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日来南方且柔旱涝严重,百姓们终日惶恐难安,庄稼收成也不好,臣请求前往且柔城修建水坝,开仓济粮。”
殿下说话的人正是兵部侍郎方廖之,那男子也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眉目间满是英气,一看便知是年少有成小将军。
“此事便交由工部处理,卿行驶监督之权一同去且柔便罢。”皇甫翊颔首应允,“若无其它事启奏,便退朝吧。”
说完,便从龙椅上起身,到殿后将朝服换下,急匆匆就往临祈殿去了。
“皇上,再过些日子便是祭天大典了,那太后娘娘……”白宣的话意味深长,也点出了皇甫翊将要担心的事。
祭天大典太后必然是要出席的,可趁此次大典之时,沈家必定已经预谋如何将太后迎回皇宫了。
他也一直心知肚明,将太后赶到玠御苑不过是一项缓兵之计,也关不了她太久。太后东山再起不过是迟早的事。
“小姐小姐,您看那人是不是皇上?”
“……?”一名衣着蓝色轻衣的女子此时正背对着皇甫翊,她本在此赏花,却听到丫鬟说皇上,目光便跟随着蒹葭手指向的地方。
那男子和身后一众人都匆匆行走着,仿佛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一般。
“蒹葭,你确定那是皇上吗?”方知意望着即将远去的皇甫翊,她以前从未入过皇宫,只有选秀那日才有幸得以见到皇上,可静穗殿上的那层珠帘却隔断了她的念想,她终是没能看清皇甫翊的面容。
再后来,只听得皇甫翊曾有一夜留宿于秉柔宫,其它日子,不是在缡月宫便是在临祈殿了,不曾深入后宫半步。
“真真确确是皇上。”片刻,蒹葭见方知意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有些不解,道:“小姐,这么好的机会,您不上前去拦住皇上吗?”
“皇上神色如此匆忙,怕是急着去见什么重要的人,我也不好去打扰。”方知意收回放在皇甫翊身上的视线,“我们去洛美人的处所吧。”
“是。”
……
“参见皇上。”
慕容月湘一人呆在临祈殿闲来无事,随意找了一个位置便坐下来读书,知道听到殿外奴才们请安的声音,这才放下书卷起身,到外殿去相迎。
“朝堂上有些事,便耽误了些许,皇妃等久了吧。”皇甫翊眼底含笑,他一路走的匆忙,衣服上都沾上了些风尘。
“不久。”慕容月湘微微摇头,“朝堂上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臣妾看您眉头紧蹙,是有什么难处理的事吗?”
“朝堂上确实有大事,可让朕烦恼的,是不久后的祭天大典。”说到此,皇甫翊眉头便皱的更紧,“朕虽坐在了这个位子上,却无论如何都坐不稳这位子,可真是讽刺啊……”
“……”慕容月湘伸出手,轻轻用手指抚平了皇甫翊紧蹙的眉,看着眼前那一双如墨般幽深黯淡的眸,里面倒映着自己的面容,慕容月湘忽然间便笑了。
“?”皇甫翊见慕容月湘忽然间哑然失笑有些不解,“皇妃这是……”在嘲笑他吗?
“臣妾只是在皇上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觉得甚是有趣。”慕容月湘甜甜一笑,然后语气变得舒缓,“有些事是注定会发生的,不是凭我们一己之力便能够改变的。我们能够做的便只有做好一切准备去迎接将要来临的所有未知,才不至于在它来临时措手不及。”
“所以皇上,不必太过忧虑,您根基一直不稳,不是因为您的做法有失妥当,也不是因为您处处不关乎百姓国家的安危。臣妾相信您是个明君,不过朝堂现在被太后一支独大,而太后的势力并非一日两日所培养起的,您更不可能轻易地就能将其瓦解。您该沉得住气好好想想法子,笼络朝臣,体恤民心,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坐稳这江山。”
“……”皇甫翊听着眼前此女一番言论,谁能相信这样的话竟是出自一个痴傻之人的口中呢?
“湘儿,朕不知原来你有如此谋略,从前见你,一直觉得怜惜,你那么美,只可惜太傻了。”
慕容月湘抿唇,柳眉微蹙,“皇上,臣妾僭越了……”
皇甫翊摇了摇头,“在朕面前你不必避讳,什么都可以讲,但在外面,还是多加留心的好。毕竟后宫不可干政,免得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
“臣妾明白。”
“不论朕有多不情愿,祭天大典太后必然是要出席的。那么这次典礼的一切相关事务就都交给沈晏清去办吧,朕倒也想看看他们能做出什么动作。”皇甫翊几步走到书案旁,拿起一份已经拟好的诏书。
“皇上,这是?”慕容月湘也是刚刚才留意到,书案上多了一份诏书。
“将太后迎回宫的诏书。”说完,便吩咐白宣将已起草好的诏书送往门下省,“这份诏书是朕早先便准备好的,朕从将太后关到玠御苑时便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还是来的太快了。”
“那皇上是否已想好了对策?”
“还没有。”皇甫翊摇了摇头,“祭天大典还有几日,不急,朕再慢慢想想对策。”
……
早朝过后,御书房。
“爱卿一下朝便急匆匆来此可有何事?”
颜启滨俯身行礼,并将一本奏章递上,“不日便是祭天大典,可微臣却要参沈晏清一本!”
“哦?”皇甫翊听到他所言极为诧异,颔首并问道:“不知颜卿要状告沈晏清何事?”
“皇上,沈晏清如今位高权重,他府中的下人更是狗仗人势,不仅私收百姓赋税,还将不交赋税的百姓殴打致死,此外还强抢民女,简直目无法纪!这桩桩件件都极为恶劣,臣请皇上下旨让大理寺彻查此事,严惩这般歹人,万不可让此等毒瘤助长我朝不正之风!”颜启滨气的脸色涨红,手都不停地在颤抖。
“颜卿先消消气。来人,赐座。”皇甫翊一甩衣袖,然后提笔写下召谕,“朕这就下旨让大理寺严查此事,现先派人暗中监视沈府的一举一动,一切都等祭天大典过后,再做惩处。”
“皇上!”颜启滨有些不满皇甫翊的决断,“这可是出了人命的大案!皇上若是如此不放在心上,难免百姓会寒心啊。”
“朕并非不放在心上。祭天大典乃我朝重中之重的大事,朕要祈祷上苍来年让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怎可因此事便将祭祀神灵之责所延误?”皇甫翊有些不悦,他当然也希望能抓到沈家一党的把柄,可这种事最多不过是判沈晏清一个管教不严之过,根本不能撼动其势力分毫。
“……”颜启滨沉默片刻,“是微臣太过激动了,望皇上恕罪。”
“发生这样的事朕也痛心,颜卿如此关乎百姓,是我朝幸事,可有些事情,你我也都应心知肚明。”皇甫翊轻叹一声,随后摆了摆手,“过几日马上就是祭天大典了,这几日定是十分忙乱,太后也即将回宫,朕需要处理的政务也十分繁杂,卿若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颜启滨只得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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