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锁本意是锁住孩子的命,避免病害危害孩子,能让小孩子能平安长大的。
再是穷苦人家,用不起玉锁、银锁也会用别的材质打一把小锁挂在孩子身上。
苏沁的这把小锁银质镶玉,饰着并蒂莲和鲤鱼,做得极为精妙。下面坠着不少铃铛,一动起来就发出脆响,
最中间坠着的却不是铃铛,而是一朵小花模样的坠子,花瓣玲珑,做得栩栩如生,翻过来却是平整的一面,上面刻着一个字。
“嗯,什么字来着。”就着月色勉强看得清人,看到这小花背后那么小的字却是有些困难。
两人走到楚王府灯笼可以照到的地方,门口两个守卫察觉到他两,见是苏沁,都目不斜视。
阴刻小篆即使是在灯下也极难认出,只看得出右边偏旁像是一个人顶着两本书。
徐不让疑惑的表情表示她依旧没看懂。
“你……”虽然冬日夜晚的气温低到哈气都能凝成白雾,苏沁依旧急了一脑袋汗:“你连自己名字都不识得吗。”
这样说来,这字就应该是‘辞’字。
“我们之前见过?”,徐不让的脑袋里忽然冒出更多的疑惑:“对了,那舒道长言辞间似乎以前也见过我,你们是一起的?”
“……你看着我,看着我。”苏沁抓着她手腕将她拉近自己。
远远传来马蹄声,苏沁一开始还以为是童桑回来了,却听见一人呵斥道:“你又在为难人了吗!”
那人马不停蹄往两人跑来,走到近处跳下来想把苏沁和徐不让拉开:“你这家伙,许久不见,愈发恶劣了!”
“殿下!”这次真的是童桑,他架着马车跟在后面,也朝着三人跑来。
蒋福迷路在几条街外,晃晃悠悠想找人问路,正好遇上送李秀回家以后驾车回府的童桑。
蒋福本来和马车并排走着,远远看到苏沁强迫的姿势,便当先疾驰而来。
“徐姑娘,没事吧!”他一手抓着苏沁的手腕用力,可他吃痛也没放开手。
“走开,关你什么事!”
徐不让第一次见苏沁这样暴躁。
“我没事,你别捏他。”
苏沁握着她手腕也没使多大力,她反手将苏沁拉到离蒋福稍远的那侧。
“我不是让你去夏府么。”搁在两人之间后,她问道。
“我……自然是不好意思叨扰府上的。”蒋福看她明显护着苏沁的姿势,一开始仇家相见分外眼红的气势也没了,有些忸怩道。
“你不会是指望本王收留你吧。”苏沁冷冰冰地说道。
“哼,我就是睡路边也不进你这魔窟!”
“那你在我王府门口做什么,要饭么。”
蒋福也察觉到他今日态度不同往昔,以前虽然是有些瞧不起人的戏谑姿态,却也不像如今这样冷漠甚至有些凶狠。
“那个……不然还是先住夏府吧,这么晚旅店应该也打烊了。”徐不让插嘴道。
蒋福看他这德行本来想气气他答应去夏府借宿,可看着苏沁的眼神,他今日敢住夏府明日就能横死街头。
“童桑,带他去马厩。”最终,苏沁口头还是软下来,他不想浪费时间在争执这种小事上。
“好嘞。”童桑刚才就在一旁等着,主子和人嘴仗他又不好帮腔。
“徐姑娘,你要小心这个人,别被他外表骗了!”蒋福毕竟年纪小于苏沁,吓唬过后给个台阶就下了,临走还不忘提醒徐不让。
“啊,好,有事来夏府找我。”徐不让朝他挥挥手作别。
看蒋福进了门,徐不让才转过身来看着苏沁,他面上又恢复成无悲无喜的表情,也低头看她。
“小道长是舒道长七年前收的,他并不认识我,但是舒道长认识我,至少是七年以前的事对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沁看着她也不说话,他今日本应当是高兴的,他早就知道她记不得了,可重又提起,心上依旧堵得慌。
“你连宫中的太监都记得。”他眼神黯然,盯得徐不让发毛。
“不重要了。”半晌,他摇摇头:“只要你守诺,后日我去提亲。”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再说‘后日去夏府吃饭’。
“我不知道我以前给你说过什么,但既然忘了,那就从头来算。”徐不让咬着嘴角:“你想好了,你真的是想娶……你面前这个人的么。”
四目相对,她认真地抬头看着苏沁。
说起婚事,她无可无不可,周围同辈的男人她大多当做战友兄弟,从没想过下半辈子要和谁,要如何去共度一生。
对于苏沁,她承认她是有喜欢的,可那么一点喜欢,比起对父母兄弟还差了些,全然达不到当初徐娡要嫁罗弋时的要死要活。
那样热烈的少年情谊都会变质,她这样的喜欢,对苏沁来说也许根本不公平。
“你这是看轻了谁。”苏沁想通了,记不得就记不得,以后记得就行:“难不成还有谁能逼着我娶你么。”
确实,他连赐婚都能驳回去。
“状元之才,万军之帅,我与你当然是最配的。”
“好。”徐不让低下头:“后日我让外祖留在家中。”
回到自己小院时,苏沁脚步还是飘的,蒋福在等着他回来,看他飘飘然不知所以的模样,拧眉问道:“我不知道你与徐姑娘有何仇怨,可你一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姑娘家算什么英雄好汉。”
苏沁坐在主位上,赶紧有下人给他倒茶,他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才回过味来似的:“叫什么徐姑娘,这又不是你们苗疆,以后应该叫嫂子。”
他这话前后并无半点干系,蒋福品了半天:“什么嫂子,谁的嫂子!”
苏沁瞥他一眼,嘴角噙着笑,兀自回屋去了。
徐不让从后门回的家,夏府因为夏霖休息得早,冬天也没人愿意待在外面,冷冷清清好似没人。
她牵着马往马厩走,却看到自己的小院中亮着灯。
徐当仁回来了,而且比她回来得还早。
她将暮霭留在小院门口,自己摸进了徐当仁的屋子。
“哇!”她一脚踹开门跳进去,大叫道。
徐当仁还在案前看什么,听到声音只是惊了一下,很快镇静下来白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喜欢玩这手。”
两人好像从没分开这四个来月。
他早知道她会提前回来,这是她的习惯。
“怎么这么冷静,你还是徐当仁吗。”徐不让走过去,站在他背后环着他的脖子。
“小孩子把戏。”徐当仁下笔不停,却能很明显看出前一个字写错了一划,被他圈掉了。
“哥,弋哥还活着。”她靠近徐当仁耳边小声说道。
徐当仁笔下又是一顿,这次彻底不写了,把笔搁在笔架上回过头,脸上也说不上有多少惊讶。
两人对视半天,他开口道:“可你怎么看着不高兴。”
徐不让便把这一行的事,包括和罗弋对峙的事原本说了出来。
徐当仁听了,依旧不咸不淡:“那还是看娡姐自己决定吧。”
“怎么这事你也没反应?你到底是谁!”徐不让扯着他的脸,好像希望能揭开什么面具让下面真正的人露出来一样。
“也许是年纪大了,看透了情情爱爱。”徐当仁被扯得咧着嘴说道:“而且一开始他两谈时一头热着牵桥搭线的只有你。”
虽然徐不让和他都把罗弋视为兄长,不过他的崇拜之情并没有那么强烈,尤其是经过学习各项能力逐渐追上罗弋以后。
徐不让见他这么稀松平常不当回事的模样,忽然就想炸一炸他:“那还有件事,我也要嫁人啦。”
她眨巴着眼看着徐当仁,徐当仁也眨巴着眼看她,片刻,他站起来:“王凌已经去了边地,是另有他人?”
“你知道又怎么样?”
“我平叛归来,陛下已封我偏将,我倒要看看是谁还有动我徐家的念头。”
他一早算好,只要自己立下战功,自成一派势力,便不会如一开始那需要让徐家的女儿去联姻示好。
“生气啦?”看他沉着脸,语气中却掩饰不住的愤然,徐不让坐在他之坐的椅子上打趣道。
“我已经答应了陛下的赐婚。”
“啊?赐婚?赐谁?”这下又轮到徐不让惊诧。
“舞阳公主,待明年春便要完婚。”
舞阳公主徐不让见过的,才十二三的模样,本朝女孩子出嫁年龄比前朝稍长,一般是及笄礼以后。
个个是算计,全部是交易。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这句话。
“公主年纪还小啊……而且柳儿怎么办。”
徐当仁摇摇头:“虽然很残酷,但除了少数得宠的能嫁给自己看上的人,寻常的公主,她们的婚姻不过是拉拢朝臣的一种手段。”
自古如此,若说男人还有机会去争一争那至尊之位,女人却好像一生下来就注定难以左右自己的命运。
和亲的、联姻的、她们的婚姻甚至整个人生都是一场交易。
“至于那个孩子,她会遇到比我好的人的。”
徐不让简直难以相信这是自己胞兄说出来的话。
徐当仁看得出她的想法,脸上却很坦然的模样:“对男人来说,爱情和婚姻带来的利益如果不能兼得,大多数都会选择利益的。”
他们的世界太广阔,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更重要的。
“我不跟你说了!”徐不让与他一同长大,几乎没怎么分开过,她以为他和自己也是一样的人。
“哎!你说你要嫁谁?”徐当仁在后面喊道。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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