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总是一直在下雨,冬天下,夏天也下。
自从董遥知来的第一天,包里就常备一把雨伞,但马有失蹄,人有失策。
“你说等下雨停吗?”上着英语课,蒋柏安随口问道。
“看样子不停,”董遥知瞥一眼外面,写着数学题,道“但我真心的祈祷停雨。”
“你上次不是写了这种类型题吗?还没搞懂?”蒋柏安瞥一眼她习题,道“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莫名其妙成了学习搭档一样,总是在讨论各种题目。
常常老师没讲,两人就已经搞明白了一张试卷。
这是她过去和郑筝做同桌没体会的,毕竟那是郑筝单方面的全方位碾压她。
虽然她当年的智商还没完全完全恢复,但是讨论新学的知识点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是熟能生巧,”董遥知道。
“你这是浪费时间,”蒋柏安道,“哎,你不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蠢了啊?”
“你骂谁呢?”董遥知瞪他。
“你现在只要稍微动脑子的题目都不会写了啊,还浪费时间写这种题目,”蒋柏安声音压的低低的,道。
董遥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要求她来学这个,已经很为难了。
“我这是夯实基础,”董遥知道。
“可别了吧,”蒋柏安把她放在一边的作业拿出来,道“你别是被什么上身了吧?”
“你可是受过十多年无神论教育的人啊,”董遥知瞥他一眼,顺便轻轻推他一把。
“你没听过那个啊?”蒋柏安道。
“什么啊?”
“就是那个啊,去年的时候,上一届分科考试的时候,有个女孩生从平行班掉去差班,然后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晚自习期间从天台跳下去了,”蒋柏安说着,仔细看她表情。
董遥知自然听过这个故事,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也会继续发生。董遥知瞥他一眼,把笔轻轻放下来,道“首先,附中的天台是从第一个跳楼的学生之后就关了,这件事起码十五年了,其次,去年确实有学生跳楼,但不完全因为平行班掉到差班,是因为从零班一路掉去差班,还被渣男渣了,最后,那个女生是从我们这个教室跳的,头着地而且第二天上午才被发现,”董遥知一副学姐的样子,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孩子,不要人云亦云。”
“你怎么知道的怎么清楚?你不是在二中读初中吗?”
“因为我聪明啊,”董遥知拍拍他的头,道,“小屁孩,做作业去吧。”
“董遥知,”董遥知头还没转过来,就听见英语老师叫她名字,道“讲一下这篇阅读。”
董遥知铺在桌上的全是数学,而且也确实没写。听见蒋柏安报道“dacb。”
“dacb,”董遥知直接把答案报出来,顺手把桌上的数学卷拿起来。
“好,你说下第一题定位在哪里?”徐老师看她,道。
蒋柏安这人写作业一向书比脸都干净,董遥知这边正在费力的找,蒋柏安突然手撞她一下,食指敲自己桌面。
他桌上放着一张纸。
但是不是蒋柏安的字迹。
“老师,第一段第三行,”董遥知对着那个读。
徐老师抬抬眼镜,点点头,却向她走过来,道“继续。”
董遥知飞速记下那张纸上的内容,道“第二题在第三段第四行,第三题在倒数第二段最后一行,第四题是主旨大意,可以结合开头和结尾。”
徐老师已经走到面前,拿她手上试卷。
“你蛮厉害,看着数学卷,写英语阅读啊,”徐老师冷眼一扫她和蒋柏安,道“你给她报的答案?”
两人一时都没有话讲。
“你都对了?”徐老师道。
董遥知依旧没讲话。
“站到后面去,”徐老师瞪她一眼,道“下课来找我。”
已经多少年没被叫到最后听课了。
也真是重回高中才能感觉到。
董遥知就只能灰溜溜的带着卷子往后面走。
下课铃一打响,大家都高兴的回家。这是周六,一周唯一的没有晚自习的日子。
而董遥知却屁颠屁颠的跟着徐老师去办公室。
其实英语组办公室她去的很少,无论是哪个英语老师,和她都基本没什么交集。
作为一个英语成绩又稳定又好,上课只干自己事情的学生,确实没什么被叫去办公室的体验。
要不是那天听写当堂杠上了,本来她也是没什么存在感的。
“你写了吗?”徐老师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质问她。
董遥知没有说话。
问就是没写。
说写了只要叫她去拿就直接漏陷。
“你还是高一,怎么就不写作业?你因为你考试好,就能这样?”徐老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你只是现在暂时学的好,不代表你以后。”
“是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董遥知道。
那句不代表以后真的对上一个时间线的她来说一语成谶。
之后的她,除了语文英语,都是一落千丈。
徐老师也没想到她这么乖顺,道“在“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您提出解决办法吧,”董遥知道。
“把卷子抄三遍吧,明天给我。”
高中英语卷子抄三遍?
“老师,如果我下次月考英语140+,能不能不抄?”董遥知道。
c大附中的传统是英语从高一开始就直接按高考难度考。而且在此之前,董遥知的英语成绩一般都在120+。
140+这个分数对于之前的她来说几乎不可能。
徐老师瞥她一眼,道“没到呢?”
“我抄十遍英语试卷,”董遥知立刻道。
徐老师明显不相信她能考到这个分数,道“那就拭目以待。”
董遥知出办公室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个谈判专家,和老师讨价还价。
自从上次生物周练之后,董遥知就开始对生物和英语进行控分。稳定在和之前自己差不多的周练成绩,但是对于数理化是真的看着他们艰难维持在还能看的情况。
但是这些科目让他们及格真的是千难万阻。就这样还被各科老师阴阳怪气说周练好好对待。
董遥知从办公室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值日的同学已经离开了。
可是外面依旧大雨不停,而董遥知并没有带伞。
就自己开灯坐教室自习。
很少有的,冬天下雨还有那么大的雷声。
按理来说冬天不该打雷的,董遥知突然想到下午蒋柏安讲到的那个故事。
这是c大附中,是c市数一数二的高中,但这里的孩子也是真的压力很大,c大附中就没有哪届没出过自sha的。
而此刻,空荡荡的教学楼,外面轰鸣的冬雷,都让董遥知开始感觉到不安。
爸妈六点从洋溪区下班过来需要时间,她不如等雨停。这是她开始的想法,她现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如直接跑回去。
一个都要读博的医学生居然会因为这个害怕?董遥知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事实是此刻的她,正缩成一团在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董遥知抬起头看他。
少年穿着校服,黑色呢子上面都是水迹,道“没带伞?”
是秦归。
董遥知还有些懵,就听他道,“吓到了?”
董遥知摇摇头。
“快七点了,走吧,”秦归看他那表情,笑着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少年抿嘴道,“我听说你没带伞,本来以为你会和郑筝一起走。”
“她妈接她先走了,”董遥知道。
郑筝父母离婚,但是父母都成立了新家庭,她最渴望的就是父母,所以哪怕父母对她并不好,她也对父母充满期待。
或者讲,现在的她是充满期待的。
“你到学校来找我,可我万一回家了,你不白跑一趟?”董遥知继续问道。
“你没回家,”秦归道。
“你怎么知道?”董遥知继续问道。
秦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莫不是跟踪我?”董遥知玩笑道。
“我没有,我在你家对面咖啡厅楼上,我没看打到你回去,”秦归一下似乎很激动,立刻解释道。
董遥知动作一滞,很快如常。
“我只是恰巧看到,真的,”秦归继续解释道。
“你天天去那家店?”董遥知问道。
“偶尔会在没有晚自习的时候去,”秦归道,说着,眼睛还不时的看着董遥知眼神。
董遥知说话,想到一些过去很久的事情,比如她没带钥匙那几次都碰到秦归,她一个人去超市买吃的总能碰上秦归。
甚至她那次差点寻短见,也碰上了秦归
她那三年,总能碰上秦归是巧合吗?
不是的,是这个少年总是坐在她家小区对面的咖啡店。
“我不是变态,我没干过别的任何事情,我真的只是…”秦归看她一直不说话,连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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