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淑贵嫔来了。”
颜启滨刚走没一会儿,颜亦姝便来求见了。
“让她进来吧。”皇甫翊眉头轻蹙,随即从容起来,他猜的不错的话,颜亦姝也定是为刚才那事来的。
“皇上,嫔妾……”
皇甫翊未等她开口说完便提前打断了她的话,“你父亲刚走,你便来了,莫不是为了同一件事?”
“是……”颜亦姝犹犹豫豫地开口,颜启滨早已在信中跟她说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她务必助他一臂之力。
这便奇了怪了,让皇甫翊有些想不通。颜启滨与穆枫泊向来交好,两家在朝中的关系也比较亲密。况且穆枫泊已选择与沈家亲近,按理说颜启滨应该也更属意与沈家来往,而如今却非要赶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上弹劾沈晏清,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嫔妾……也是想要您为沈家所欺凌压榨的百姓们做主。他们仗着是皇亲便为所欲为目无章法,是将我朝律法置于何地,又是将您的威严置于何地?在天子脚下便如此胆大妄为,您若是不严惩他们,就会有更多的人开始效仿,甚至变本加厉。如此,我朝定将变得人心惶惶,生灵涂炭。”颜亦姝也听完颜启滨说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沈府的下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外搜刮民税、强抢民女了,这些事朝中大臣几乎都知晓,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却有几十人联名上书,这些人,应该都是依仗着颜家的势力。
“这类的事在京城也非少有,可平时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为何这次,你父亲偏要在祭天大典这样的时候来向朕弹劾沈晏清,背后可有隐情?”
“这……”颜亦姝听后面露忧色,有些欲言又止,“这是嫔妾母家不光鲜之事,希望嫔妾说完后,您能给百姓们一个公道。”
“好。”皇甫翊应允,更何况,他也能通过此事拉拢颜启滨。
“嫔妾家里还有一名庶出的女儿,名叫颜亦柔,是父亲老年时有幸得的女儿,因此父亲对她宠爱的不得了。前几日小妹出门在集市上碰到沈府的下人在动手虐打一位孤苦的老婆婆,只因老婆婆无力交税。小妹看不下去,便出手制止,可谁成想,没帮到人不说,反而将自己的性命都搭了进去。”说到此处,颜亦姝的语调明显有些变化,“听父亲说,在发现小妹的时候,她静静躺在废墟里,身上衣服也被撕的七零八落,勉强遮得住玉体。身上满是淤青和红印,她身下还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父亲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已经没了呼吸,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远处,可她终是没等到人来救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颜亦姝有些啜泣地将事情原委告知皇甫翊,她实在是不敢想象那帮歹人是如何对待着颜亦柔。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可却因一次善举就被人凌虐致死,颜亦姝仅是听说便觉得心中万分悲痛,更何况颜启滨是亲手将颜亦柔的尸体抱回颜府的!
“……”皇甫翊有些沉默,也难怪平日里一向温和沉稳的两朝老臣会如此失态,他也更能理解到,从今往后,颜家与沈家将彻底决裂。
“皇上?”颜亦姝见皇甫翊眼眸深沉,轻声开口唤道。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朕会为颜亦柔主持公道的。”皇甫翊回过神来,等颜亦姝走了,便遣人叫了慕容月湘过来。
顷刻,慕容月湘匆匆赶来,面露忧色,快步走进御书房,“皇上这么急着唤臣妾前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喏。”皇甫翊颔首,并将颜启滨弹劾沈晏清的事情原委都向她一一陈述。
慕容月湘听着柳眉轻蹙,道:“皇上可通过此事将颜家的势力全部拉拢到您自己手里,可若是将此事公布天下,也是怕颜亦柔的名誉受损,颜大人与您心生隔阂……”
“正是如此,况且若是现在将沈晏清收监,不免是会延后祭天大典之事。可若是祭天大典之后再来处理此事,那时太后回来,一切也都晚了。朕就不能够将沈晏清如何,更别说如何为颜亦柔主持公道。”皇甫翊悲叹一声,摇了摇头,一张俊颜挂上无奈与悲戚,“朕终究是无能啊……”
慕容月湘听后便沉默了。这时候确实也是将皇甫翊推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想要拉拢颜启滨同时去削弱沈晏清的势力,可如何才能够两全?
忽然,慕容月湘眼底一亮,有些欣喜地凑到皇甫翊身侧,告知他她的主意……
几日后,祭天大典如期举行。
在京都天坛举行,朝廷百官与民间百姓几乎围满了天坛,人群之中空出一条道路,等待并迎接皇宫仪仗队的到来。
近百米长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所到之处都是一派欣喜的景象,皇甫翊的龙撵处在队伍的正中央,他之后便是太后的鸾帐。
可在军队走到半路之时,忽然涌出一大批百姓拦住了军队的去路,纷纷跪在路中央,嘴里喊着冤屈。
皇甫翊见状,立即停了前进的队伍,派人通传了太后一声,便下轿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若是平常,这种阵势是断然不会有的,禁军早会将闹事百姓驱逐,可此次人数浩大,又逢皇室祭天,安抚民心是重中之重。
“皇上!草民们联名请求您严惩沈晏清,彻查沈府,为惨死的百姓们一个公道!”
“发生了何事?”一道沉稳且极有力度的女声传来,那女子长相也算是上乘,虽已上了年纪,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保养的极佳。
“母后。”皇甫翊微微行礼,“大批百姓挡在轿撵之前,口中诉说着冤屈,是与沈府有关的。”
“哦?哀家倒是想听听,沈府是如何让你们蒙冤!”沈檀秋眼中藏着几分凌厉,说出的话也极有气势,当即吓得百姓们不敢再叫冤。
“母后,祭天为重,怎能因此事误了时辰?”
“皇帝若让自己的子民都不能够信服于你,祭天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沈檀秋冷哼一声,“移步大理寺,今日这桩案子,必得审的清清楚楚。沈家绝不能平白让人诬陷!”
皇甫翊点头应允,也是许了太后的意思。
湘儿推测的果真不假,以他母后这般视权势与家族荣耀如生命般的性子,如若碰到任何可能折损母家荣耀的事,是断然不能容忍的。
如此一来,只需大理寺前去各个受害人家彻查,便可得到沈府的奴才私收赋税、滥用私刑、强抢民女这桩桩件件恶行的罪证,虽不能将沈晏清拖下水,但足够锉一锉其嚣张气焰,使得他们姑侄离心。同时,也能够保住颜亦柔的颜面,并为这些惨死的百姓们一个交代,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
皇甫翊等一行人在大理寺等了约莫两个时辰,大理寺就已将沈府下人所犯的桩桩件件查了个清楚。
“是微臣御下不严,才发生此等恶劣事件,臣请皇上责罚。”沈晏清对自己府中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朝堂之上,才是他需要付出精力去筹谋之处。
“母后,您觉得此案应如何结案?”
只见沈檀秋面无表情坐在那里,仿佛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沈晏清御下无方,罚一年俸禄,且在府中禁闭一月。那些犯事的下人,全部杖毙。”皇甫翊望着自己母后那番被算计后拳头紧握却又碍着场面憋着气的模样,别提有多高兴了。但他装着面露难色,“母后,既然案子已结,我们快快去祭祀完便回宫吧。您也很久没有回过皇宫了,也不知您回去是否还能习惯。”
“皇帝安排便好。”沈檀秋咬牙说出这番话,脸上却还赔着笑,她现在一身怒气却强忍着不能发泄,那双眼睛都像是要吃人一般。
这小崽子毕竟是长大了,居然给自己摆了这么一道,先不说沈家荣耀这事,他也是在明里暗里地指着他还能将自己送回玠御苑啊。沈晏清行事也是如此的不稳妥,这样一来,如何能沈家的荣耀寄托在他的身上。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