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一个年份像1977年这样过得格外快,第一个月份我们庆祝了卡莉娜的生日,在叉子他们合伙把我推下游泳池的时候,她显得开心极了,而在我们把那副准备了好久的动态十字绣——卡莉娜·布莱克生日快乐展示在她眼前时,她那如花的笑靥瞬间凝固在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欲喊打我们,却不慎滑落泳池,顺便打翻了蛋糕一个,起哄的叉子还不小心打破了昂贵的玻璃杯一只。

    “那只玻璃杯有这么贵吗!”叉子顶着黑眼圈埋头吃南瓜饼,愤愤道,“我给蜂蜜公爵打了整整两个半月的工,还花掉了我这个月的生活费,才能还给她!”

    由于那只杯子是卡莉娜的笔友送给她的,所以她格外珍惜,并强烈叉子这个谴责罪魁祸首,莉莉则是“善解人意”地提出让叉子再赔一只。

    虫尾巴好心地递给叉子一杯果汁。

    叉子愤愤地将饮料一饮而尽,却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是不是感冒了。”见状,我嫌弃地递给他一张餐巾,帮他擦了擦嘴边的饼渣。

    话音未落,一只纤细而温热的手就落在了我的肩头。

    “嗨宝贝,早安,”卡莉娜轻声道,将一只木质八角小盒子放在我的桌子上,“这是我自己做的中式小点心,给大家尝尝吧。”

    她眼波流转,神色动人。叉子忙着咳嗽,而身旁的虫尾巴和月亮脸则换上一幅惊悚的表情。

    噢,自从上次她好心地将烤糊的纸杯蛋糕精心包装后送给虫尾巴当夜宵,而导致虫尾巴进医疗翼的事件发生后,我的几个好朋友都不敢再收她做的小点心了。

    “噢,求你别来送生化武器了好吗?”

    还没等我开口,虫尾巴就痛心疾首地说。

    她脸上的期待迅速冷却下来。

    “鼠么意思?就这么不相信我?”卡莉娜冷冷地指着一脸痛苦的虫尾巴道,“如果每个人都不值得第二次机会的话,估计你早就被留级或开除了。”

    被精准戳中痛处的虫尾巴含泪转身,不敢再和她顶嘴。

    自家女友总是太毒舌怎么办?

    当然是——

    “谢谢你甜心,你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大美女。”我投给她一个灿烂的笑,站起身来颔首吻了吻她的额头。

    当然是不能骂她,然后夸夸她了。

    她抿抿唇,眼睛里碧波荡漾:“我要去上课了,回见。”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虫尾巴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回事?小老哥?”他迁怒到我身上,“反正这次我们不会吃了,你自己享受‘甜心女朋友’的好手艺吧。”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道:“嗨害嗨,快吃饭吧。”

    吃完早饭后我去图书馆给卡莉娜找座位,她上午第一节有课,下课后就很难抢到图书馆的空座位。在这个寸土寸卷的地方,卡莉娜坚信是拉文克劳的学习风气带动了内卷之风的盛行,甚至还在一次座位争抢大战后编写了一首“内卷之风吹满地,拉文克劳真争气”的歌曲,脍炙人口,很快就被斯莱特林众人所传颂。

    可当我看到埋头苦读的莉莉和在一旁哈欠连天的叉子时,我才意识到,内卷的不仅可以是拉文克劳,还可以有其他学院,且存在着“先卷带动后卷”的趋势。

    在等待卡莉娜下课的时间里,我吃掉了那几块白色的桂花糕,虽然虫尾巴一再强调这些糕点看起来像明矾,我却能安慰自己说“明矾也是可食用的,麻瓜食品集上卖的油条就是放了明矾的”。我本做好了进医疗翼的充分准备,可奇怪的是我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觉得那种弥散着桂花香气的小糕点很是美味。

    “我改良了配方,亲爱的,”在我委婉地问起卡莉娜是如何制作出这样安全的糕点后,她说,“我真的有在认真学习做饭。”

    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声音清脆而带着蜜意,我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头:“怎么突然喜欢做饭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厨房杀手?”

    她轻哼一声,嗔骂道:“我成为厨房杀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我不禁失笑,故作忖度状:“确实没什么好处啊……”

    随即话锋一转,狭促地问:“毕竟炸掉我们的厨房,我们可就要去睡大街了,是吗夫人?”

    她愣在原地,脸飞速红了一片,我忍不住被她这呆呆傻傻的模样逗笑。

    为什么一个如此经夸的人却不经逗呢?

    “你又乱说话,”卡莉娜无奈地睨了我一眼,叹着气轻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给你了。”

    我挑挑眉,坏笑道:“你这不就说了”

    她羞愤地推了我一把。

    望着她别扭地钻入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却还是红着脸回头看我一眼的样子,我不禁开始思考婚姻能够为我们带来什么,确切来说是为她带来什么。叉子曾多次和我们提起,他一毕业就要和莉莉订婚,而面对感情毫不吝啬的我却第一次对感情的终点产生了犹豫。

    不是我不够爱她,而是我能不能拥有她。

    虽然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婚姻的自由性不取决于我们,可我是绝对不会听从沃尔布加的任何摆布的。哪怕她会用除名的代价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妥协——那个烂透了的家族已经不值得我去委曲求全了,我宁可骑着摩托车带我真正的爱人来一场出走和私奔。我一向崇尚自由,但黑暗的局势却像一只无形的笼牢,将要禁锢住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作为其中的一份子,我不愿意做临阵脱逃的人。

    而我的爱人本不属于这片黑暗,我终究不能用爱的绳索将她从安全光明的岸边拖入深不见底的阴暗。

    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吧,就如那天所说,一旦这个世道不允许“我们”的存在,我亦希望存活下去的那个人是她。

    夜里我辗转反侧,满怀心事。

    “我说,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叉子低吼道,揉着眼睛打开了床头灯,“再乱动我就打开窗户把你扔下去。”

    我敷衍道:“我们又不睡在一张床上。”

    叉子狐疑地瞥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熄灭了那盏小灯,嘟囔着口吐芬芳的词汇,背对着我躺下了。

    不久我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不禁叹了口气,叉子这人,估计外面有人炸桥都吵不醒他吧。

    我也合上双眼,属于卡莉娜的沐浴液的蜜桃气味萦绕在鼻尖,令我不由得安心了几分。

    “嘿!愣着干嘛啊,你快出场了!”

    叉子的声音再次隐隐约约地传来,我以为他又要找事,遂不耐烦道:“你又怎么了?”

    可眼前的景象却惊呆了我。

    面前的叉子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藏蓝色领带,正疑惑而茫然地盯着我,而我从手边的落地镜中也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袭白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小巧的蝴蝶胸针,蝶翼以纱制成,栩栩如生,仿佛稍不留神,它就会扇动着精巧的翅膀朝窗外飞去。

    “人一激动就会变傻,叉子,”月亮脸推开房间门,亦是一身正装,弯着眉眼笑道,“如果今天结婚的是你,别怪我多嘴,你肯定表现得比大脚板还要呆傻。”

    “呆傻?他估计都等不到仪式开始就去找莉莉了!”虫尾巴抱着一盆花走了进来,“大脚板,我刚才看到米兰达·沙菲克和莉莉玩跳皮筋,不小心把这盆花撞坏了,你还需要它吗?”

    我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难道我穿越了?

    “你快说啊,不需要的话我就把卡莉娜选的那盆黑玫瑰放过去了。”虫尾巴嚷道。

    叉子皱了皱眉道:“结婚放黑花,太不吉利了,亏她还算半个中国人。”

    “噢你这就不懂了,我前段时间去中国巫师棋协会作报告,现在新式婚礼都不讲究这些了。”虫尾巴反驳他,“而且这可是新娘选的花呢。”

    这么说,今天还真是我和卡莉娜的婚礼?那她在哪呢?

    我急忙抓着月亮脸的肩膀,急着求证似的问他:“卡莉娜呢?她在哪?”

    月亮脸鄙夷地白我一眼:“她逃婚了,所以你今天只能娶我们三个中的任意一个。”

    叉子急忙摆摆手:“不不不,不包含我!我都已经有莉莉了,男同活动我可不参加啊。”

    望着我又惊又怕的样子,虫尾巴憋不住笑了。

    “别耍他了,”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这一天来得有多不容易,我们几个比谁都清楚。嗨大脚板,卡莉娜正在她的房间里上蹿下跳呢,她可是迫不及待地要嫁给你了……”

    “你们怎么还不出门?是想让斯内普把卡莉娜娶走吗?还是想让伴娘累死在现场?”

    话音未落,门又被一股大力给推开,米兰达·麦克尔森,噢不,米兰达·沙菲克,正气势汹汹地扫视着我们:“早就说你们几个都不靠谱,卡莉娜不仅挑了个最不靠谱的嫁,还把剩下几个半斤八两的都找来当伴郎了。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蠢狮子们,今天我要求一切完美,但凡有一点错误,我就把你们扔回霍格沃茨的黑湖里重开。”

    听到鼻涕精的名字,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鼻涕……啊不,斯内普怎么来了?”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爽,“莉莉怎么同意的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胎的眼神打量着我,尤其是叉子,他嘴角抽搐着上前一步,和我勾肩搭背道:“噢拜托,鼻涕精再怎么说也算是卡莉娜和莉莉的朋友,而且他毕业后对我们也算不错,虽然在婚礼前你改了五十五次嘉宾名单却只是增删了斯内普的名字,但卡莉娜还是在第五十六次的时候加上了他,毕竟他不来的话,谁负责把卡莉娜交付到你手里呢?”

    我心中乱作一团,不由得脱口而出:“在黑湖边,六年级的时候,他对莉莉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叉子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什么话?你今天是发烧了吗?怎么总是胡言乱语的,还是因为一孕傻三年……但卡莉娜还是聪明的要命,难道你替她变傻了?”

    我顿时石化在原地,叉子简短的话语掷地有声,又在我脑海里轰然炸裂,遂瞠目结舌地喃喃道:“她怀孕了?怎么回事?”

    米兰达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直接推开叉子走上前来,不耐烦地吼道:“怎么,你难道要给我们讲讲她怀孕的过程吗?卡莉娜怀孕还不是因为你吗?她一个人能无xing繁殖?限你们十分钟内必须下楼,不然我立马就把卡莉娜带走。”

    话毕,她锐利的目光如机关枪般扫射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然后转身离去。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臂,强烈而真实的痛楚让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三个就连拉带拽地将我拖下了楼。

    “能不能不要像拖麻袋一样对我?”我抱怨道,“好歹我也是新郎。”

    “你还能想起自己是新郎啊?不错不错,没傻到极点。”叉子反唇相讥。

    就这样,我这个倒霉新郎被带到了开阔的草地边,环顾四周,我突然认出这是我在城郊自己建造的那所玫瑰庄园,六年级的时候已经竣工了。这座庄园融合了哥特和希腊建筑风格,致力于在不失英伦浪漫的同时,将西西里巴勒莫的建筑元素加入其中,让它未来的女主人卡莉娜感受到家的熟悉和爱人的温馨。

    我是早就定好将这座玫瑰园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卡莉娜的。

    而眼前正值盛夏,蝉鸣阵阵,天空云卷云舒。一眼望去,密密匝匝的红白玫瑰交错生长,摇曳生姿,好不喜人。小精灵端着加了冰块的龙舌兰酒和白兰地酒——卡莉娜和我最喜欢的两种基酒,在谈笑风生的宾客间忙碌地穿梭着。亮盈盈的小水晶从三道以白玫瑰扎成的高大拱门上洒下,藤蔓纸条上挂满星星一样的银色小灯,缠绕在各式各样的布景周围,像是细小的碎钻,熠熠生辉。天空中时不时飘过播撒花露的金粉小仙女,都带着清一色的蝴蝶翅膀,显得现场更加如梦似幻。

    “准备好了吗?”叉子拍拍我的肩,“快走过去吧,等着你的‘甜心未婚妻’来找你。”

    我投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三道拱门的最后方,也就是一幅巨大的花墙和十字绣前。

    宾客们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流水般的奏鸣曲缓缓响起,一抹纯白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噢,当然还有那个我不想看见的,鼻涕精。

    随着乐曲进行,她噙着笑意朝我走来。阳光落在她扬起的发丝上,银色的胸针泛着清冷的光辉,像是裁下了一段月华,日月同辉,灿烂如她。

    她款款而来,我抑制不住上涌的血液和强有力的疾疾心跳,想要盯住那双如绿宝石一样氤氲着淡光和水雾的眼眸,也想打量这纯洁无暇的她,更对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到紧张。她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女神,让我瞬间失了神。

    耳边刹时间万籁俱寂,只能听到我紧张而杂乱的心跳声。

    这会是我们的未来吗?宾客满座,春风满面,台下有给我加油起哄的亲朋好友,眼前有最爱的人,甚至雷尔也坐在前排,微笑着朝我眨了眨眼,亦如小时候我们恶作剧得逞的样子。不仅如此,我还和她孕育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小生命,将不朽的爱传递给了下一个世代。

    我酸涩地笑了,突然开始怪罪起这样完美的场景。我怪它时间不够长,不足以容下我与她相伴的下半生;又怪它不够短,无法定格在卡莉娜笑得最美的那一刻。

    鼻涕精将卡莉娜的手松开,不情不愿地交付我手里,当我触摸到那熟悉而柔软的指尖时,我竟感激起眼前的鼻涕精来。

    是他将我最爱的人交给了我。

    “别以为我很愿意把我的挚友嫁给你,”他还是那种冷淡的语气,“矬子里面拔将军,你顶多算是她那些数不尽的追求者里,脑子里的芨芨草还不算太多的一个。”

    听到这样熟悉的“打趣”,我心中只有感激与怀念,不知是对所有人的一团和气,还是对往昔学生岁月。

    正当我要开口感谢他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而突兀的闹铃声。

    “大懒狗西里斯起床——大懒狗西里斯起床——”

    我不情愿地翻了个身按死了闹铃,咬牙切齿地计划着一定要把它大卸八块。

    再睁开眼只有高高的穹顶和从我的衣柜里翻找外套的叉子。

    “我怎么又把外套塞到你的柜子里了?真是奇怪。”

    我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梦境与现实的反差让我蓦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卡莉娜,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到终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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