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洪武四年四月,朱元璋祭告太庙列祖列宗,皇长子太子朱标不日即将迎娶已故开平王常遇春嫡长女常氏为东宫太子正妃,祭告当日下午即派礼部尚书去郑国公府赐下太子妃金宝、金册、金印。四月二十六日,皇太子一早去宫中拜别陛下、皇后娘娘,朱元璋亲自为儿子正衣冠。随后太子殿下骑着高头大马率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去郑国公府亲自迎娶太子妃。京城百姓无不上街欢庆,天子娶儿媳,储君娶正妃,为表与民同乐,朱元璋下令免了十几个省的税赋。迎亲队伍所到之处家家张灯结彩,郑国公府更是宾客如云。
妙贞提前三天就住到了郑国公府,陪着你常捷聊天说话,舒缓她紧张的情绪。大婚当日也一大早起床,和常捷的表妹蓝敏儿一起陪着太子妃梳洗打扮。粉细细扑了一层又一层,胭脂也一层一层抹在脸颊上。负责梳头的宫女有两个,两个人大汗淋漓干了一个时辰才将太子妃的头发梳好。头发纹丝不乱各种夹子簪子珠钗将常捷的头发崩的紧紧的,她皱下眉头头皮就一阵发疼。春夏交接,虽然不算很热,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婚礼服也穿的她香汗淋漓,妙贞赶忙拿帕子给她擦汗,敏儿在一边和侍女给她扇扇子。终于在太子到达之前梳洗完毕,常捷喜娘的指引下拜别过母亲,母女俩俱是泪水涟涟。门外鞭炮声声,锣鼓齐鸣,太子已经率队来亲迎了。披上红盖头,在一众女官的引领下,常捷一步一步走向太子殿下,坐上太子妃的銮驾,锣鼓喧天中离开了她生活了16年的家,正式踏入宫廷,成为东宫的女主人。
太子和太子妃指腹为婚,青梅竹马长大早就心心相印。婚后两人更是举案齐眉,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常捷在婚前的几年就被皇后娘娘亲手□□过,东宫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很快成为皇后的左膀右臂,获得闔宫上下的一致赞誉。前朝,朱元璋以太子大婚后已经成年,将很多品学兼优之士放入东宫辅佐太子,太子身边的不是博学鸿儒就是朝中的能臣。宋濂、刘伯温这些浙西名士都受到了太子的重用。
刘伯温在为妙贞授课时,提起太子连连称赞:“大婚后,太子殿下愈发成熟稳重,勤学上进。宋濂提起自己的得意门生,那更是笑得眉毛都飞了。更难得的是,生在天家皇室依然有赤子之心,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在教导各位王爷方面真正做到了以身作则,众王爷无有不服,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罕见的。”
端午节过后,父亲有书信回来,前方战事,稍稍稳定,陛下派李文忠将军替换徐达,半个月内即将返家。阖府上下都很开心,奴仆们更加卖力地打扫干活,厨房早已备下国公爷爱吃的食材,就连辉祖也加紧跟师傅学了一套拳法,每日读书习字更加用心。就连鬼见愁妙芸也罕见地淑女起来,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一家人望眼欲穿终于盼回了徐达。
谢氏带着一家老小在门口焦急等待着,直到看到徐达骑着大马走到街口,管家徐安赶紧迎上去牵住马,后俩还跟着一辆马车和一队士兵。谢氏和孩子们上前围住徐达,她刚想问怎么不见孙姨娘,眼角余光撇见有个人影从马车上下来,再仔细一看,竟是大腹便便的孙红玉。徐达握住谢氏的手说:“夫人,孙姨娘已有9个月身孕,不日即将临盆,她是头胎,还要夫人费心好好照顾她。”妙贞连忙看着谢氏,她面不改色愉快地说道:“国公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您怎么也不来信说一声,您放心吧,安心把孙姨娘交给我,一定让她母子平安。”说完赶紧吩咐贴身丫鬟绿珠扶着孙姨娘慢慢走。妙贞感慨着自己的这位继母真是成熟了不少,现在竟然也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一个月后,孙姨娘生下了徐达的第二子,陛下给他赐名徐膺绪,虽是庶出,但对于年过40只有一子的徐达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对这个小儿子和孙姨娘都非常宠爱。最可怜的就是小妙琴,出生后就没怎么见过父亲,好不容易父亲回来了又天天抱着弟弟添福。就连妙贞都有点吃醋,父亲对这个小弟弟的宠爱已经快超过她了。谢氏再好的涵养也有点装不下去了,徐达上朝的时候经常夹枪带棒地训斥孙姨娘。好死不死膺绪才四个月,孙姨娘又怀孕了,果真印证了谢氏给丈夫纳妾时说的:一看就好生养!这不到三年就能抱俩,可不就是好生养啊。徐达这下更是把孙姨娘捧在手心上,几乎日日睡在孙氏房中。谢氏再能装,她的脸也阴的都能挤出水,不敢拿妙贞撒气,不舍得拿辉祖和妙琴生气,只好把气都撒在6岁淘气的妙芸身上。可怜的妙芸,每天也不知道要被母亲无缘无故骂多少次,有时候连妙贞都看不下去,把妙芸拉进自己屋里躲避。
平心而论,妙贞觉得父亲绝对是更喜欢正妻的,宠妾灭妻的事儿他也干不出来。可能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感情是一回事,子嗣是另外一回事,遇到能生养的妾室,也能生出几分宠爱。
太子大婚后不到一个月,陛下就宣布秦王殿下定婚,半年后迎娶王保保之妹观音奴。妙贞进宫给皇后请安时,听太子妃悄悄告诉她:“秦王听到圣旨气疯了,打死不娶观音奴。他愤怒地问母后:为何太子就能娶常遇春的女儿、蓝玉的外甥女,而我就得娶一个鞑子破落户?我看卫国公邓愈的女儿就甚好,再不济永平后谢成的女儿也行啊,朝中那么多王公贵族的女儿,为什么非得让我娶一个蒙古鞑子,让我的子子孙孙都沾染上鞑子的脏血,成为杂种?”父皇和母后气坏了,尤其是父皇,把秦王身边服侍的内侍都乱棍打死了,说他们挑唆主子,让秦王在书房面壁思过不给饭吃。罚了三天,秦王都快虚脱了,还是太子殿下去求情,才把秦王放回来。”妙贞不解地问:“那最后秦王殿下是怎么答应这门亲事的?”太子妃压低声音说:“太子与他说,与王保保之妹联姻是为国尽忠,为父皇尽孝,谁不知道父皇早就希望得到王保保?太子又说,他们兄弟二人年龄相近,父皇最怕他和三弟有觊觎储君之心,秦王娶了观音奴就是绝了继承大位的可能,就是向陛下和太子殿下投诚。又答应他如果真喜欢邓愈的女儿,就跟父皇说过两年赐给他做侧妃,这才安抚住他。”
妙贞想起邓清莲平时孤傲的样子,就问太子妃:“那邓清莲孤傲的狠,怎肯当秦王侧妃?”不料太子妃一反常态竟然冷冷地说:“秦王侧妃也是皇室正儿八经的儿媳妇,也好过一般公卿之家的正妻,太子开口自然有让邓愈同意的法子。再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邓愈只要还是大明的臣子,就得高高兴兴地接旨。邓清莲不愿做秦王侧妃消息传出去,我看哪家还敢与卫国公府联姻娶她。再说如今不是她邓清莲、邓愈是否愿意,是太子见不得她轻狂的样子,不想让她尽早过门给观音奴添堵。”妙贞万万没想到,常捷才入宫一个月,就已经完全把自己变成了皇室的人,完全代入了太子妃的角色,一言一行皆是上位者的权力与威严。可见环境和权力真的能迅速改变一个人。不过妙贞还是不死心又问太子妃:“那邓清莲最是虚伪,在我们面前和众皇子面前完全是两个人,太子殿下怎知她轻狂无状?”太子妃莞尔一笑,冲着妙贞眨了眨眼睛说道:“傻丫头,当然是你姐姐我吹的枕头风啊?”说完姐俩抱着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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