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回校的事很快传到了安家,安慎独坐在书房,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发怔。照片上,少女明媚的笑透过塑封侵略而来,要是安诺看到,她一定会惊讶,她亲妈居然也有这么阳光的模样。

    安慎这些天很煎熬,他很想打给玉清洺,可是每次点出拨号界面,手却不敢最后落下。

    他不想追忆什么爱情,但至少,至少那是她交给他照顾的女儿。

    这么多年过去,这是他们重逢后,她交给他的唯一一件事。他以为并不难的一件事,却坏得这么惨烈。

    陈起中向他描述那天场景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实际上,是因为他说不了,他感觉自己只要一开口,就会露出畏惧。

    惶恐、心慌,他被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他都没去深想,为什么母亲会攻击安诺。

    黎深对毕家出手,他一直看着,毕姗语来求他,他没有插手,仿佛局外人,冷漠地看着妻子抓狂。

    而今,黎深的制裁依然密集,毕姗语焦头烂额,四处游走,母亲也被抓进了精神病院。这个家里一下子清净下来,他的心也静了许多,那些被搁置的疑惑再次翻起。

    二十年前的事混乱地挤进脑子,太多纷争恩怨,以至于安慎不知道以哪为切口。

    最后,他的记忆停顿在一个雨夜。那天,是他和玉清洺订婚的日子,他满心激动,可是直到宴会散场,玉清洺都没来。

    安家大少爷,一夜之间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后来,母亲给了他一份文件,原来,玉清洺带着她的小男友,和一笔母亲给的钱,出国了。

    他恨母亲拆散他好不容易的爱情,更恨接受拆散的……她。

    安慎的心冷了下去,他的脑子也凝固了,他被封在这样一个痛苦的时刻,没办法继续细究,也没办法释怀。心乱如麻,却又不禁想起他们重逢那天的情景。

    玉清洺比记忆中的样子更冷漠,她丢出一张安诺的照片,说:“这是你女儿。”

    没有询问,没有核查,安慎就是相信她的话,他问:“她几岁了?”问完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可是却听到眼前人说:“十六。”

    安慎不懂,连猜也没有方向。玉清洺像是看出他的内心,只轻蔑地笑了一下,强调道:“记好了,别搞错。”

    他们两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但是,在她面前,他又像当初一样,没有理智像个傻子,甚至离谱到她说十六岁,他也信。

    往事种种,安慎从未这么迷茫,他突然很想见安诺,他想问她,问很多事情。

    安慎约安诺在周末见面,安诺想着周末欢姨要来看她,就单方面地把时间提前了一天。

    周五傍晚,安诺心情不错地和黎深告别。黎深不放心,问:“真的不要我陪你吗?”

    安诺摇摇头:“不要,你在的话,他想说的都不说了。”

    “那我让艺潍送你,有人守着我才放心。”

    安诺想想艺潍那呆呆乖乖的样子,点了点头:“让他离远点,我叫他才准过来。”

    黎深浅笑道:“放心,我让他都听你的。”

    安诺下楼,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就见到艺潍开着车气喘吁吁地过来,几乎是没有停歇,立马下车给安诺开门。

    那样子,让安诺都忍不住开口道:“不用急,还早。”

    到了约定的餐厅,安诺拎着小包款款走进去,艺潍则找了个边角落等候召唤。

    安慎已经在位置坐好,安诺到时,他刚好放下手中的咖啡,眉眼间的疲惫还未消散。

    “你的伤口恢复得还好吗?”安慎还不习惯慈父的作态,脸上关心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安诺敷衍地笑了笑,说:“很好。”说话间,手指随意地指了指脸颊,似是在说你自己不会看吗?

    安慎沉默了几秒,开口直入主题:“这段时间,你妈妈有联系你吗?”

    安诺感觉自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白眼,凉凉地说:“爸爸,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妈的可能不问候吗?”

    安慎愣住了,嘴唇动了动,生硬地解释:“这段时间我一直想去看你,可是黎深说你需要静养……”

    “没关系的,”安诺耸耸肩,满不在乎道:“需要关怀的人才会因为一次缺失伤心,我在黎深那,很好。”

    看着这般尖锐陌生的安诺,安慎却恍惚了,久远的记忆开始翻涌,一张冷傲的脸不断和眼前的女儿重叠。

    这一刻,他才深刻地意识到,这是她的女儿,她和他的女儿。

    安诺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露出一脸沧桑,不屑地撇了撇嘴。

    安慎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忘记自己今天的目的,继续问:“你妈妈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安诺支着下巴,眼珠子转溜着,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也没说什么重要的。”

    那抹笑死死勾着安慎的心,他忙说:“小诺,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但我是无意的,我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我知道,我——”

    “一定会来找我?”

    安慎感受着安诺话中的嘲讽,僵硬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诺端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爸爸,我从来都没怪过你这个,因为是妈妈她要隐瞒的,只是我想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一个人艰难这么久,也不愿意来找你。”

    “她……这些年过不好吗?”

    安诺看着安慎眼中渗出的担心和忧伤,只觉得恶心,没好气地说:“不好,很不好!”

    “她……怎么了?”安慎感觉此时问每一个问题都异常艰难。

    安诺垂下眸,看着晃动的咖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她一直在生病,我每次见她,都要担心下次还见不见得到。她不让我待在身边,但我去看她,总能发现很多用过的针筒药瓶。我问她生了什么病,她永远都不说,只说死不了。”

    安慎已经完全呆滞,上次见面,匆匆而别,他只看出她的脸比记忆中更白,身体更加瘦削,却没想到,那是虚弱的模样。

    安慎忽然意识到,当时他们谈话的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到她站起来。

    “小诺!”安慎连忙问:“你妈妈,她的脚还好吗?”

    安诺抬眼瞅了下他,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地答道:“我妈妈的腿不残,能走。”她只是不喜欢站立。

    安慎松了口气,转瞬又自嘲地笑了,难道脚没残就算好吗?他真是自欺欺人。

    两人相顾无言,又过了一会儿,安慎才从安诺的话中察觉问题,问:“小诺,你平时没有在你妈妈身边吗?”

    “当然,她都病成那样了,怎么可能养得起一个小孩。”

    “那她,身边是谁在照顾她?”

    安诺笑了:“爸爸,你是想问男人吗?”

    安慎握紧了杯子,他知道他没有权利过问,可是只要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就揪在一起,又硌又涩。

    安诺看着安慎在那自我挣扎,只觉得可笑,嘲弄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在她身边的日子也不多,有没有哪位叔叔在照顾她,我也看不到。”

    这么说,安诺看她的时候,她身边都没有别的男人?

    安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苦笑自己真是会自欺欺人。

    安诺又道:“不过嘛,就算照顾的人再好,她也只能养病,不像爸爸,被毕阿姨照顾得这么好,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安诺的话,安慎怎么听怎么刺耳,可是他没办法反驳。放下玉清洺后,他的心就完全放在了事业上,而毕姗语确实是个好妻子,把他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他承认,他的确生活得很好。

    只是,总有些夜晚回忆作乱,心底的空寂嚣张到吃人。但是,他怎么也无法在这种时候,诉说他那点微小的痛,否则连他都觉得虚伪做作。

    安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他今天,还有一件必须要搞清楚的事。

    “小诺,你奶奶发病那天,具体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想接她出院?”

    安慎:“我只是搞清一些事,就当是帮我,告诉我吧。”

    安诺思忖片刻,说:“那正好,我也有一些事不明白,不如,爸爸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安慎疑惑:“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安诺看了眼餐厅角落的艺潍,见他一脸呆滞,转回来对安慎道:“我想知道,当初你和我妈妈的故事。”

    安慎微微地笑了一下,看着安诺的目光逐渐温柔:“好,我都告诉你。”

    安诺看着安慎眼中突然露出的温情,冷漠地移开了眼,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些什么。

    安慎像一个温柔的父亲给孩子讲故事,娓娓道来:“我和你妈妈是在大学舞会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可是你妈妈特别高傲,我追求了她整整追两年,她才答应和我在一起。”安慎顿了一下,眉毛微微皱起。

    安诺问:“然后呢?”

    “后来,大学毕业,你爷爷叫我回家接管公司,我向她求婚,但她想去留学。”

    安诺好奇:“那她去了吗?”

    安慎没有回答,继续说:“那时候我很轻狂,威胁她如果要走,我们就分手。”

    安诺挑眉,开始觉得有意思。

    安慎自嘲地笑了笑:“我居然用这个威胁她……她第二天就出国了,没办法,我只能把总部搬到国外去找她。”

    安诺心里有些明白了,如果安慎说的这些是真的,那安远仁看不上她亲妈就很正常了。安家这么大的产业,迁移总部可不是小事。安诺没有说话,默默听着安慎说。

    “你爷爷为此大怒,要我和你妈妈分手,我偏不,我就和他死扛。”说到这,安慎忍不住笑了。

    这一刻,安诺居然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奋不顾身的少年,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故事,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可是独儿子,他怎么抗得过我,最后还是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那你们为什么最后还是没在一起?”安诺问。

    安慎目光空洞,闭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准备了一个订婚宴,瞒着她打算给她个惊喜,可是,她没来,你奶奶给了她一笔钱,她拿着钱,和她喜欢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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