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还是到来了。
即将毕业的临别感伤像秋天的晚风一样拂过每个人的面颊,痒痒的直直勾到心底,目睹了六年的毕业舞会也终于将下一批的主角换成了我们。不知是newt考试将近的缘故,还是大家开始珍惜当学生的时光,之前在各种课上层出不穷的恶作剧和走神都减少了大半,甚至连叉子都开始收起心来好好记笔记。
虽然他在笔记本上画画。
说到这里,有几个好消息不得不宣布一下。首先是叉子居然成功竞选上了格兰芬多难学生会主席,而与之对应的女学生会主席则是莉莉,虽然许多人都怀疑是月亮脸拱手相让并暗中操作,可叉子上任后的出色表现却让那些人乖乖闭上了嘴。
“就是说,这样出色的‘政绩’,毕业后可以直接保送当魔法部部长了吧。”叉子得意洋洋地说,两根手指圈成一个圆,用骨节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如果这样的话,英国魔法部估计很快就要被推翻了。”卡莉娜没好气道。
叉子对她的嘲讽不屑一顾,反唇相讥道:“有起义就有镇压,我这样文武双全的巫师一定能把他们给打趴下,就像我在魁地奇比赛中的英勇表现一样。”
“噢?你是说你作为游走球的表现吗?那确实可圈可点,毕竟你用自己笨拙的身躯撞掉了两个赫奇帕奇的大块头。”卡莉娜不屑道。
叉子忍不住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我可是找球手!当心我给你扣分!”
“你还真是脑子里长满了芨芨草,”卡莉娜悠闲地晃动着黑色连衣裙下白皙的小腿,“我也是学生会主席,你怎么扣我的分?”
此回合叉子吃瘪,他只好忿忿而无奈地睨了卡莉娜一眼,埋头继续吃他那份冰激凌。
卡莉娜觉得无趣,遂转头和我说:“我们换一桌吧,西里斯。”
我自然是把她捞到了隔壁的空桌子上,可她开始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透明雕花匕首。
噢,第二个好消息就是,伟大的艾索洛贝拉女士,也就是卡莉娜,她终于找到了一件传说中的“圣器”。
“这东西会不会是假的呢?”她低声喃喃道。
我凑上前去,试图察觉她的情绪。
她猛然抬头,我们的额角撞到了一起,不禁都龇牙咧嘴地朝着对方傻笑。
“亲爱的,不好意思,”她有些尴尬地捂着头上那片红晕,“你还好吗?”
我摇摇头,目光落在那只匕首上:“它是假的?怎么说?”
她的神色颓然了些许,语气有些复杂。
“它没有滴血,西里斯,”她忧伤地看着匕首,“虽然这是邓布利多教授根据他从项链坠内部的古埃及文字中破译出来的线索,去非洲找到的,可在我的记忆里,它确实是有滴血的。”
我安慰地揉了揉她的头,虽然我一知半解,但我也不想看她继续忧伤下去。
“圣器也是有灵气的东西,甜心,”我柔声道,“或许,如果让它一直流血,它早就会因失血过多而失效了。”
她的神色平静了些许,但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卡莉娜转而忧心忡忡地盯着隔壁桌上叉子的冰激凌,转了转眼珠,悲戚道:“唉,我的圣器上面居然印着‘义乌小商品批发’,堂堂种族祖先被欺骗,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不禁笑出声来,见状,她趁机眼疾手快地将我的冰激凌抢了过去,可就在她美滋滋地咽下第一口后,她却皱紧了眉头。
“怎么你的冰激凌是热的?”她狐疑而气愤地盯着我。
我则挑挑眉,直接将冰激凌拿了回来:“因为我能猜到你一定会抢我的冰激凌吃。”
她气得朝我翻了好几个白眼,又嘟起嘴,生涩地朝我撒娇。
好家伙,为了吃冰激凌还真是不择手段、软硬兼施。
我摇着头晃晃十指,义正严辞地把她悄悄摸出来的魔杖抽走:“你就算贴到我脸上来也没用,今天就是不能吃冰的东西,否则你躺在床上肚子痛的时候,就一定会后悔。”
她气鼓鼓地把视线落向别处,却偶然与另一个路过的斯莱特林目光相撞。
淡金色的头发,瘦削高挑,毫无生气的蓝色眼眸……
好吧,我认识他,小巴蒂·克劳奇,讨厌的“纯血主义者”。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朝我们的方向走来了。
“学姐,好巧。”
卡莉娜闻声摇头,叹了一口气。
“学姐你怎么叹气呢?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他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长长的睫毛微动,垂着眼帘让我看不透他眼中的情绪。
卡莉娜嘴角抽搐,摊开手道:“一点都不巧,我不想念你。”
小巴蒂耷拉下脑袋来。
“那好吧,学姐想吃糖吗?”他不知道从哪突然摸出来几块柠檬雪宝,也不等卡莉娜回答就直接将糖塞到了她的手心里,甚至还用手将她的手指握了起来。
……
既然都直接塞了,那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吗?
见状,我直接上前把他拉开,可这家伙像是黏在卡莉娜手上一样,怎么也拽不开。
“她男朋友还在这呢,你注意点。”我冷眼怒道,抽出魔杖抵在他的下巴上。
卡莉娜神色微动,轻轻喊我:“西里斯。”
小巴蒂还是不肯松开她,也不偏过头来看我。
我一阵急火攻心,只好用魔法把他打走:“昏昏倒地——”
他也不反抗,而是“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西里斯,你不该这样的。”卡莉娜瞥了他一眼,神色复杂道。
望着她那双有些暗淡的眼眸,我很是气急,作为她的男朋友,难道要冷眼旁观着她被别的男生占便宜?还是个讨厌的克劳奇!
“那我该怎么样?看你继续被占便宜吗?”我冷冷地盯着狼狈爬起的小巴蒂,有些不爽道。
卡莉娜没理我,而是转头问他:“你还好吗?”
小巴蒂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当然没事,学姐,但格兰芬多的学长不尊重级长,我们该不该给他扣分呢?”
话毕遂淡淡地睨了我一眼。
卡莉娜挑挑眉,颇为无奈道:“不该。不过学弟,打广告倒也不必如此绕圈子,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一年来你们的宣传方式进步不少,但就算你把雪平牌工厂包下来,我也得再考虑考虑啊,职业是一辈子的事,我这个人比较守旧老套,目前的理想就是回意大利啃老,要不你们去别处看看?”
小巴蒂欲言又止地张张嘴,然后眯了眯眼睛,还是死死盯住卡莉娜。
“近视就去配个眼镜吧,总眯眼会让眼睛变小。对角巷的明亮镜片店,可以加散光度数,报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名字能打八折,带回头客去还能享受折上折,与双十一其他优惠券、对角巷跨店满减叠加使用,算下来相当于不要钱。”卡莉娜滔滔不绝道,随即又对我说:“我们该走了,亲爱的。”
她将那些糖果全部揽入口袋中,而在她拉上口袋,牵起我的手刹那间,我的身体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收呢?
我瞥向叉子那桌的方向,他正沉迷于在羊皮纸上勾画魁地奇队形和策略,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这边的腥风血雨,而卡莉娜则是有些焦急地拽了拽我的袖口。
小巴蒂饶有兴趣地看我们在原地拉扯。
“西里斯,我好痛,”卡莉娜低声道,“我肚子疼,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的脸色看起来红润而有光泽,而每次她生理痛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咬着下唇。
她在说谎。
为什么我们之间也有谎言了呢?
可我偏偏听不得她说疼痛,仿佛那不存在的痛感由她轻巧的话语转移到了我身上一样。
我只得叹口气,温柔地揽着她:“好,我们回去。”
气氛沉静得有些诡异,虽然小巴蒂没有追上来,可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她鼓鼓的口袋仿佛是一面锃亮的镜子,反射的太阳光灼伤了我的眼睛,也点燃了我心中的怒意。
走到城堡一楼大厅的时候,我们偶遇约翰森,卡莉娜轻轻挣开我的手,将口袋里的糖果数悉送给了这个一脸茫然的路人甲。
“给你你就收下,哪来这么多事。”卡莉娜嫌弃地睨他一眼。
约翰森求助地看看我,我则把目光移到了远处的雕像上。见状,他不得不接受卡莉娜的“好意”了,遂感谢她的“慈善行为”后灰溜溜地离去。
如果不遇到约翰森,她难道就真的收下那些糖了?
在卡莉娜即将要走下最后一层楼梯时,她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西里斯,我已经把那些不喜欢的东西都送出去了,我只会收你一个人的糖。”她难得有些怯生生地同我讲话,而我却因她这样低眉顺眼的态度而有些烦躁。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先收下呢?”萦绕在心头的疑问脱口而出,我也用她质问别人时那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反问道。
她先是一愣,却也没和我吵嘴,而是试着勾了勾我的手指。
我没躲开,但也没说话。
“克劳奇不止一次想拉拢我进食死徒了,”她的指尖穿梭在我的指缝之间,“无论他是来打广告还是别有所图,我都必须警惕,不能放弃他们想要我的这个猜想,同他们周旋,西里斯,我无法明确表态。”
我不由得冷了脸。
“为什么不表态?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也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斯莱特林了,”我的语气开始激动,心中却是无尽的失落,“告诉他们,你光明正大地反对食死徒,支持正义,就这么难吗?”
卡莉娜没有生气,而是神色复杂地睨了我一眼:“克劳奇知道我最珍视什么,万一他们拿你们来威胁我,也就是拿你或者莉莉的生命来逼迫我加入,我难道要看着你们因我所谓的‘宁死不屈’而被杀掉吗?”
“噢,那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不愿意为了追求的东西而去死呢?”我冷笑道,“卡莉娜,你总是这样,总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你以为这样对你和他人都很好,你很伟大,顾全大局、曲线救国,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你从来都不愿意去真正听听别人的心声,这样和亲密的人相处,你不累吗?”
听完我的谴责,她的眸子里也染上了愠色,遂直接甩开我的手,指责道:“你以为这种无价值牺牲就很值得追崇吗?解决问题、赢得胜利的关键的是方法和理性,不是热血和冲动。反正于我而言,我宁可考虑到事情的每一种可能性,圆滑地应对每一个不确定的人,哪怕去当双面间谍,我也不允许我的爱人和朋友浪费生命。”
“浪费?你可真会用词,在你眼里,光明正大而不顾一切的牺牲就都是浪费吗?”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至少多几个人活着,就多了几分战胜他们的可能,”她目光冰冷,话语掷地有声,“在战争面前,不顾一切的勇气或许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同义词。让我们都活下来并多一个情报间谍和喊着口号送你们去死,这两种选择,怎么看都会是第一种更划算吧。”
我不屑地转过头去:“那你快去做你以为划算的事情吧。精明的斯莱特林。”
“西里斯!你怎么总是扣字眼!能活着为什么要选去死呢!”她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声音颤抖道,“话题已经跑偏了,我们为什么要因一个莫名其妙的学弟而吵架呢?说不定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呢。”
听到她颤抖的声音,我心中不禁又悔又乱,悔于我们确实是因为克劳奇的捣乱而开始争吵,或许克劳奇确实想接近卡莉娜,我们的分歧也恰好正中他下怀;而乱于卡莉娜的解释,我承认她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可她总是想得太多,我们分明可以做到为了正义而抛头颅、洒热血,这样的可嘉勇气却被她的“划算论”给统统驳回。
也许这就是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本质区别吧。我们总以勇气和忠诚而著称,可斯莱特林却睿智而精明。或许战争在他们眼中是一场博弈,胜败皆可以用收益和风险来衡量;但在我们眼里,战争非黑即白,我们也会毫不掩饰地维护所追崇的一方。
想到这里,我还是转过了头打算和她解释一番,却发现她正站在原地捂着嘴哭。
她的肩头一颤一颤的,瘦削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是她的“特殊期”,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我下意识地将她抱回怀里,吻去她脸上纵横的泪水。背靠在湿乎乎的石墙上,寒意和潮气沁得我有些骨头发冷,遂愈发抱紧了她,不让她觉得寒冷。
“别哭了,我态度不好在先,对不起,”我缓缓道,“我可能就是有些……吃醋,因为你收了他的糖,还默许他在我们身边吵吵嚷嚷。”
卡莉娜直接离开墙壁,将脸直直地埋在我胸前,我顺势低下头去,贪婪地呼吸着她的香气,又轻轻撩开她的长发,讨好似的含了含她的耳垂,惹得她不禁一个激灵。
“那这样说,我还要感谢克劳奇呢,”她嗫嚅道,“要不是他让我们吵架,我都不知道你真的会蠢到白白送死……”
我皱皱眉,到嘴边的解释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停在半空中的手也温柔地落在她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她的头发。
“如果你真死了,那我肯定立马和他们同归于尽……离开你,我一定活不下去的……”
我的瞳孔蓦地一震,心中的酸涩如同浑水瓶里的沙,渐渐地沉落在底。
原来她在担心我抛下她。
可这个念头如漂流瓶般浮上水面时,也伴随了一阵汹涌的海啸,搅得我心头天翻地覆,亦裹挟着痛楚的风暴。
一旦战争爆发,或许我们注定是要分离一次的,卡莉娜,区别只不过是在战争前还是战争中。可长痛不如短痛,新愁易积,故人难聚,与其让你留在煎熬的战争中与我走散,不如在战火蔓延前,让你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而我,或许会站在又黑又烈的浓烟和肆意蔓延的火光中,生死未卜。
君问归期未有期,我们的前途,实在算不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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