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婆婆走在最前面,暗红色的衣摆盖住了脚,连拄拐的手都被黑布包裹着,。
她全身上下只露出了脸。
他们走在石板路上,跟在毒婆婆一众人的后面。
离温打量着。
整个寨子和阿姊画里的别无二致,只是看上去更破败、诡异些。
屋顶的旗帜都是红底,上面画着的虫栩栩如生,连颜色都是极像。
路上渐渐有人了,离温同时也发现这个村子里一个诡异的现象。
“我的老天爷啊,这里的人怎么都……”
九常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想来想去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怎么都是残障啊。”
离温也很奇怪。
除了寨门口一直劝他们离开的阿天,还有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毒婆婆,他们来到这里见到的人,或轻或重身体上都有残疾。
眼盲的、肢体不全的、全身雪白的,甚至还有身体连在一起的。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对毒婆婆很是恭敬甚至是惧怕。
这个寨子古怪的很。
“这是神赐予的福祉。”
毒婆婆听到后解释道。
“到了。”
毒婆婆将三人带到了一间特别的房子,这间房子的屋顶上没有旗,从外观看就是钟离满单独画出来的那一座。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三人进屋,自己却站在了屋外。
“今日天色不早了,小友们就在这里暂做歇息,稍后会有人来送吃食,老妪还有事,就不留了。”
说完还不等离温等人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对了——”
毒婆婆走了两步又转过头,眼球浑浊看不清神情,她晦涩不明地说道:“冲撞了神明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屋外留了两人,他们将房门关上后就一边一个站在了门口。
屋内可见的地方只有靠门的那边,再往深处便是黑暗。
“这老婆子怎么这么吓人,这是把我们关起来了么?小老大你快想想想办法,我觉得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啊。”
九常每一根神经都绷直了,他按住了自己不安分的手,尽力压下心中的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了门开始,他的手脚就止不住颤抖,好像这里藏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可怕到让他对这间屋子都产生了恐惧。
离温并没有察觉到九常的异样,只是简单的认为九常是害怕了。
“你这胆子挺小啊,别担心,我罩着你。”
九常欲言又止,苦笑着打着哈哈。
“进去转转吧。”
谢轻拍了拍九常的肩膀,一丝微不可见的黑气钻进了九常的身体里。九常感觉几乎要跳出来的心又落了回去。
“九常,你在这里等着,毒婆婆说一会差人送吃食,你接下,但是别吃。并且不要其他人进来。我和谢轻进去看看。”
九常点点头,离温和谢轻对视了一眼往黑暗中走去。
谢轻指尖燃气火光,照亮了二人的脸。
离温要求再亮一点,他便在整个屋顶都铺满了黑气,像是暴雨前压城的黑云,明亮但不刺眼的光从云层中透出,二人也看清了整座屋子的结构和摆布。
屋里最深处正对着门的地方供奉着一块巨大的石像。
那块巨石看不出模样,像是普通的石头。
离温朝门口的九常摆了摆手,九常紧张的神色才褪了下去。
谢轻和离温来到石像后方。
“你想问什么问吧,九常暂时听不到我们讲话。”
离温确实想问点东西才将九常支开。
现在还不知道九常体内蛊虫的引子到底是什么,所以说话不得不谨慎些。
“为什么乌寨这么多残障?”
这个寨子少说也有上百人,竟然都是残障。他们是生来就如此还是后天人为的?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乌寨制蛊在无央国是家喻户晓的,没人愿意来这里。而且乌寨很排外,没听说过有外族人来了还能回去的。”
排外但还是要繁衍来保证乌寨的香火不断,也就是说他们一直是族内通婚。
离温似乎看到了苗头。
“你有没有听说过忌血?”离温问谢轻。
“我小时候阿姊给我讲过,忌血是一种病,这种病一般发生在那些父母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得病的人和普通人相比身体会有明显的缺陷,而且病人的后代有很大的可能性也会患病。”
谢轻认真地听完后点了点头。
“所以你认为这寨里的人可能都得病了?但是毒婆婆为什么说这是神赐予的福祉?她说的是什么神?”
“这只是我的猜测,有些也有可能是后天人为的,但是我觉得患病的可能性大一些。至于毒婆婆口中的神——”
离温指了指二人身后的那块石像。
“你觉得会不会是这个?”
石像面前的贡品足以证明它是不凡的,但是怎么看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难不成这石像里面有东西?
“你能看见石像里面吗?”离温将目光投向了无所不能的谢轻。
“石像是实心的。但是底座是空心的。”
谢轻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只溢出黑雾的右眼又恢复了正常。
离温弯下腰,抚摸着半人高的底座。
没有缝隙,除非使用暴力直接将底座拆个洞,否则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谢轻制造的隔音屏障过于完美,九常完全听不见离温和他在交谈什么,但谢轻和离温也听不见九常这边的声音。
离温和谢轻还在研究石像的背面,没注意到有人来送东西了。
来人是一位妇人,两鬓已经斑白,她的右眼处只剩下一个黑洞,而左眼正瞪大着看着九常。
“你……是来送吃食的吗?”
九常试探地问道,他不认识这个人。
妇人反应过来了,忙将手里的食盒交给了九常,又慌乱地从鬓边拨下几缕头发挡住了右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九常狐疑地看着她,但那人的眼神太过炽热,让人无法拒绝。
一个名字罢了,九常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
“九常。”
那妇人没再说话,怔愣了一下,才艰难地转过身离开。
房门再次关上,九常将食盒放在了一旁。
“为什么要回来啊。”
门外的妇人喃喃自语。
“所有背叛蛊神的乌寨人都会收到惩罚。”
毒婆婆站在不远处对已经呆滞的妇人说道:“你能在死之前再见他一面已经是蛊神慈悲了。”
妇人“扑腾”跪在地上,手脚并做地爬到毒婆婆脚边。
“求你了,放他一条生路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求你,放九常一条生路吧!”
但任凭妇人如何哀求,磕的头破血流毒婆婆还是不为所动。
“你放过我儿生路了吗?”
毒婆婆拿起拐杖抵在妇人的脖子上,拐杖沾了血后,上面的虫雕像是活了一样开始向有血的地方蠕动,瞬间,女人脖子和脸上的血便被吸食地一干二净,妇人晕了过去。
喝饱了的虫雕体积膨胀了不少,看起来活灵活现,满足地回到了原处。
“往日你对我儿做了什么,如今我就要对他做什么。”
“把她拉下去,好生照顾着,活到祭典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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