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说完就要往我身上倒,我立刻退后了一步。
看着近在咫尺的纸人,我下意识就捏紧拳头,抬手往纸人的眼睛上揍去。
谁知道,纸人却突然偏离了方向,往一旁倒下。
挡住我所有视线的纸人一倒,我就看见王喆面无表情的那张脸。
这小子躲在纸人后面干嘛?!筆趣庫
我诧异地看着王喆,并没有及时移开自己的拳头。
他为什么会站在纸人身后?
我本来还在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但看到他的眼神后,我就打消这个念头。
王喆似乎也没想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动手,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受了我一拳。
随后,我就听到了王喆的叫声:
“哎呦!你打我干嘛?!”
我收回手,盯着王喆说:
“你躲在纸人后面吓唬我干嘛?!”
王喆皱起了眉毛,语气十分不好地埋怨道:
“谁要吓唬你?我是看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发呆,特意过来叫你一声。顺手挪了一下这个纸人。”
这小子应该没骗我,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没有心虚的样子。
而我刚才数人影的时候,确实和发呆没什么区别。
可是我身后的纸人是怎么回事?
我分明记得,自己走过来看戏台的时候,身后并没有纸人。
想到这儿,我出声问王喆:
“这个纸人是不是,你抬到我身后的?”
他回答得很果断,语气里有压不住的不耐烦:
“不是。”
听王喆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身上一阵恶寒。
此时,王喆还抱着那个纸人。
我再去看纸人的时候,却发现它的眼睛,又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刚才那双和真人一样的眼睛,就像是我的幻觉一样。
王喆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纸人,皱着眉头小声说我说:
“纸人脚上的筷子,是不是你拔下来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
原本应该插在纸人脚上的筷子,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窟窿。
我摇了摇头,王喆的脸色随即变得阴沉起来,他突然拔高了声音:
“东家,咱们遇上不懂规矩的客人,该怎么办?”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后,回答:
“赶……不,给我打出去!”
原本我是想说,赶出去,可看见王喆越发阴沉的脸色,赶忙改口。
我说完,王喆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随后,他就拖着纸人,走到戏台一旁的谢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这会儿,整张脸都涂成了黑色,印堂的位置用白色油彩抹了一道。
他正面对着戏台下的纸人,端坐在一把交椅上。
王喆将纸人拖过去后,喊了一声:
“劳烦大人。”
说完,谢老爷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又将纸人往远处拖了一些。
随后他点了一把火,直接把纸人烧了。
刹那间,河畔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被火焰包围的纸人,被风吹的在地上翻滚起来。
随着风越来越大,戏台下的纸人也发出了稀稀拉拉的响声。
因为我离纸人最近,所以听到这些声音后,立马将目光转向了其他纸人。
当我看见纸人身上的黑色纸衣,被风吹的上下翻动时,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还好,我刚才听见的声音,是纸人的衣服发出来的。
我真怕这些纸人,都像刚才我看见的那样活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不远处在地上翻滚的纸人,像是一个浑身着火的活人在地上打滚一样。
王喆将纸人拖到老爷子面前后,就往我这边走。
想起刚才看见的那双眼睛,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被那双眼睛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冷风吹过来,我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冰的。
我本来以为台下这出戏,已经唱完了。
正想问王喆有没有换的衣服,他就对我说了一句:
“东家,迎客了。”
随后王喆,就向我交代了迎客的事宜。
我按照他的交代,拿了一把筷子在手里。
而王喆端着一碗酒,恭恭敬敬地跟在我身后。
我每走到一个纸人面前,就用一只筷子沾一点酒水,抹在纸人嘴上。
同时嘴里念叨:
“多谢各位贵人赏脸光临,各位吃好喝好。”
念完后,我拔下插在纸人脚上的筷子,和沾酒水的筷子并成一双,放在纸人脚边。
最后,将纸人抬起,转过去面对河面。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觉得累,可越往后,我就感觉纸人越重。
甚至,有几个纸人我根本抬不动。
还是王喆在一旁帮了我一把,我才踉踉跄跄地把纸人放好。
将纸人都摆放好后,王喆端了一碗酒给我。
我站在供桌旁接过酒水,高声大喝:
“托河神大人的福,借诸位的光,今晚有幸能赏一出花魁戏,是我景南张家的荣幸。
这份人情我张期记下了,诸位听曲看戏,也别忘了吃好喝好!”
这番话,是王喆教我的,但我没完全按照他的说词。
虽然不知道今晚喊的话,为什么都提到张家。
但我隐约也猜到,我家当铺似乎不只是一间,老字号当铺。
尤其是我喊这番话时,原本坐在的交椅上的老爷子,也站了起来。
我喊完话后,老爷子更是双手抱拳,朝我微微抚了抚身子。
要知道,自从老爷子画上黑脸后,他就一直坐在交椅上。
哪怕是祭河神的时候,他都没站起来。
我诧异地看了老爷子一眼,随后快速回过神来,继续演戏。
我将手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将碗砸在了地上,哑着嗓子冲戏台喊了一句:
“请名角登台!”
这酒实在太烈了!
我小时候,偷我喝我爸的酒,都没这么辣!
就在我绷着表情,强忍眼泪时。
原本被一个青年抱在怀里的一摞酒碗,突然“噼里啪啦”地全砸在了地上。
酒碗刚碎,原本在阵阵阴风中屹立不倒的纸人,也接二连三地砸在地上。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一丝风都没有,随着越来越多的纸人倒下。
我耳边似乎又响起,在那个纸人身上听见的笑声:
“嘿嘿,东家该赔罪了!”
我瞪大眼睛,惊恐的看向四周,泪花婆娑间,那些神态各异的纸人似乎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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