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扫帚酒吧窗外的夜色格外迷离,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向外看,恍惚间居然有一种来到麻瓜的灯红酒绿的世界的感觉。
“你这人怎么这么难缠啊,我都告诉你不要跟着我来,你还一路跟到了这里。我可是能把你告上法庭的,你这行为属于侵犯!”
米兰达大吼着,我急忙从失神中走出来,只见她正从我们的卡座中起身,指着站在一旁的约翰森。
我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没错,这对“模范情侣”吵架了,可究其原因竟然是约翰森把米兰达刚买的洗发水用得精光,一点都没给她留。
我曾试着劝她:“我再给你买一瓶,或者我让莉莉去找波特要一瓶,他家就是做洗发水生意的。”
米兰达怒气不减:“波特家是卖护发素的!”
我只好乖乖闭嘴。
说回现在,“侵犯”一词确实是吓到了我。我以为约翰森对米兰达做出了禽兽之举,于是立马拎起魔杖指着他:“有话好好说啊,强制她和你发生关系算什么男人。”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安静而尴尬。
米兰达看着我们大眼瞪小眼,急忙拍了一下我的头,焦急道:“你误会了,他没有侵犯我,我的意思是他侵犯我的人权,不听我的劝诫。你看我的衣服这不是穿的好好的吗,肯定不能是你想的那样。”
周围的人开始惊讶地望着我。
我一脸黑线,只好咬牙切齿道:“噢是吗,那你注意安全,那边的吧台上有个极品大帅哥,我先去看看。”
话毕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传来他们的争吵声:“不要再闹了宝贝!我买了一箱洗发水,看……”
不过我也没找借口,吧台上确实有个背影看起来就很帅的帅哥,我坐在他旁边,打算利用我的美貌将他的联系方式要到手,然后赠送给我身边还单身的姐妹们。
噢,虽然我也单身,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摇晃着杯子,假装漫不经心道:“帅哥,自己喝酒啊?”
他缓缓转过头来,我的笑容却立刻僵在了脸上。
雷古勒斯·布莱克正一脸无奈地盯着我。
“哈哈哈真巧。”我尴尬地脚趾要挖出三室一厅来。
他则一脸狐疑地盯着我:“你怎么自己在这?西里斯呢?”
我不以为意:“我去哪还必须要和他报备吗?”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论坛都出现给你俩未来小孩起名的帖子了,发帖人还是斯莱特林的。”
我红着脸骂道:“喝你的酒!小屁孩别乱看论坛!”
他也有些着急了:“你当我瞎吗?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子。”
“与你无关,”我胡乱搪塞道,随即转移话题,“最近魔药学的怎么样?”
雷古勒斯悲愤地瞪了我一眼:“与你无关!”
我:“……”
这孩子在混蛋的程度上还真不输给他哥……
“不过,你刚才在那边说什么‘极品大帅哥’,不会是在说我吧?”他继续反问我。
我也毫不客气地承认:“那当然,识相一点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还可以考虑帮你找女朋友。”
雷古勒斯阴沉着一张脸:“我不需要。”
“帮你找男朋友也可以。”我挑了挑眉道。
雷古勒斯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说:“你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不服气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就算我乱七八糟,这颗脑袋也能学会魔药。”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居然露出了一幅楚楚可怜的表情盯着我。
“干嘛?委屈了?”我瞥了他一眼。
他摇摇头。
“我的母亲总劝我加入食死徒,他们看起来很强大,前途也很光明,可我总有一点不安,”他犹豫着说,但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不敢反抗她,她太疯狂了,就好像谁不加入食死徒,就不姓布莱克那样。”
我不置可否地问他:“所以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他的神色有些忧郁:“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母亲肯定会为我好的,而且食死徒的目的是让巫师不再躲藏,对吗?”
我撇撇嘴道:“这我可不知道,小孩,我又不是这个组织里的。如果你非要继续问,我只能说他们去年暑假差点杀了我,所以我无法好感他们。”
雷古勒斯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原来死掉的那些人是被你杀掉的……我还以为是魔法部的人。”
我心里一沉,本着不想暴露的心态,冷声道:“要不你回去告诉他们?”
雷古勒斯摇摇头:“当然不,这不就相当于送你去死吗?”
我耸耸肩:“对啊,你不想让这个初见就把你打趴下的恶毒学姐去死吗?”
他躲避了我的目光:“我说过我不恨你,只是有些讨厌你对泥巴……麻瓜出身的巫师的态度。而且如果你死了,我就没有笔记可以看了,我可不想得t。”
我心底宽慰了不少:“看来你还没有那么混蛋。”
雷古勒斯环顾四周,低声道:“其实我最不安的就是,我担心他们的目的会变质,担心他们最后变成四处杀戮的暴徒组织。”
我则漫不经心道:“那你就进魔法部呗,反正宇宙的尽头是考编。”
雷古勒斯沉默了。
我也沉思片刻,没有说话。
虽然去年的袭击事件是极其反常而偶然的事情,食死徒们也多次向英国魔法界表明那只是一个意外和错误,并保证他们要维护纯血巫师利益,不会滥杀无辜。但他们对清除“异端”的目的似乎过于偏执和狂热,这样的思想,或许已经成为了他们施暴的导火索。
而雷古勒斯,他在布莱克家族的变态环境下长大,已经成为了一个对家族唯命是从的孩子。他相信家人对他的教育和引导,可他生性善良,排斥任何可能发生的残忍杀戮,这也导致了他现在纠结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沉默过后,我认真地问他。
雷古勒斯犹豫道:“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可能成为旁观者的人,要知道,一旦局势不对,你完全可以回到意大利去。”
我有些不悦地说:“就因为我是个外国人?”
雷古勒斯急忙否认:“当然不……唉,是因为,在这个我对‘好与坏’的认知出现怀疑的世界里,你是少数几个我觉得不坏,而且还很强大的人。”
我也喝完了我的酒:“其实,我敢肯定你最后还会选择相信你母亲,所以现在的纠结或许只会影响你加入食死徒后的做法。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对于你这样的人,如果不那么在意名声,那就审时度势、明哲保身;如果你想勇敢一回,那就做你心底认为对的事情。”
话毕,我转头看了看我本来的卡座,米兰达和约翰森已经和好了,于是我便告别了雷古勒斯:“言尽于此,再见。”
我的猜想不是空穴来风,在布莱克和波吉亚这样的家庭中,反抗与叛逆是一件尤其艰难的事情。纵然如西里斯这样勇敢,他在羽翼丰满前也需要和家族周旋;而我作为想要变革的人,则更需要掌握家族的方向;可雷古勒斯显然会继续对他母亲言听计从,就拿他找我这个“外人”而不是他的朋友来吐露心声,就可以看出他的惧怕与掩藏。
不过我不希望这个还不算很坏的孩子踏上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因为但凡退一步,就将是万劫不复。我倒希望他能够认清自己想要什么,随时改变决定,才不至于落得太惨。
我回到自己的卡座,却发现我们的单子已经被结了。
“一位布莱克先生已经帮您这桌买完单了。”穿着蓬蓬裙的服务生说。
米兰达朝我挤眉弄眼,我则望向了雷古勒斯的方向,巧的是他也在看我,但发现自己和我对视之后,他就立马回过头去了。
我吐吐舌,没再说话。
不知不觉间,1976年第一个月已然过去十多天。
而1月12日,也就是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我的生日,因为在我的认识里,生日是要和家人一起庆祝的,感恩家人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可唯一一个爱我的家人已经去世,所以在母亲去世后,我谢绝了一切生日宴,每年只会自己对着与母亲一起拍的照片过生日,喃喃自语,仿佛回到小时候,母亲就坐在我身边,温柔地为我挽起长长的头发。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小袋动物血。
上次帮助莱姆斯变身后,每日必须摄入一定量的血液成为了一个令我头痛的“后遗症”。邓布利多教授同意我在深夜时前往禁林边狩猎,可动物血的味道实在令我难以下咽。但当我尝试停止摄入血液时,我就会头晕目眩,耳鸣眩晕,有一次甚至差点直勾勾地从天文塔上摔下去。
“噢卡莉娜,新饮料吗?”米兰达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面如菜色地点头:“对的,意大利特产——恶作剧番茄汁。”
西弗勒斯则静静地看着我痛苦地喝下一袋血液。
“卡莉娜,其实那天你没必要去的。”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担忧道,“害得你必须喝这种东西,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的,西弗勒斯,我总不能看你白白送命吧,”我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其实这东西也不是很难喝——呕——毕竟我曾经以这个为生——呕——也算好喝——呕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西弗勒斯叹着气,剜了正在配药剂的西里斯和莱姆斯一眼:“要不是因为你,我肯定不会原谅他们。”
我苦涩地说:“噢西弗勒斯,感谢你的原谅,我再次代替西里斯向你道歉——呕——不好意思。”
前排的一个拉文克劳转过头来不耐烦道:“要想吐就去教室外面,不要打扰大家上课。”
西弗勒斯冷冷地说:“你的脑子就像被炸掉的坩埚,噢你的坩埚就要炸了。”
话音刚落,那个人的坩埚就原地爆炸,将红色的药剂洒的到处都是。
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刺激,看到红色的液体我就会不禁联想到我刚硬着头皮喝下去的“小饮料”。一阵强烈的呕吐感油然而生,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生气地宣布下课后,我忍不住直接拎着包跑出了地窖,直奔有求必应屋门口。
我扶在墙边,喘着大气,弯着腰强烈地干呕着。一只漂亮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递给我一块柠檬雪宝。
我下意识地接过这块糖,转过头去,对上一双溢满担忧的灰色眼眸。
“谢谢。”我有气无力道。
西里斯的神色微动,然后用另一只手拎起了一个白色的小袋子。
“你的嘴边,也有……血。”
我猛然清醒,急忙掩藏地低下了头。
我怎么能这样迷糊,将血袋落在了课堂上,而且偏偏就被他给捡到了!
西里斯……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和你坦白。
可还没等我犹豫结束,他就突然靠近我,顺势将我压在墙上,我被他禁锢得挣扎不得,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他会是怎样的?震惊?疑惑?恐惧?还是出于我欺骗和隐瞒他的愤怒?
我紧张地咬住下唇,却突然被抬起了下巴。
一个真正的吻落在了我的唇瓣上。
我的意识在此刻瞬间消散,而各种纷乱的想法,那些之前如同在胃袋里乱撞的蝴蝶一样的思绪,也好像被施加了停滞咒,刹那间都停在了半空中,万籁俱寂,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情意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的吻很有侵略性,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却又无比耐心地吮吸甚至轻咬着我的唇瓣。我慌乱而笨拙地想要回应他,却在不知不觉间,不小心缠住了他的舌。
呼吸被他攫取,我闭上眼睛,失重与溺亡的感觉像潮水一样袭来,我仿佛落在了德姆斯特朗的黑海中,黑丝绒一样的海水是温暖的,从四面八方包裹着我,将我向海的最深处拖拽,我想要呼吸,可氧气却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我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沉沉地陷入这温柔乡中……
就在我将要窒息时,他终于放开了我,然后舔舐净了我唇边的鲜血。
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睁开眼只能看到那双迷人而深邃的眼眸。
宇宙星河璀璨,我只能看到那一颗最耀眼的天狼星。
不知怎的,我突然很想哭。
我害怕这是他在离别之际给我的告别吻。
“卡莉娜,生日快乐。”
我愕然,他却松开我,手上的白色袋子变成了一束黑玫瑰与红玫瑰交错而成的精致花束。
“生日快乐,我的意思是……我爱你。”
泪水再也无法掩藏,欲盖弥彰的情绪在此刻轰然崩塌。
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在看到那只血袋和我嘴角的血迹时,会想到什么呢?
血冲上脑袋,我的全身都是冷的,手心却在发热和出汗。
我的声音夹杂着哭腔,颤抖道:“你……你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今天过生日,我还知道你救了很多人,没有你的话,月亮脸可能会痛苦终生,鼻涕精可能会死,而我可能会成为间接的杀人凶手,”他平静地说着,神色坚定,“卡莉娜,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很久,我是个不称职的爱人。”
我的眼眸垂下去,整个人却轻飘飘的。
“你说过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那么,我很爱卡莉娜·波吉亚,我自然也很爱艾索洛贝拉。”
坚定的字句落到我耳边,却又像一阵轻飘飘的风。我与他四目相对,他殷长的身影投在大理石地面上,捧着一束玫瑰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中含着期盼,眼角则是在斜阳下晶莹剔透的点点泪花。
我们的感情没有美狄亚与伊阿宋的摧枯拉朽,也不会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无疾而终。
而现在,我的担心,我的一切软肋与阳光照不到的样子,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就是我的软肋,是我的脊,我的骨。
我笑着仰起脸,用手指的骨节轻轻拭去泪水,然后弯眉浅笑道:“那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他轻声道:“当然。”
我接过那一束玫瑰,亦用坚定而柔和的目光望着他,似乎要望穿他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的心。
“如你所愿,答案很长,我要用一生来回答你。”
如你所愿,如我所愿,我们终于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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