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异的屋子看起来一切正常,甚至没有打斗痕迹。
谢轻推开窗,用一旁的木棍撑着,他微微低头向外望去,正好能瞧见那间宅子的后院。
“这里应该不是他被杀的地方。离温,”谢轻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喊了她的名字,“过来看看。”
离温正抱手站在在王异的床边,闻言走了过去,向谢轻一样朝外探头看去。
“三三,这跟棍子是茶馆提供的吗?”离温取下棍子递给三三。
三三接过,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摇摇头。
“但是这看起来得有好几年了吧。这头都被磨得光滑了。”
“这间屋子经常有人住么?”
“不可能,茶会所有的屋子都是只有茶会才用,而且平常咱馆子也没多少人,更不用说住客了。”
离温看向谢轻。
“谢轻你怎么看。”
谢轻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如果王异是这间屋子的常住客,这跟棍子是他的,那就说的通了。”
离温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床上的被子没有被人动过。三三分裂的空间,屋内所有东西的摆放都是一样的,我不觉得王异有不睡床的癖好。这个王异,一次都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睡过。”
“但是昨天他确实是进屋了呀。而且,每个人进屋都需要有我源力附着的物件,就像你的就是耳饰,谢轻的就是发带。绝对不可能有误。”
不像九常,三三对自己的能力是非常自信。
离温摸了摸耳饰。
“九常,翻翻王异的身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尸体还在茶馆地上放着,九常在不远处看着。接到命令后,九常把尸体从头到尾都拍了拍,终于,在胸口位置,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九常将手伸进去。
“他娘的,耳饰,和我给你的一模一样。”九常感受了一下。
“但是没有我的源力,假冒货。”
“走吧,去我房间看看,”离温拍了拍三三的肩膀,“王异的术能应该是复制,包括源力。”
三三第一次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
谢轻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在离温后面。
他还能收回之前夸下的海口么?太他娘的丢人了。
相比王异的房间,离温的房间更像凶案现场。
桌子被人劈成两半,地上还有散落的成对的武器。柜子床铺一团乱,像是被人暴力翻过。
在皇宫时,离温就有在自己房内留一丝源力的习惯,这样能判断自己不在时,有几人来过。
这个习惯保留到了现在。
“算上王异,一共四人。王异来这里应该是来找魂玉的。”离温收回手。
除了魂玉,离温想不到自己身上还有其他能吸引茶会上的人。
“所以那些寻兽人就跟着追到了这里?那个耳饰不就一个么?就算王异能进,那剩下三个人怎么进去的?”
“别忘了,他们是寻兽人。”
谢轻提醒道。
三三一点就通。
“他们发现了王异的复制能力,就夺兽,然后用王异的术能再复制了三个耳饰,最后毁尸灭迹!或者是直接逼迫王异多复制了几个耳饰,然后毁尸灭迹!”
“对了一半。”离温捡起地上的被子。
“这些寻兽人的目标是我。”
离温声音淡淡的,仿佛再说无关紧要的话。
“陈家被屠门了,连着店铺里的伙计。我们还打听到了一些旧事。陈老太是十五年前从华都方向逃至长远镇的难民。阿姊也是。”
自从离温来到茶馆,或者说自从阿姊死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离温去往钟离国的方向上查。而离温顺着去做时,总有人临门插一脚。
如果陈老太不死,如果李富不疯,离温便能很轻松的得知那位女将军和满安剑甚至钟离国灭国的事情,但是事实是陈家被寻兽人屠门了。
他们找到了被陈老太和李富藏起来照顾的阿娇,密道里可能留存一些信息,但他们还没呆多久,密道便坍塌了,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摆渡门却没有下死手。
回到茶馆,想要趁机得到魂玉的王异又被夺兽。
摆渡门在阻止她查真相,却又不能置她于死地。
之前离温一直以为摆渡门的目标是陈家,现在看来,是她。
“王异的房间能看见宅子,他应该知道我昨晚没睡在这,所以便趁晚上来这里找魂玉,”离温抚摩这被子上的窟窿,“他甚至还想杀了我。”
“但是他的目标没达到,只好离开,却不想被寻兽人盯上,他被逼迫又复制了耳饰,跟着几人又进去一次。在这里被夺兽然后杀死。”
谢轻沉声:“所以不是毁尸灭迹,是示威。”
“他们在警告我。他们可以随意在我眼皮子地下杀人,就算我知道他们是凶手也无可奈何,因为我找不到他们。”
“奶奶的,那就没有办法把他们揪出来了吗?”三三心里既生气又自责。
满姐让他们保护离温,把离温当成她。但是现在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还甚至给那些不要脸的创造了机会。
“怎么可能?”离温食指摩擦着下巴,好笑的看着三三的脸憋屈成了一团。
三三的眼睛亮了。
“他们不是不想让我死吗?那我就死给他们看好了。”
角斗场上,不少人都聚在这里。茶馆封了,房间也回不去,这些人只好来这里消遣。
不过得知寻兽人就在自己中间,他们一边看着比赛,还要一边提防着身边人。
离温便在此刻闪亮登场。
随着最后一击,正在决斗的二人纷纷倒下,倒在台子上的那一刻,身体便都化作血水。
“各位!”离温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在栏杆上纵身一跃,跳上满是半干血迹的台子。
她提着衣摆,一蹦一跳只挑没有血迹的地方下脚。
跳到台子中间,离温朝席上挥了挥手。
“寻兽人我已经找到了,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现在还不能说。”
席上议论纷纷,离温观察者每一个人的表情。
怎么没见那个白衣服带骨鞭的人?
“一会儿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寻兽人能夺兽,所以大家要……”
离温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
该死的谢轻!娘的你捅早了!老子词还没说完呢!
离温在心里骂着谢轻,但还是配合地露出来震惊的表情。
她低头看了看穿心而过露出的剑尖,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始作俑者——谢轻。
谢轻将剑拔了出来。
“你……你……”离温最终没“你”出个所以然来,闭眼倒了下去。
一定要接住我!
这里离温倒下之前心里唯一的念头。
谢轻不负其望的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哈哈哈,还是让我抓到把柄了!”谢轻敬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站在二楼的三三看不下去捂住了眼。
原来谢轻说自己不擅长演戏是真的。
谢轻一手扶着离温,另一只手伸向离温的脖子,一使劲,一条串着玉的绳子便被他拽了下来。
“是魂玉!”三三适时地喊了一声。
听到这,席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
慕名而来参加茶会的人不少,但是几乎没有人真正见过魂玉。
谢轻举起“魂玉”片刻便放进了怀里。
短短的时间不足那些见过魂玉的人判断真假。
“哈哈哈,魂玉,是我的了!有本事,就来拿呀!在座的各位,都是孙子!”谢轻一字一字的蹦着。
他依然不是很能理解离温为什么非要加上最后一句话。
到这,谢轻的戏份已经完了,他眼神示意已经跑到台子边缘的三三。
确定三三接收到信号后,谢轻松开离温,脚下生风的跑了。
三三接住离温,坐在地上,二话不说便是嚎啕大哭。
没有人不认识三三,他这副模样,所有人都以为离温死了。
“还看什么,追呀!魂玉谁拿到就是谁的!”
一呼百应,席上所有人都追了出去。
三三抱起离温,哽咽着向大部队的反方向走去。
三三的空间,他想在哪里开个门就在哪里开个门。
出了角斗场,三三把离温放在地上,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啊!敢杀老子的人!老子让你偿命!”他怒吼了一声便也冲了出去。
离温:……用力过度,大可不必。
茶馆空了,除了旁边依然躺在地上的王异的尸体。
须臾,有两人鬼鬼祟祟从茶馆门口进来了。
离温屏住呼吸。
有人走到离温旁边探了探鼻息。
“完了,真没气了。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
“门主不得弄死我们!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内脏被溶了!”
门主?内脏被溶?
“它”是摆渡门门主!
离温暗暗平复了一下心跳。
“要不,先抬回摆渡门?让门主出面把魂玉夺回来,说不定还有救。”
另一人沉默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只能这样了。”
时机到了。
躺尸的离温倏地睁开眼,两只手中握着两根羽毛。
“诈、尸”发生地太过突然,一时竟然把刚伸出手的二人惊得呆住了。
离温迅速起身,两根羽毛同时刺向两人。
这一下离温用了八成的力气,羽毛捅穿二人的琵琶骨钉在了地上。
离温站起身,又在二人的另一侧琵琶骨分别补了两根羽毛。
她也认出其中一人——是那个大众脸。
二人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离温的计划非常简单,装死。
寻兽人不敢让她死,所以一定会回来查看。
虽然过程离温不太满意。
谢轻惨不忍睹,三三用力过度。
但是目的达到了。
被钉在地上的两人嘴里不停地骂着离温。
离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我会不得好死?我死的舒服不舒服不知道,反正你俩快死了。”
“怎么能拖家带口的骂呢?你们摆渡门没有老师交你们礼仪吗?”
“什么?我是魔头?对呀对呀,我一顿吃十个小孩。”
……
地上的二人终于没了脾气,乖乖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上面。
离温优雅地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理了理发型。
余光忽然看见二楼有个瘦小的身影,她抬起头。
目睹了一切的八枚:……
对视了一秒,八枚便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离温:你听我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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