨汨渗出了很多血,场面有些触目惊心。

    而一路上,沈舒舒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似的,不曾喊一声。

    陈遇找来家用医药箱,他单膝跪在地上,肩膀抖动得特别厉害,两人一高一矮对比,沈舒舒如同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

    棉签沾了酒精,触碰到伤口时那只腿往里缩了一下,沈舒舒像活过来似的,皱着眉看他。

    她冷冷发话:“陈遇,你离我远远的。”

    棉签轻轻涂在破了一层皮的伤口,陈遇努力让自己的手指停止颤抖,两滴泪从左眼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他没有用手擦,泪痕深刻印在脸庞,那滴泪也消失在了衣领里。

    “舒舒,你别不要我。”他双膝都跪下了,哽咽着说。

    “陈遇,不知道我又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喜欢日落,也不喜欢日落,以前和你看的每一场日落我都很煎熬,我恨不得转身就走,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日落吗?”

    沈舒舒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那道单薄瘦削的肩胛骨说:“因为太阳不是忽然下山的,看日落就是等待一场热情和期待慢慢耗尽的过程,就像现在这样,我承认,我对你有点心动了,我也有想过和你重新开始,可是总有一些意外让我把心中那份冲动和期待慢慢冲散,直到有一天,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热情了。”

    陈遇整个人像被铁锈钉子钝住了一般,他连呼吸的本能都忘却了,那一瞬间,他连抬起头看她,求她的勇气都没有。

    “陈遇,我求你别爱我了,很累很累,不要把时间和青春耗费在我身上,你也许这辈子都等不到结果,而我和你在一起又怎样呢,谁也未必能保证不会分手,我就是这么一个,令人作呕的人。”

    说到最后,沈舒舒哭声盖过了窗外肆虐的冷风。

    过了很久很久,似乎经历了一个冷静的半世纪,陈遇抬头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把染红了的棉签用纸巾包住,低低的问:“疼吗?”

    那道哭声停止了一两秒,沈舒舒有些错愕。

    “有多疼,告诉我。”他说。

    “我的话你听到了没啊?”沈舒舒抬脚踢了踢那道肩膀,陈遇差点往后栽去,他膝盖使了力气稳住了。

    “听到了。”陈遇垂下脑袋,继续处理脚踝那处的伤口,棉签轻轻往脚踝试探,生怕弄疼了她。见沈舒舒没有躲避,才说:“改不了了,我就是这么执着的人,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住,我妈小时候给我算过命,你知道算命先生说了什么吗,他说我会在十几岁的年纪遇到一道劫,那道劫很凶,会阻断我的运气,我妈问如何避开的时候,算命先生却说,我是那个逢凶化吉的人,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就是我生命中注定的凶劫,我不是来躲避你的,我是来爱你的。”

    “如果此生有幸再见算命先生一面,我首先会感谢他指点迷津,然后,我会跟他说,你不是我的凶劫,你是上天赐予我的恩赐,我和你在一起,哪怕你最终还是没有爱上我,哪怕分手一万次,我都会反复爱上你。”

    沈舒舒哽咽着说出一句颤颤巍巍的话:“可是,我不会爱人。”

    脚踝的伤口已经处理好,陈遇用纱布一圈一圈包扎好,他肩膀几不可见的松懈:“你不用学会如何爱人,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我会永远爱你,你永远被我爱着。”陈遇站起身来,“所以,不要说那些别爱你的话了。”

    沈舒舒心口酸涩,喉咙也很干涩,她看着陈遇走进厨房,接着响起动静很大的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

    似乎在掩盖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

    过了半个小时,陈遇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出来,轻手轻脚的放在玻璃桌上,晾凉。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哭得太久,眼眶有点酸疼,她发现陈遇走出来的步态有点别扭,尤其是左脚,像受了伤。

    沈舒舒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八宝粥补血,你吃多点,洗澡的时候尽量不要让伤口碰水,这一周在家休息,就算工作上的事情也最好穿平底鞋。”

    陈遇一边用勺子翻搅着粥,白雾升腾,朦胧了他的脸。

    陈遇静静地看着那碗粥,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着空气说,话却是说给沈舒舒听的:“舒舒,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一句特别猖狂的话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说,我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而出生的人,现在想想,当年的我无能又普信,恨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一掌,现在我才后知后觉,我不仅没有实现你的愿望,还让你这么难过,让你哭。”

    沈舒舒倒退记忆想了会儿,好像印象中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天是陈遇的十八岁生日,天赐良机,那个晚上天气很好,北极星很亮,超级红月亮悬在灯火斑斓的城市上空。

    他当时看着明月,对她说:“你以后都不用许愿了,我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而出生的人。”

    陈遇放下勺子,看着她说:“后来,当我一次次看到你哭,看到你被欺负,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我没有底气说出那番毫不知耻的话了,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以为,通过我的努力,你的愿望一定会在我的努力之下实现,可是现实告诉我,我很失败,又让你难过了一次。”

    沈舒舒眼神复杂不已,她忽然想起好像也是自那以后,陈遇许愿的时候总是会寄托月亮,每一句我对月亮许愿,其实是一个曾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无所不能的少年,慢慢变得不坚定,最终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偏向了唯心主义。

    “陈遇,你别说了”沈舒舒的心有些受不了。

    陈遇后来真的什么也没说,他安安静静的等着八宝粥冷却到温热的程度,然后亲自喂她。

    那天晚上,沈舒舒进厨房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垃圾桶里扔了几张揉成一团的纸,上面淌着触目惊心的鲜血。

    不是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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