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啊,有空去庙里拜一下吧。』
对我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很久没出场而且头上依旧顶着个「灰色问号」的卷毛先生。虽然从几年前就认识松田先生,每次碰到萩原先生的时候也总能看到他,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
姑且简单讲述一下现在的状况:我和松田先生正呆在杯户购物广场摩天轮的某个吊舱里,和装在袋子里的诈弹一起。究竟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则要从我坐上摩天轮后接到放在座椅下那部手机的来电开始说起。
『你座位下的袋子里放着诈弹,如果你敢离开摩天轮,我就把藏在这个购物广场里的诈弹统统引爆,把这个广场和里面的游客炸得连灰都不剩!』
我果然在椅子下找到对方说的袋子。凭借跟诈弹的几次往来,我确定在电话里用变声器和我讲话的家伙没在诓我。
我难道跟诈弹有仇吗?
还『炸得连灰都不剩』呢,到底装了多少诈弹啊!
正当我满脑子我跟诈弹前世今生的爱恨情仇时,我坐的吊舱已经转了一大圈就快到地面了。舱门开启,我好想出去。结果仿佛被犯人听到心声似的,摩天轮的操控台突然爆炸,轰的一声!因为距离太近那爆炸声弄得我有点耳鸣。接着我就看到明明是阴天却戴着墨镜、朝摩天轮跑来的卷毛警官。
在大家都吓得往外逃的时候他却往危险的反方向跑,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一上来就想赶我下去。
『这里被装了诈弹。接下来是警方的工作,闲杂人等快离开。』
不好意思,身为「闲杂人等」我比谁都想离开喔。可是我一走这里的诈弹就会被引爆,松田先生你也会炸成烟花的。要不是我死死扒住舱门,袋子里的诈弹估计就要在我被推下去那刻直接爆炸了。
『那个人说我要是离开摩天轮他就把这个广场里的诈弹全都引爆,就算这样你也要推我下去吗?』
松田先生立马把我拽了回去,砸了咂舌,说:“怎么又是你啊,有空去庙里拜一下吧。”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用这种难以形容的语气叫我去庙里拜一下。我去庙里干嘛,去晦气吗?松田先生脸上的表情好像向我传达出了这层意思。这个人,这张嘴。难怪萩原先生以前说他这位朋友有点难相处。算了,本魔法师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咯。
吊舱升至最高点时猛地停住,带来的轻微震晃似乎松田先生陷入了某种困境。
舱内沉默又弥漫了会儿,我听到他读课本似的道:“勇敢的警官,我由衷地赞扬你的勇气,另一处更大的烟火还没放呢,我会在这里临爆炸前3秒钟提供线索。”
另一处?更大的烟火?
看来不止杯户广场这边被放了诈弹。而且「临爆炸前3秒钟」的意思该不会是:想知道「另一处」地点的话,放在摩天轮里的这颗诈弹势必会爆炸?
真是老套的、恶人考验人性的场面。
“看样子好像只能等对方传线索过来了呢。”
“我不能让人质和我一块死,如果只有我一个人…”
好不甘心的语气,真想告诉他我才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质」。
“即使是以「身为人质的我也在场」为前提,我认为松田先生也应该等线索比较好。当然,如果在那之前就能知道对方把诈弹藏在哪里则另当别论。”
我拉开舱门往下看了眼。这个高度,如果是作为魔法师的「宫本莉央」跳下去,我连根头发都少不了。至于我为什么会跑来坐摩天轮,自然是为了散心。坐摩天轮对我来说是目前成本最低、愉悦度也偏高的消遣,在座舱内呆上一两个小时能让我心情平静。自从去了那个讨厌的补习班,受「bourbon先生版计划表」压榨的我比在学校里过得更心累。正因如此,最近我往杯户广场跑的次数愈来愈多。
而我的数学成绩很不幸依旧是老样子。不仅钱打水漂,宝贵的时间也浪费掉了。偶尔跑来散心又被诈弹犯害得上不来下不去,这种状况去庙里拜拜能管用吗。别的不说,庙里供奉的神明是否存在都是个问题。可是每年去浅草寺求签的人都络绎不绝,说不定还真有点用?
既然这样,下次去浅草寺走走好了,幸运的话顺便也帮工藤求几张灵签。就凭工藤头顶挂着「死神」两个字,他肯定比我倒霉。
……等等。工藤?
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差点忘了可以直接找「工藤」帮忙。
工藤先生现在正在外县工作,这个点工藤应该差不多结束部活了。反正他平常最喜欢破案,把嫌犯的暗号发给他好了。实不相瞒,我可是很信任「福尔摩斯的头号弟子」的。只要工藤不把那种侦探独有的、过分严格的「探索精神」放到我身上,我还是很乐意看他当侦探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总碰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以后干脆呆在家里别出去了。”
“好过分。”
拜托工藤帮忙的结果之一就是我又挨了顿说教。不是我的问题却被认为是我乱跑才导致自己招惹上麻烦,异想天开的少年侦探竟然想把我关在家里。要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一条锁链能关住自由的魔法师,除非那条锁链是糖果做的,能让我主动把它套到脖子上。不过到最后一定会被我吃干抹净啦。
说回这次的诈弹事件。虽然危机顺利解除,但是犯人却还未落网。米花电视台的记者在现场报道这起案件时采访了我和工藤,向我表达了慰问后大力称赞了工藤的聪敏机智。隔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印上了工藤的脸。
这张脸、真好看,简直是日本的瑰宝。不如把照片裁下来放大裱进框里挂墙上去吧。盯着报纸看不停的我思维发散着。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这么干之前,工藤他已经主动做了这件事:把报纸上的照片裁下来、放大、做成海报,然后贴到房间墙壁上。
怎么说呢,和我想象中有点微妙的不同。
海报会落灰欸!笨蛋!
我从精神上对工藤的失误表示谴责。尽管如此,行为方面我依然接受了工藤碰巧多印的海报。但我和粗线条的男生不一样,我很慎重地用框把海报好好保护了起来。那可是工藤的脸,我绝不容许有半粒灰尘落在上面。就是这样。
之后我抽空飞了趟浅草寺,回来时背包里几乎塞满了御守。
“原来你这家伙特意一大早跑出去是为了大采购吗?不过这都是些什么,你买这么多护身符做什么?”
“因为之前松田先生让我去庙里拜一下而且我也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所以才去求签,结果抽中的不是凶就是大凶。”就算只有30的概率,我也一个不落全中了,“日本的神明是不是有不保护外国人的规矩。”连个小吉都没抽中,把控得比海关还严。
这堆护身符看起来也毫无用处的样子。我会花冤枉钱只是出于侥幸心理:在寺庙偶遇的某位外国老奶奶目睹我抽签的惨状后对我说了句破财消灾,我才花钱买了御守。我的钱包,我的钱,一想到失去的钱财,我不禁潸然泪下。
面对我展现的悲伤,工藤长长叹了口气。
“拜托不要这么迷信好不好,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可以保佑人的神明。所谓的神明只不过是人类臆想出来的精神寄托。”
果不其然完全误会了,我只是在难过钱没了而已。我真的没有疯狂到要依赖不存在的东西的程度。我眨了眨眼,抹掉眼角挂着的几滴泪。
“我知道了。”对工藤说出这句话后,肩膀被摁住了。我诧异地看他:突然间的这是干啥呢?
他脸上那副认真的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不管你遇到多危险的事,我都会保护你的。所以,你别哭了。”
我可能呆滞了那么几秒。
“那我的补习班作业…”
“那个不算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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