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董遥知抬头看着她，眼眶都不自觉带了红，道“我们走吧？”
秦归愣了两秒，就看董遥知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脸上带笑，眼角发红，看着他。
秦归有些紧张的点点头，看着董遥知的表情。
“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会整个人缩成一团吗？”董遥知转换话题道。
“怕打雷？”秦归看她表情没有生气，才道。
“还好吧，”董遥知道“正好下午蒋柏安和我聊那些在附中跳楼的故事，就有些怕。”
“上课还是不要讲话的好，”秦归闻言又微微皱眉，嘴巴抿起来。
“那你还给我递答案？”董遥知笑着道，“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字。”
“你认得我的字？”少年似乎有些脸红，不过在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
“嗯，认得啊，”董遥知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写？”
“你什么时候写过英语作业？”
“你不要污蔑我，我肯定写过的。”
秦归只是轻声笑了笑，就听董遥知接着道，“你知道老师怎么处理我吗？”
“你现在还能这样，就说明问题不大，”秦归开始担心会不会徐老师对她严厉处理，一过来还先去英语组看了看，毕竟上一次听写她太下老师面子了，但是现在她还能这样讲话，就放心了。
“也不是，她叫我抄三遍英语卷子，”董遥知道。
“明天晚自习交吗？”
董遥知点头。
“我帮你抄了吧，我能仿你的字体，”秦归想了想，道“你数学物理都还没写完。”
董遥知凑他面前看他表情，看他确实不是说笑，道“我和她谈条件了，这次不抄。”
“谈什么条件？”
“下次月考英语140+，”董遥知道。
秦归看了她一会儿，道“好。”
“你不觉得我考不到？我们可是高一就按高考难度呢，”董遥知道，“万一没考到，就抄十遍卷子。”
“我相信你，”秦归道。
“那天生物晚自习，你也这么相信我？”
那天晚自习之后，她一直没碰到和秦归单独相处的时候，毕竟忙着捡起自己高一的脑子。
秦归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万一没考到，十遍我帮你抄。”
说着，已经走到了教学楼门口，外面还是大雨。
秦归开伞，然后看向董遥知。
后者停在原地。
秦归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去自己包里拿伞。
董遥知这时候才注意到平时不带书包的秦归此时背了一个书包，仔细看，还和她的这个天蓝色的书包一个款式。
只不过是黑色的。
这好像是她两个时间线以来，第一次看到秦归书包。
里面只有一把伞，在他就要递给她的时候，董遥知道“你过来点啊。”
秦归愣了半秒，伞在手里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听董遥知继续道“伞有这么大，你撑不就好了？”
秦归这才听明白，连忙走过去，董遥知往他伞下一走，笑着道“好好撑啊。”
董遥知很明显的看到秦归的笑，少年脸上的笑在昏暗的灯光下其实并不明显，但董遥知就知道他在笑。
“这是你的伞？”董遥知问道。
“嗯，”秦归道，“怎么了？”
在秦归刚刚打开那把伞的时候，董遥知就认出来了这把伞。
但是不是因为这个秦归的伞而被认出来。
而是她一直以为这是蒋柏安的伞。
董遥知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起因也是和今天一样的一个下雨天。
她也是没带伞。
那时候也是猛，直接冒着大雨往家里冲。
大概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蒋柏安拦住她，还是那副闲散的笑着的样子，道“没带伞都不问问我？”
董遥知时隔很多年还记得那种胸腔猛烈跳动的感觉。
“怎么，傻啦？走啦，”蒋柏安拍拍她的头，手就顺势搭在她肩膀上。
董遥知反应过来，一起往学校外走。
“谢谢，”董遥知看着他，笑着道。
“呦，这么真诚的谢谢真第一次听你说，”蒋柏安笑着道。
“哪有，我一向很礼貌的啊，”董遥知佯怒道。
后面的对话她不记得了，关于那天还记得的一个画面是十字路口分别时的画面。
“我系个鞋带，你撑下伞，”蒋柏安蹲下来，绑鞋带。
“这得亏是红灯，”董遥知看一眼红绿灯，道。
下一秒，就看蒋柏安几乎是跳着跑出去，往前面跑，笑着道“伞你拿着啊，路上小心，回去发消息给我啊。”
他跑向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那天，董遥知才知道他和自己原来不是一个方向。
就像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而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其实送喜欢的女生回家，男生怎么都会顺路。不管是不是大雨，不管会不会淋湿衣服。
只不过替身的话，就没必要了。
随便给点好意，也就够了。
而这件被她记了十多年的事情，如今再看却是那么可笑。
“这伞怎么了？”秦归看她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没怎么，”董遥知看着他，问道“你聪明，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嗯，”秦归点头道。
“不准问原因，不准问细节，只能我问你答，”董遥知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可以对我的问题进行补充。”
“嗯。”
“假定甲穿越到五年前，使得五年前的事情发生了改变，那么甲还能回到五年后吗？”
“你听过外祖母悖论吗？”秦归问道。
“假如你回到过去，在自己父亲出生前把自己的祖母杀死，但此举动会产生一矛盾的情况：你回到过去杀了你年轻的祖母，祖母死了就没有父亲，没有父亲也不会有你，那么是谁杀了祖母呢？”董遥知微微眯了下眼睛，道。
秦归侧过头，看着董遥知，道“是这个，这其实可以的更广的层面，如果你改变了过去，你的现在还存在吗？”
董遥知才意识这个问题，道“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时间穿越会成立？”
“你知道平行空间假说吗？”秦归想了一下，道。
“《彗星来的那一夜》？”董遥知想了想道。
秦归点点头，道“我认为一旦回到过去，对当时做出改变，也不过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平行空间。”
“所以一切都是注定的？”
“不能说注定吧，我认为每一个平行空间都是一个选择造成的，我们的现在就是由于无数个选择组成的，”秦归道。
“那么回到过去改变选择，也就意味着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就像电影里那五百多万个可能性一样？”董遥知道。
“也不是，如果五年后的时间保持了静止，没有发生变化，那么五年前的世界也不过是某一个空间，”秦归停住，道“等会儿啊。”
董遥知还在思考他说的话，就见秦归把伞递给她手上，走进了便利店。
董遥知拿着那把伞，在伞柄上看到一个字母q。
她当时就看到过这个q，当时不知道这是有什么寓意，还是商标什么的。
现在她知道了，那是秦归的秦。
因为这是秦归的伞。
那么为什么这把伞会在蒋柏安手上呢？
董遥知摩挲着伞柄上面的q，就看见秦归拿着三明治出来，接过伞，把牛奶递给她，道“给你。”
董遥知扫一眼递到自己手上的牛奶，是她经常晚自习的时候喝的。
秦归已经接过伞，继续往前走。
“你还记得你刚刚说哪了吗？”董遥知接过牛奶，一下想不起来，就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认为本质上是空间的穿越，和时间关系不大，所以是可以回去的，”秦归道。
“那怎么回去？”董遥知脱口而出。
“不知道，”秦归摇摇头，“平行空间都是没确证的东西。”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理论，两个世界的东西可以变动吗？”
“人都可以，那东西也可以吧，”秦归道。
“那比如a来到了b的空间，那么原本的b怎么办？”董遥知继续问道。
“科幻电影里不是喜欢把b直接关起来吗？就相当于b在看演出，”秦归道。
“夺舍？”
“什么？”秦归显然没听过这个词，疑惑道。
“相当于肉身还在，换了灵魂，”董遥知解释道，“好多小说电视剧里都有。”
“不过我觉得这个不现实，我觉得一旦出现空间能穿行，就必须是裂缝，一定有媒介，既然是媒介就不能单方面流动，那多半是出现了交换，因为一切都是守恒的。但是又因为两边不能保证时间的流逝速度一样，甚至可能出现一边一生都过去了，一边还没过一秒的情况，”秦归道，“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而已。”
但是如果这边流逝的更快，那么她岂不是偷了本来属于这个空间的董遥知的人生？如果那边的时间更快，15岁的叛逆少女怎么能承担的起26岁的小董医生的责任。
本来觉得上天大概是对她仁慈的，还给了她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现在她却开始害怕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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