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战书?”蓝风信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眉头抻了个懒腰从摇椅上站起身。长鲸则是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问话。
蓝风信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才回过头淡声问道:“他究竟是怎么说的?详细一些。”
长鲸略微回想一下,就原原本本将两人对话重复一遍。已经是练气八层的修士,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做到过耳不忘。
那人所说的不多,除了自曝名讳是城中方家铺的炼器师方贺峒,只是说约蓝风信三日后辰时在沧浪台比试炼器。
沧浪台是位于沧浪城正中的一座擂台,修真者之间未免有些摩擦,但是沧浪城主不许修真者在城中斗法,有什么纠纷可以在沧浪台上比斗解决。传言沧浪台是一位元婴大能修建,上面的防御可以抵挡元婴期全力一击,他们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根本在上面留不下任何痕迹。
炼器所需的材料由各自给对方准备,至少五种,不得低于四级。而且他再三强调,这仅仅只代表他自己,只代表方家铺。
蓝风信听到这轻声嗤笑,“只代表他个人?有意思!”看来这挑战也是不情不愿啊!“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长鲸皱起眉再次回想,突然眼睛一亮,“有!他一直很奇怪,说话的时候绕着店里一直转,足足转了三圈。其间还在拍了东面第三个展格三下。”
东面,三下,三圈,蓝风信沉默半晌,然后抬起头笑道,“你在家看好铺子,我出去一趟。”
自从法器铺子开业,她就没再好好逛过沧浪城,作为周边第一大岛的沧浪岛主城,这里的繁华程度还算是可以。
出了炼器斋,蓝风信直接向东走去,步子不急不缓,时不时还停住脚步四周观看,倒像是逛街的样子,大概走了三里她停住脚步,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周遭店铺繁华。
她看了一圈,轻笑一声,转身便往回走去。
回去也慢慢悠悠的,还在街边买了不少吃食,等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长鲸忙活完所有客人,正坐在铺面里一张凳子上休息,看见蓝风信回来便迎了上来。
接过她手中吃食,嘴上微微有些埋怨。
“小姐,每日里这么多客人等着,只有几件法器实在说不过去,您有逛街买吃食的时间,多炼两件吧!”
从出来,长鲸一直叫蓝风信金前辈,蓝风信的年纪和他相差不大,天天被前辈长前辈短的叫很是不舒服,便让他叫自己名字。
长鲸哪里敢如此逾越?
最后长鲸妥协,不再叫她前辈,而是尊称小姐,他以她的家仆自称。
看见长鲸比刚出来憔悴些的脸,蓝风信自知道有些理亏。除了一开始炼器还算是勤快,后来这两个月炼器越来越懒散,也是现在这种程度的法器炼的再多对她也没有提升,她现在需要的是炼法宝。
可收购这么长时间材料,也没有遇见一件五级材料。她便有心自己出去猎杀妖兽。
可金丹妖兽哪里是那么容易猎杀的?她不但要准备齐全,还要长时间在外。法器铺子里的法器便会供应不上,拖到现在她都没有行动。
不过这回……
她勾起嘴角,十分开心地拍了拍长鲸肩膀,“放心,很快你就会有帮手了,到时候很多法器可以交由他炼制。”
长鲸瞪大眼睛,丝毫不明白蓝风信的意思。
蓝风信也不解释,笑了笑摇摇头向内走去,内室传来她的声音:“帮我回复,挑战我应下了!”
沧浪城中这几天有个大消息,两名炼器师要进行比试。
一名炼器师在城中名不经传,只是零星几个人知道他。另一名可就了不得了,是炼器斋的蓝花大师。
这蓝花大师可是沧浪岛近千年来最厉害的炼器师,所炼制的法器不但威力巨大,消耗的法力却是同等级法器的一半,有一件蓝花大师的法器,出海狩猎妖兽安全都多了三层。
“那个姓方的竟然敢挑战蓝花大师?!”酒馆中一人一脸鄙夷地说道。
“唉,你们不知道,”同桌另一人神神秘秘地说,“听说这姓方的铺子快要开不下去,这才挑战蓝花大师,想要破釜沉舟。一旦要是赢了,那他的铺子就绝处逢生。就算是输了,也损失不了什么,他没啥可损失的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他为啥不做?”
“太阴险了!”
“太不要脸了!”
其他人纷纷骂道,酒馆里一个小童一脸愤恨地听着,想要冲过去和他们理论,可想到师父的告诫又忍了下来。好不容易等到伙计将他要的酒打好,也顾不得找的灵珠,抓起酒像是一阵风跑回家中。
“师父,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你?”小童抹着眼泪,脸上全是不服。
方贺峒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看着书,看见自己的小徒儿为自己抱不平,轻轻一笑放下手中书,站起身走过去摸了摸小童的头发,“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等决斗过后就好了。”
“师父,您能赢吗?”清茗用手抹干脸上的泪水,仰起头看向自己的师父,在他心中师父是最厉害的。
方贺峒轻轻摇了摇头,“我看过她炼制的法器,我是远远不如的。”
清茗失望地低下头,方贺峒用手揉着他的头发,轻叹一声。
三日很快就到了,天刚刚亮便有不少人围在沧浪台附近。
海边岛屿的早晨也是寒风阵阵,但是再冷的风也吹不灭岛上修真者的热情,修士之间斗法他们倒是经常看,但是炼器师之间比炼器倒是开天荒第一次。
周遭出现不少卖热茶吃食的小贩,拎着储物袋,游走在观客之中,每当有吃食交易,便从储物袋中取出吃食,也是方便!
蓝风信起来倒是很早,磨磨蹭蹭梳洗一番,又美美吃了一顿早饭,才带着长鲸晃晃悠悠出发。至于炼器斋,今日休业!
离沧浪台还有段距离,蓝风信就感觉自己已经过不去了。前面人挨人人挤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的黑压压一大片。
蓝风信郁闷地抬起头,眼前一片后脑勺,“长鲸,前面什么情况?”
长鲸身高不差,踮起脚努力向前看,半晌才落下来回道:“看不清,黑压压一片都是脑袋。”
想到了,这个地方就堵成这样,距离沧浪台至少还有一盏茶的路,这得多少人啊?
干脆不去得了!
蓝风信烦躁地踢动脚边石子,反正也没有赌注,就当她认输了,又不耽误什么。要是生意差了,她正好有时间去猎杀五级妖兽。
“小姐,失约不好。”长鲸劝道。
蓝风信抬起头刚想说什么,眼角瞄到街边停着的一辆推车,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
“你过来,”她朝着长鲸招招手,带着他来到一边无人处,在他耳边嘀咕半天。在长鲸一脸“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想的”眼神中,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时间可不多了!”
长鲸看着她,见她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只能无奈“嗯”了一声。
方贺峒早早就来到沧浪台上,他以前看过其他人在沧浪台比斗,沧浪岛娱乐不多,这沧浪台比试是岛上人十分热衷的娱乐项目之一,每一场围观的人都很多。而且炼器师之间比试是极为罕见的,相信来围观的人只会更多。
也确实如他想象,很早这里就围得水泄不通。幸而他来的早,过来时没费什么力气。现在已经快到辰时,蓝花大师还没有到,恐怕来的时候会非常狼狈。
沧浪台不是太大,两丈见方。他作为挑战的一方,自然会将炼器炉和炼器用的地火火种带来。
东海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找到地火,为了尽可能随时炼器,时间一长东海的炼器师便研究出来一种随身携带地火火种的方法。这样只要将火种和炼器炉带在身边,即便是在船上,炼器师能随意炼器。
但是这次炼器的火种、炼器炉还有炼器材料都是由那几名炼器师提供的,从那天他们制定的计划中,方贺峒便知道火种和炼器炉有问题。
所以他才借着下战书的机会暗示蓝花大师自己带火种和炼器炉,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炼器炉和火种都摆在擂台之上,有问题的放在对面,方贺峒面前的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坐在蒲团上静静等待,时不时看看天,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这辰时都快要到了,怎么蓝花大师还没来啊?”
“谁知道呢?会不会这蓝花大师不敢来了?”
“有可能,一个外来的女人竟然能炼制出来这么多好的法器?我是不信,她那些法器不一定从哪里弄来,她便冒名顶替说是自己炼制。现在真刀真枪在人前炼制法器,她可不就不敢来了嘛!”
“我看不是,什么地方能搞到那么多法器?肯定是她自己炼制的!”
“那么多法器她自己能炼制过来?即便是沧浪岛最厉害的炼器师也做不到吧!”
“没错!恐怕那些法器没有一件是她炼制!”
时间越来越近,下面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就越多。虽然很多人买过蓝花大师的法器,可毕竟是少数。那些被拒之门外的,还有各个势力的探子都在下面浑水摸鱼不停地抹黑她。
坐在擂台上,方贺峒也变得焦急起来。如果蓝花大师今日不能出现,恐怕这三个月所累计的名声全部会毁之一旦。而他今日无法和蓝花大师见面,前面做的一切也会功亏一篑。
他烦躁地快要坐不住了,闭上眼睛打算放出神识去确定蓝花大师是否在路上。
还没等他放出神识,下面又是一片哗然。
他连忙睁开眼睛,就看见一道身影从远处飞来,越过所有人的头顶,直直朝着沧浪台的方向。
飞?
他呆愣着坐在那里,眼睛直直看着飞过来的身影。
沧浪城城主定下的规矩,在城中禁制用法器飞行,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宵小对城中不利。当然一些短暂的跳跃,例如像这次不少修真者为了围观,跳到附近的房顶上观看,这并不触犯此条规则。
来到沧浪岛一年多,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城中飞的。
那人背对着太阳,逆光之下方贺峒看不清她的脸,只是看见她脚踏着个奇怪的板子,像是一只大鸟越过众人头顶。随风飞起的衣摆就像她摆动的羽翅。
也许是飞得过高,到了沧浪台上空她还没有落下。只见她用力向下踩脚下的板子,突然整个人向着沧浪台直直冲了过来。
方贺峒慌忙躲到一旁,眼见她斜着落到沧浪台上,脚下的板子没有直接停下来,反倒带着她在台上转了两圈,速度才慢慢降了下来,停在距离他面前不远处。
这是一名穿着青莲色衣裙的女子,头上简单挽了个发髻,额头有几缕碎发垂下。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因为她的脸被一条青莲色面巾挡住,只漏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很俏皮,可她的目光中却透漏着冷漠。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贺峒心里疑问,在他印象中蓝花大师应该是个极度端庄典雅的女子,容貌秀丽,气质清雅,看着人总是带着温柔。
好吧,他带入的是传说中的任雪之,在他印象中所有女子炼器高手都应该如任雪之一样,像是一朵高山上的雪莲,清丽高雅。
这眼前的女子,却像是一朵盛开的青芫,一种带着清甜开在雪中的花,即甜美又冰冷。每一个见到它的人都会被它的这种复杂吸引,进而着迷。
蓝风信瞟了一眼呆呆看着她的高大男人,手向下一抓,一阵红光游龙板消失在储物袋中。抬头确认一下时辰,才面向方贺峒轻笑道:“我是金玲珑,如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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