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沧浪岛慧远楼顶楼包间。
一名穿着黑袍的高大人影从楼梯上快步上楼,咚咚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他没有在意这些,一口气上了楼,站在一间雅间门前抬起手刚要敲门,又将手顿住。
他在犹豫,今日的聚会极为隐秘,隐秘地让他有了几分不确信。
此时雅间中能看见烛光,但是里面却没有一丝声响传出来。
这里面用了静音阵法!
他不相信里面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也只有静音阵法可以解释。
犹豫片刻,他还是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上面敲了三下。
咯吱——
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个黑胖粗壮的男人,一看见他便埋怨道:“方道友,你怎么才到?”
“有些事情耽搁了!”他回答,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像是刚刚长途跋涉很久,有些乏累。
黑壮男人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并不是真的想追问他迟到的原因。他拉开门,里面是一张圆桌,圆桌旁边已经坐了七人,加上开门的黑壮男人,房间里足足有八人。
这是沧浪岛上上品炼器师全都到齐了!
方道友心中感叹,既然都来了,他所担心的事情也只是胡思乱想了。想到这里,他豁然开朗,一改刚才的拘谨,一下子钻进雅间,冲着在座几人一一打招呼。
有两人和他和善的点头示意,其他人就跟没看见他一样。
方道友脸上笑容有些尴尬,自嘲地笑笑,也挑了个位置坐下,离其他几人不远不近。
“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沧浪岛上什么时候轮得到女人出风头了?咱们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这是坐在里面一名长相凶狠的男人说的,要不是知道他只是炼器师,还以为是哪个山头的寨主,专门做些烧杀抢夺的事情。
方道友听到这句话,立即明白今日找他们来做什么,原来都是为了那个来到沧浪岛才三个月的女炼器师。
沧浪岛三个月前来了个女炼器师,本来岛上的人并没有当做一回事。一个女人能炼制什么法器?也就是小打小闹做一些下品法器。
这可比他当初来到岛上的架势小多了!方道友自嘲地想。
可没过多久,他们便发现不对劲儿。
她根本不卖下品法器,在她的法器铺子里,最差也是中品,一堆一堆的摆在一层。二层便是他们这些上品炼器师也无法时时能炼制的上品法器,而且数量还不少!都放在铺子的第二层。
一般的法器铺子都是有几位炼器师,其中一位上品的,几位中品和下品的。而她的铺子里只有她一个炼器师,再有就是在铺子里充当伙计的跟随者,一个练气八层的年轻男人。
这些还不是他们如此慎重的原因,法器铺子三楼竟然有一些类似于上品又不是上品的法器,这些法器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要远好于上品法器,即便是比照一些差的下品法宝也是不须多让的。
听有见识的炼器师说,那些是极品法器。
极品法器,那可是在传说中才会有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被他们遇见,想到这,方道友不由露出向往之色。
有了这些极品法器,那个法器铺子将整个沧浪岛法器店全都压得死死的。只是不到三个月,他们的收入已经锐减了七层,将将能维持而已。
想到刚刚到沧浪岛时,其他炼器师对他的刁难,他不由有一丝快意,一丝报复的快意。即便锐减收入的也包含他一个,也没那么在意了。毕竟他的店是最为惨淡的,再少还能少到哪去?
他来到沧浪岛也不过一年多,他所遭遇的孤立和针对是前所未有。突然接到其他炼器师的邀请,他还以为是针对他的阴谋,白白担心一场。
“方道友,你同意吗?”一道炸雷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啊?”方道友抬起头,眼中一片茫然,刚才只顾自己想了,没有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一名瘦高男人见状眼睛一立便要发怒,被旁边一名看起来和蔼的长须老者按住,轻轻拍了两下,瘦高男人这才冷哼一声,扭过头懒得再看方道友。仔细看他的嘴还在轻微蠕动,如果识得唇语一定会认出他在暗骂“废物”!
“方道友,”和蔼老者缓声道,“我们这些炼器师中,只有你最为年轻有为,你出手是最为合适的。”
方道友愣愣眨了眨眼,不解问道:“徐道友,出手是怎么回事?”
“你聋啊?”一开始给他开门的黑壮男人大声喝道,“我们刚才说的你都没听到吗?”
方道友惶恐说道:“我,我刚才有点走神!”说完咽了咽口水,偷偷看在场人的表情。如他所猜想那样,全是厌恶、鄙视,没有一丝善意。
和蔼老者很快收起不耐,解释道,“这位炼器师既然来到沧浪岛,我们彼此有个切磋还是应该的。只是我们这些个老家伙都已经进入筑基多年,不好去欺负一个晚辈,恰好方道友你年轻有为,这个交流就交给你吧。”
方道友这次听明白了,这是要将他推出去打头阵。对方的法器实在高超,他们没有把握胜过她,或者说他们根本就赢不了。这才将他推出去,一是为了探探对方虚实,二是一旦输了,丢人的是他。
但这就会让他本就岌岌可危的法器店雪上加霜,他无法在沧浪岛上留下,便达到他们赶走他的目的。
他沉默了,在座所有炼器师都忌惮的人,他又如何能胜过?可如果不同意,不知道他今日能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思虑再三,他重重点下头。
其他炼器师这才露出笑容,一个个过来打气安慰,就像是多年的兄弟。方道友低下的面庞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马前卒选了出来,接下来便是计划了。
正如他所预料,这些人怎么可能会光明正大和对方比试?其中的阴招一个接着一个,这个时候已经和他没关,他只有等待设计完计划去执行就行了。
快到天明时,沧浪岛上的炼器师们才散去。
方道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家炼器铺子,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里平日都没有什么人过来,更别说是买法器的。好在他炼器手法还算是不错,卖的又便宜,依靠几个回头客勉强维持。
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立即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童子衣衫不整的打开门,看见方道友立即恭敬叫道:“师父!”
这是他前些年捡到的孩子,父母双亡。他看他灵根还算是不错,便收在身边当个弟子。这些年也多亏这个弟子帮他打理店铺,他才能安心炼制法器。
他面无表情点点头,走进店铺里,一路走向自己房间倒在床铺之上。
“我有些乏了,今日不开门。”他声音闷闷地说。
童子脆声答应一声,将门关上,回到自己房间。既然师父说不开门,今天可以睡个懒觉了!
方道友将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想着破局方法。
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心烦的用力捶着自己的床,听见咔嚓声立即慌忙将手收回。
一个床也不少钱呢,他现在没有多余灵石。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童子徒儿端来一壶热茶。
“师父,这是新沏的茶。”见师父不开心,他便拿来师父珍藏的好茶,希望师父能开心一些。
方道友没有搭理茶水,喃喃问道:“清茗,如果有人让你做坏事,你该怎么办?”
“师父,你教过我,做人要问心无愧。既然知道是坏事,当然是不做了啊!”清茗不解地说。
“可不做,就会受到惩罚的!”方道友埋在床上的脸苦笑,这才是他纠结的原因。
“会死吗?”清茗歪着头问。
“也许会。”
清茗认真的想了想,又问:“不能走吗?”
走?
方道友沉默,沧浪岛地处东海偏僻地区,只有这里才能逃过追杀。如果离开,很快他就会泄露行踪的。
方道友沉重的摇摇头,“不能!”
“啊?”清茗也为难地皱起漂亮的眉毛,“做坏事的都是坏人,坏人伤害的是好人。我去和好人一伙,打坏人!”
方道友愣了愣,这是他从没想过的选项,也是沧浪岛上炼器师太过强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可是让这些炼器师忌惮的人,又岂是庸碌之辈?
他突然豁然开朗,猛地坐起身,一把将清茗搂在怀里大笑,“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蓝风信坐在炼器房里,紫檀色火焰流转,哗啦一声,一批法器器胚掉落在地上,镜子、剑等林林总总八件。
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抬起手,八道法力分别射入八件法器之中,不大一会,每件法器的符文便刻画完成。
点灵更是简单,神识分为八份,随着八份法力再次射到法器中,一个个蓝花绽起。八件中品法器完成,而且各个都是精品。
“长鲸!”她高声呼唤,看着长鲸慌忙跑进炼器室,一指地上的法器,“这些刚炼完的,还热乎呢。”
长鲸急忙抱起法器,连和她说话都来不及,又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外面店铺里,十多个客人站在那焦急等待,一见长鲸出来立即蜂拥而上将他围了起来。
“大师又炼制新法器了?”有人惊喜询问。
“大师的这批法器一定要有我的一件!”有人高声叫喊。
“各位,等一等!等一等!”长鲸大声喊道,店铺里这才稍微安静一些。
“这次是八件法器,”长鲸高声说道,“各位按照手中号码牌的顺序来选购。如果没有合适的,可以下一批优先来选。”
这是炼器斋的规矩。
蓝风信又将自己的铺子命名为炼器斋。开业的头两天,炼器斋里还是门可罗雀,自从有个小队来此选购法器,炼器斋的名声便不胫而走,来这里的人也一日多过一日,甚至将店中的法器都买净,还有不少人会等在这里。
东海不同于中洲,海中妖兽众多,虽然危险多但机缘也多。在这里的散修为了保证安全,会组成一个个小队,人数从三五人到几十人不等,每日出海猎杀妖兽。因此他们的法器也就成了消耗品,比中洲的修士对法器的需求更大。
蓝风信炼制的法器耐力好、威力大、还节省法力,是他们出去探险最好的选择,故而沧浪岛上的修真者都会聚到这里买法器,只有买不到又要急用的,才会去其他铺子里。
店铺里只有蓝风信一名炼器师,即便是她能一次炼制多件,也有些供应不上。最后她想了个办法,排号。
来这里买法器都会领个号码,这个号码十天一置换,如果还没买可以到这里还按照顺序置换新的号码。按照号码的顺序来选购法器。
先到先得,这也算公平。
时间长了,这些散修便习惯了,并且非常认同这种方式。
不但如此,还在岛上衍生了另一批人,站排的。
专门过来领取号码,然后高价卖给急需要的人。
蓝风信知道后,无奈的苦笑。黄牛这种职业,在哪里都很发达啊!
长鲸在前面卖的如火如荼,选购法器的人先是选一样合适的,询问过价钱后便将储物袋祭起,一堆妖兽尸骨落在地上。
长鲸蹲了下来,仔细查看,心中暗自估算,不大一会抬起头笑道:“客人,这些可以折合四百灵石。”
选法器的人兴奋地点点头,不停摩擦手掌。既买到法器,又换了灵石,值!
这时,一名身穿白衣,身材高大,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在铺子里环顾四周。
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铺子里都是人,但是除了桌上的几件法器外,铺子里没有一件法器。这哪里像是个法器铺子啊?
他进来,所有人都注意到,其他人都是一种提防地眼神,长鲸目光平静走了过来招呼:“是来买法器吗?有号码牌吗?”
“号码牌?”高大男人疑惑问道,没等长鲸回答他又摇了摇头,“不,我是来下战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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