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和观音奴大婚的前一个月,徐达和谢氏被陛下召入宫中,原来陛下决定让观音奴认徐达为义父,大婚当日从魏国公府出嫁。徐达和王保保战场上对峙多年,虽各为其主,却也惺惺相惜,何况陛下、皇后做此打算一则抬高女方门楣,二来也是给徐达魏国公府体面,徐达和谢氏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回复后就差管家寻匠人整修国公府。

    妙贞把自己的绣楼让出来给观音奴,自己搬去与妙芸同住。妙贞的闺房本来就挨着花园是整个魏国公府最好的位置,加上她的院落是仅次于母亲的院子,实在是最适合观音奴住的。离大婚还有五日的时候,观音奴离开皇宫住进了魏国公府,等待发嫁。这几日,妙贞都陪着观音奴在房中读书、说话解闷儿,陪她在花园里散步晒太阳。不似太子妃大婚前的紧张不安和激动,观音奴却非常得平静、坦然。

    这一日,妙贞又陪着观音奴在房中说话,观音奴说:“这天气到了年底天寒地冻的,虽说南方比北方温暖一些却是又湿又冷,不如北方,虽然冷却很干爽一点也不潮湿。妙贞接过话说:“是啊,一到冬天就觉得很难熬,观音奴姐姐可是大婚前想北方的家了吗?太子妃出嫁前也是舍不得家人,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呢,一结婚就成婆家人了,想家也是人之常情。”观音奴听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怎能同太子妃比呢,她家世显赫又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如今二人举案齐眉、夫妻恩爱,比翼双飞,我哪儿有这样的福气。”妙贞连忙安慰她:“姐姐与秦王殿下虽不似太子殿下夫妇一样与秦王是青梅竹马,但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天作之合呢。姐姐系出名门,德才兼备,娴雅端淑,为陛下和皇后娘娘所钟爱,这才为嫡出爱子求娶,也是我大明皇室对姐姐的看中。事在人为,以姐姐的聪明贤惠必能和秦王殿下夫唱妇随、夫妻同心。待到王保保将军率部来归那一日,姐姐更是能一家团聚、其乐融融。”观音奴听得妙贞如此真实赞美和祝福也非常感动,说道:“贞儿妹妹,你我虽相识不过一年,我却觉得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妹妹厚道,不忍让我伤心,百般开解。可我岂不知我自己就是亡国之奴、丧家之犬?陛下只是爱惜我哥哥的才华想招至麾下才会如此抬举我。秦王殿下娶我,确实是委屈他了。他不愿意娶我,我也能理解。只是这桩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愿意嫁一个瞧不起我的人。”

    妙贞听到这里,连忙打断她:“姐姐,儿女婚姻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娘娘的爱重就是姐姐的立身法宝。既来之则安之,凡缔结良缘者皆今世有缘,姐姐切不可自暴自弃和秦王做一对怨偶。以姐姐的聪慧,抓住秦王殿下的心不难,又有陛下娘娘给你做主,你别担心。”听妙贞这么说,观音奴心里好受了很多,更是觉得妙贞善良厚道。

    秦王大婚这一日,太子和几位皇子都来陪他接亲,魏国公府贵客盈门,被围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燕王趁人不备,示意妙贞借一步说话。妙贞把燕王带到他后院的东南角,那里有一片竹林,能挡住二人。燕王问妙贞:“半月前你姨母回乡探亲了你知道吗?”妙贞不解地说:“知道啊,我将她安排在郑国公府当差,上次去探望蓝伯母时听说了。”燕王又接着说:“你姨母回乡后,我在凤阳的人告诉我:你姨母在娘家的故居也就是你外祖家遇到一个女人,俩人不但抱头痛哭,你姨母回京城时也把她带回来了,现在就在郑国公府。”见妙贞不明所以,燕王有些着急:“妙贞,你怎么这么糊涂,郑国公府如今是太子妃的母家,是轻易就能进一个来历不明的下人吗?我的人在郑国公府外守了几天,亲眼见到太子妃母亲带着此人一起出门,二人形态亲昵,似乎很熟悉,但是又刻意保持距离,这就很奇怪了。我看你抽空还是去郑国公府看看,我感觉那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妙贞一听非常激动:“她失踪已经八年了,如今既然平安归来,为何不来找我们,既然来了京城能去郑国公府找蓝伯母,为何不能来魏国公府找我和父亲?”燕王思索片刻回到:“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苦衷,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还是要自己去查一下。”妙贞听了,也觉得燕王说的有道理,感激地说道:“燕王殿下,若此次能寻回母亲,那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来生结草衔环也要报答您的大恩。”燕王连忙推辞:“贞儿你我相识多年,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也盼着你们母女团圆。如果真是她,记得给我捎个信,让我也为你高兴高兴。”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妙贞也随后回到了房中,秦王已经接到了新娘正要回宫,妙贞随父母把观音奴送到府门口。看着迎亲事务走远了,妙贞才跟父母找了个借口,去郑国公府探望蓝伯母。来到常家,刚好看到常升、常茂正要进宫喝秦王的喜酒。妙贞连忙把常升叫到一边问他:“我姨母可从家乡回来了吗?”常升说:“早回来了贞儿,这些天秦王妃在你家住着我也不方便去送信,刚想明天去告诉你呢。”妙贞又问:“我姨母回乡探亲,可带回来什么好吃的?”常升笑着说:带了带了,你这个馋丫头,不止带了东西还带回来一个人,说也是你母亲远房亲戚。本来我们府上现在不知底细的人是不能入府的,可巧这个人,我母亲也认识呢。好几次我看我母亲和她说什么二人又哭又笑的,估计也是聊你母亲以前的事。”妙贞一听就忙说:常升哥哥,我今天来就是想请姨母去我那城南别院住几天,陪伴我一下。我的房间借给秦王妃大婚用了,现在乱得不成样子,父亲让我这几日住别院读书,等房间都收拾好了再回府居住。麻烦你明日抽空给我姨母送去,至于远亲也一起送过去给我姨母做个伴。”常升连忙答应,妙贞与他告别后转身回府了。

    妙贞回到家,本来想找父亲说一下姨母和姨母带回来一个人的事,去谢氏房中并未看到父亲的身影。谢氏看到妙贞过来,也是一脸无奈:“前几日,宫里太医来为孙姨娘诊脉,说是怀像极好,胎动有力,男胎无疑。你父亲心里高兴,这几日都是歇在她房中。”妙贞安慰了母亲几句,才起身离开。妙贞来到孙氏的小院里,还未进门,就听见父亲和弟弟添福的嬉闹声,还有孙姨娘的娇笑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一瞬间刺痛了妙贞,眼泪跟着奔涌而出。父亲如今是有这样的娇妻美妾,恐怕早就将失踪的母亲忘到了九霄云外吧,早就放弃寻找了吧?也就是这样,母亲即使平安归来也不愿意再上门认她了吧?想到这里,妙贞更是难过的无以复加。这时贸然进去,也只会破坏人家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妙贞转身向妙芸院子里走去。不料一转身,看到了谢氏,谢氏看她刚才神色不对,就追过来看看,不料竟看到妙贞一脸痛苦、脸色惨白、泪流满面,以为妙贞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为自己感到委屈,一下子心疼到不行,赶忙把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抚:“孩子没事啊,母亲不委屈,我是正妻,就要有容人之量,孙姨娘为我徐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你父亲多疼爱她一些也是应该的,好孩子别哭了。”说完连忙拉着妙贞往妙芸房中走去,一路上还不住安抚。

    晚上妙贞和妙芸躺在床上一起睡,妙贞想着白日之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妙芸忽然问她:“大姐,你今天哭,是哭父亲不爱母亲更爱孙姨娘了呢,还是哭父亲更爱添福,不爱你了呢?”妙贞没想到妙芸还没睡,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安慰妹妹说:“都不是,只是今天送观音奴姐姐出嫁,心里有些难过,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要离开父母嫁人,就有些伤心。”妙芸并不买账:“大姐,你骗人,你如果不是心疼母亲,也不是心疼自己,你就是心疼自己失踪的亲生母亲了。”妙贞一听大吃一惊:“芸儿,你怎么知道?妙芸说:“我小时候去外祖母家,总能听见外祖母、姨母和母亲她们小声嘀咕。她们以为我小听不懂。l父亲也是可笑,随便把母亲接进门就骗姐姐说是亲生母亲,姐姐那么聪明,怎么认不出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有他们俩自欺欺人。”对啊,怎么会有孩子认不出自己的亲生母亲。妙贞搂住妙芸说:“芸儿可真聪明,真是个好孩子。”妙芸骄傲地回应:“那是当然,都是爹爹的女儿,不可能姐姐那么聪明,而我是个蠢才。”

    过了两日,妙贞跟父亲说自己的院子恢复原样之前,想住在别院整理下以前师傅教她的书,徐达同意了,让管家徐安亲自驾车送她去。路上,妙贞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徐安:“徐安,你是哪一年进府伺候的?”徐安说:“大小姐可能记不清了,我是大少爷出生前一年到府上的,那时候还是在应天城外旧宅。”妙贞一听,心里明白徐安必定认得自己的亲生母亲,等一下如果自己辨认不清,也可请管家帮着辨认。

    到了城南别院,里面管事的老何赶紧出来相迎,妙贞问他:“昨天常升少爷送来的人安顿好了吗?”老何忙回答:“回大小姐,常少爷昨天送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就在这里住过几天的张氏,另外还有一个生面孔,据张氏说是她的远房亲戚。”妙贞听了说:“是这两个人了,我这几日就在别院住,就让这两个人服侍我吧,我不在别院的日子,还请何管事多多照顾二人,这二位是我家乡的远亲,算起来也是长辈。”老何忙答应着:“大小姐您就放心吧,昨天常升少爷送人来的时候已经交代过了。”

    妙贞进了客厅,老何的老婆子何婶赶忙奉上了热茶,妙贞让她把姨母唤来。姨母进来,亲亲热热地抱住了妙贞:“贞儿我回乡给你外祖扫墓在凤阳家乡耽误了大半个月,回来后又听说秦王妃从府里出嫁,就没让常少爷去打扰你。这都一个多月没见了。”妙贞也高兴地说:“是啊,多日不见姨母我也惦记您呢,回乡扫墓一切顺利吧?可遇见什么故人没有?”姨母略微有些局促地说道:“正想给你说呢,回去后遇到我一个远房亲戚,算起来也算是同族的妹妹,她与家人失散多年,无依无靠想着跟我一起来京城互相做个伴,贞儿你看行不行?”妙贞忙说:“我也不是能常来看姨母的,也是常常担心姨母在京城无人陪伴难免孤苦,如今有人作伴,我也安心。不知道妙贞该怎样称呼这位远亲,可否请出来一见。”姨母有些为难地说道:“这是本家同族的妹妹,按辈分也是你的姨妈,就是她一个乡野之人,不会说话,上不得台面,你别介意。她前些年躲兵祸的时候脸上受伤了,左脸上很大一道道疤,所以平时不太爱见人,都是带着头巾遮住脸,别吓着你。”妙贞听得心里一阵伤心,忍不住说:“可请过好一点的郎中再看看,不行拿我父亲名帖去请宫中太医诊治一番。”姨母摇着头:“陈年旧伤已无复原可能,贞儿不用为她操心了,我这就给她喊来。”说完就下去了。

    妙贞觉得这会儿她的心都要跳道嗓子眼了,手心里都是汗,身体也微微颤抖,直到姨母把那个远房亲戚带上来。妙贞才努力平复心情,仔细看着她:她的脸被头巾裹住了大半,只露出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神中尽是沧桑之色。看妙贞盯着她看,她不由自主把头又往下低了低,似乎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妙贞觉得她非常熟悉,可是也不确定是不是母亲。很多模糊的记忆此刻却无论如何拼凑不出一张完整的脸,她都快要急死了。姨母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肯定这不是记忆中的母亲,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却无从分辨。”她只得试探地说道:“这位远房姨妈,倒是和我印象中的母亲长得甚像!”姨母讪讪地说:“是啊,她们俩年龄相仿又是同族姐妹,从小别人都说她俩最像。”妙贞看着她又问:“这位姨妈看着很熟悉又面善,留下与我姨母作伴吧,有什么需要的添置的与管家说。我这几日都会在别院居住,还有劳您和姨妈多照顾我了。我母亲擅长的那几个小菜点心,不知道您是不是也会做,如果您也会,麻烦您做一些给我吧,让我姨母休息下。”那妇人连忙施礼:“大小姐太客气了,那几样都是寻常的家乡小吃人人都会,我自然也会,我现在就给您做。”说完就连忙下去了。姨母说:“她有点怕生,贞儿你别往心里去。我给她帮帮忙去。”说完就也下去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确实让妙贞不能判断这是不是母亲的声音,可这音调不自然,她为何要刻意隐藏?何况妙贞并未告诉她母亲擅长的是什么小吃和点心,她怎么就知道呢?可万一是姨母这几天跟她说过呢?妙贞思绪很乱,要不要让管家来辨认下?或者直接让父亲来看一看?可万一要是不是,或者打草惊蛇这位姨妈不辞而别了怎么办?妙贞想着自己必须做一个万全的计策。”

    过了两日,管家给妙贞送来了一些针线,隔着门说:“大小姐,夫人说老爷寿辰将至,您走的时候给老爷绣了一半的寿礼还未完成,让我把这绣品和针线给你送来。”妙贞装着一副烦躁的样子说:“我就是不想在家做绣活,才来别院读书躲清净的,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母亲也真是,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做绣活,何苦逼我逼的这么紧,也不见她催着妹妹做女红。”管家接着说:“对了,大小姐,夫人说了大少爷的书包也旧了,您也顺带着给做一个吧,绣上大少爷的属相,以免在学堂里跟其他人的拿混了。”

    妙贞看管家走后,气愤地对姨母和远房姨妈说:“我这个继母,哪儿都好就是成天拘着我做女工,父亲倒是希望我闲了多读书,为此不知跟她吵了多少次了。她只是逼我制衣、绣花,也不见她让自己亲生女儿做。想想就头疼,父亲让我读的书就更没有时间读了。姨母不擅长针线,不然还能替我一下。”这时远房姨妈哑着嗓子说:“大小姐,我倒是会几下针线,您要不嫌弃,我给您做,您接着看您的书。”妙贞一听大喜过望:“那感情好,那姨妈就在我房里做吧,我读书读累了,也跟您学习一下。”

    之后两天,妙贞和姨妈两个人共处一室,妙贞读书,姨妈绣花,两人时不时说上几句话,任时间静静流淌。看着她坐在窗边眯着眼睛绣花的样子,妙贞觉得越来越像记忆中的母亲。妙贞不经意间问姨妈:“绣花就是慢工出细活,这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我父亲寿辰前绣好。”姨母自然地回话:“今天才初三,离初九还有五六天呢,时间够了。”妙贞装着不以为意的样子,欣喜地说:“那就好,我还怕时间来不及,让您受累了。不然允恭的书包就我来做吧,您也休息一下。”姨妈笑了笑,轻声说:“大小姐,不妨事,大少爷的书包我昨晚闲着没事已经做好了。就在这里,说完从几块布中翻出一个精巧的书包,上面绣着一只兔子正在吃草。妙贞看到这里,如遭雷击,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波动,夸奖到:“姨妈好针线,这兔子绣的栩栩如生,我这就差人给府里送去,让母亲看下是否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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