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小娘子”惊得黎九央连忙回头。
一袭青衣戴着斗笠的纭白正从她后面走来,稍停在几步之外后,一双暗藏锐利的眸子淡淡看着她。
“我……我是来看芸姐姐。”
她连忙解释道,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食盒。虽然对方看似不太好相处,却不怎么怕,眉眼弯弯,露出甜甜笑容:“还顺便带了点甜粥过来,可香啦。”
黎九央性格其实并不胆小,甚至有几分古灵精怪,对什么都很热心,自幼机敏聪慧,极喜欢亲近人。除了面对慕珏的时候。
加之才遭逢剧变。
一时间性情受到影响。不过经由这段时间,已经缓和恢复不少。
“多谢小娘子一番心意,待芸娘醒来后,纭某必代为转达。”
原来还未醒么?黎九央提着食盒有些无奈,欲言又止。心里有些顾虑,不知道这样直接问万梅山庄的事情好不好。
“小娘子还有何事?”
纭白看出小姑娘心里藏着事。一边耐心问,一边从她手里接过食盒,虽然无需,然而送都送来,总不好叫小姑娘再拿回去。
“我、我可以跟你打听一点事吗?”
“何事?”
“……你知道万梅山庄吗?”
对方既能找上慕珏,或者说是找上雪隐阁之主,对江湖之事想必了解一些,说不定知道。
“抱歉,纭某不知。”
黎九央有些失望,转瞬展露笑颜,“没事啦,我就问问,并非是要紧事。就不打扰公子啦!”一边说一边抬脚就准备要溜。
不过又想到什么,看向他恳求道:“刚刚问你的事情,能否替我保密呀?”
小姑娘仰起白皙绝美的小脸,眼眸如星,在雪光暖阳下闪啊闪,说不出的活泼俏丽。一如庭院雪景中那株红梅,迎雪滟滟盛放;即使她此刻还只如一朵稚嫩的花苞,已窥见风华绝丽。
纭白听出这个中有隐情,却无意深究,“小娘子请放心,纭某自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心中不免感叹,小姑娘心思都写在脸上,雪隐阁之主如何看不出来,只是瞧着似极为重视,倒也无他插手的余地。
“小娘子不妨去茶楼蹲蹲,那里向来是江湖中人聚集交流之地。”
去茶楼么……
“我知道了,多谢你!”
黎九央见过纭白后,心里开始计划出去的事。尽管她在这座宅院里行动自由,无人拦她,可如果离开,一定会被阻拦的吧。
可想来想去。
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离开的方向无非两个:一者偷偷溜出去,但成功可能性大概为零。二者去央求他,就说无聊了想出去逛逛……可要万一他也同行,跟在身边还是什么也打听不到。
可思来想去。
也只有第二个方向可行。但想到要特意去见他,又很抗拒;这两日他没再要她一同用膳,白日里没怎么见到,入夜他屋里才亮起灯光。
心里惦记着出去之事。
等到入夜后,黎九央没让小丫环跟着,自己一个人来到慕珏屋前。
纸窗透出朦胧的光亮。
静悄悄的没声音,仿佛没有人一样。他屋里没什么人,大多数情况下只有雪黛雪鸾,但这会两名侍女都没人影。
她抬手想敲门。
又有些犹豫不决,不能够有些害怕接触他……
于是转身又想离开。
“九央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黎九央微微僵住脚步。往紧闭的门上看了看,心想他眼睛又没长在门上,怎么就知道她在外面?
屋里传出一声愉悦轻笑,带着华丽的质感。
“进来。”
似邀请似命令。
她微微压下心中不安,只得推门而入……
一阵寒风呼啸而来。
屋檐下的房梁上。一抹素白倩影静坐,裙衫随风飘飘,颇似几分夜间游魂;她怀中抱剑,冷冷看了眼进入的黎九央,无恶意也无善意,再度闭上眼。
‘好冷呀。’
黎九央进屋后,先半掩上门,才微微看向房间内。
屋里慕珏刚沐浴过,正慵懒靠坐在榻上看书,一条腿懒懒伸着,一条腿曲起来,拿书的手臂轻轻搁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坐姿算不上端正,甚至有些毫无贵公子形象,却不少半分优雅贵气。
散发如墨垂落铺散开来,身上只着一件绸缎雪色长袍,腰间玉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衣领口开得很大,露出大片白皙胸膛,尽管皮肤很白很光洁,却强健有力,肌肉线条的轮廓一直延续到腰腹处……
透着一种极致的华丽腐朽般的雍容感,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容相差甚远。
“啊……你!”
黎九央没想到会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声惊呼,慌忙捂眼转过身去,又羞又恼耳根都红了,这人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慕珏对此不以为然,但见她头都不敢回,还是拉了拉敞开的领口,“过来。”
她小心翼翼回头看。见他衣袍没之前那么散乱后,才缓缓挪过去,停到桌案处,不太敢乱看的盯着他脸没再上前。
“这两日可住得习惯?”
“……嗯。”
“如此便好,平日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我、我想去市集上玩。”她趁机试探性提。
“要我作陪?”
黎九央下意识摇头,“我就逛逛市集,看好玩的,不劳烦您了。”说得都有些结巴。一面对他就紧张得不善言词。
“那便无需问我,这些小事你可以自己做主。”
她微微一怔。没想到会这么轻易被答应,一直以为他不会轻易让她离开宅院。
“可会泡茶?”暂短无言间,慕珏冷不丁问。
黎九央下意识回答了一句,“不会……”
“来,我教你。”他声音透出几分兴致盎然。说话间,已然放下书起身,一片雪白绸缎衣袍随着动作滑落离榻,美如画。
“可、可是……”
黎九央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就见他已经走到桌案边盘膝坐下……他甚至都没穿鞋,赤足下榻而行,踩在雪白的皮毛地毯上,白衣黑发随走动时轻扬,坐下时任由衣袍拖坠在地,慵意懒散至极。
他头发很长,黑亮柔顺如绸缎般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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