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深把手机一甩给叶植明:“别想了,没成年。”
话罢,门口就响起一声:“邢烟深!焦主任找你!”
“来了。”邢烟深也把自己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藏进书包。
“啧啧。”宋殊说,“小霸王要回家咯。”
邢烟深经过宋殊旁边时给他的小腿来了一脚:“你他妈。”
果不其然,邢烟深出班级门的时候碰到了陆熙攘。
他捏了捏陆熙攘的脸:“怎么脸色这么差?”
陆熙攘拍开了他的手,抬头对上了邢烟深笑嘻嘻的表情。
“没有。”陆熙攘说,“空调吹久了。”
邢烟深有跟他提过初三年段长,眼睛小还刚好姓焦,坊间传名蕉太狼。
陆熙攘刚想问邢烟深我们这里怎么会有姓焦的人。刚走进教务处就听见蕉太狼的怒吼声:“sing烟深!你给我gian捏!”
陆熙攘:“……”
可能在榕城生活太久了,外地口音和当地口音对半开。
“陆熙攘?”蕉太狼看了眼陆熙攘,觉得眼生,没说什么。
这位蕉太狼很能来事,一般这种跨年段的都是由他来管。
“说吧。”蕉太狼把在角落站着的丁汶拉过来,“谁动的手。”
“我。”陆熙攘说。
邢烟深看了眼陆熙攘,紧随其后:“我也动了。”
“为什么动手?”蕉太狼显然对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了。
“我就骂了他一句!”丁汶说。
“你骂了他啥?”蕉太狼话刚闭,丁汶就没了声音。
“你还说了啥?”蕉太狼问他,“我完全可以找个当时在场的同学说清楚,但那个时候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说……”丁汶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挺直了腰板,“我说陆熙攘勾引初三学弟。”
要不是陆熙攘拉了拉邢烟深的校服衣角,邢烟深可能还会给他来一下。
“……”蕉太狼转头,看向陆熙攘,“有误会?”
“合租室友。”陆熙攘说,“不存在勾引。”
“那你身上的校服,”丁汶铁了心要搞陆熙攘,“谁的?你敢说么?”
“你他妈泼的还有脸问?”邢烟深掀起眼皮看他,一脸不耐烦,“校服就是我的又怎么样?”
“泼?”蕉太狼看向丁汶,“为什么泼他?”
丁汶的眼神飘了飘:“不小心的。”
“放你的屁。”眼看着邢烟深大跨步走向前,陆熙攘吓了一跳,一把抱住他的腰往后拖。另一边的蕉太狼也挡住丁汶:“邢烟深!你还想惹事?!”
“不小心?”邢烟深盯着他,一脸戾气,“我把你爸扔水里算不算不小心?”
“停停停!”蕉太狼瞪着邢烟深,“还吵!”
“到底是不是不小心泼的?”蕉太狼问。
“不小心!”丁汶一口咬死了。
“暂且先放下这个。”蕉太狼觉得今天真他妈迷幻,“邢烟深,为什么动手打人?”
邢烟深双手背在身后:“他说陆熙攘勾引初三学弟被我听到了。骂我骂得很脏。”
“你呢?”蕉太狼突然忘了高三的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想看校牌却只看到写着【151054邢烟深】的铁片,嘟囔了声,“邢烟深你这校牌没换啊,还一五届十班五十四号呢?”
邢烟深简洁直接:“没钱。”
蕉太狼看向陆熙攘,示意他回答刚才的问题。
“骂人。”陆熙攘说。
“嘶。”蕉太狼问丁汶,“你骂啥了?”
丁汶当时只是随口一骂,现在要问他可能还真的记不清了。
他又一梗脖子:“不知道。”
蕉太狼一转头,看向陆熙攘:“他骂啥了?”
陆熙攘没应他。
蕉太狼同样问了邢烟深。邢烟深也不说。
“都不说!叫我怎么处理?!”蕉太狼一拍桌子,“明天给我叫家长进来!”
“家长出国了。”陆熙攘说。
“我爸妈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四川。”邢烟深说,“不然我们两个怎么会合租呢?”
“……”蕉太狼最后来了个折中的举措,“三个都去写检讨!动手的两个,写满一千字!”
上广知楼楼梯的时候,刚才一路无言的邢烟深突然说:“焦俊侯都是以动没动手作为处罚轻重的标准。谁动手谁吃亏。”
陆熙攘“嗯”了声,说:“写就写吧。”
“我帮你写吧。”邢烟深说,“你应该没写过。”
“没事。”陆熙攘摇头,“我自己写。”
“别有太大负担。”邢烟深的视线往前延伸,“焦俊侯没把话说太绝,基本是不会有处分。”
陆熙攘应声。
他们走到拐角处时,猝不及防地被迎面而来的阳光撞了个满怀。
少年是阳光的具象化。
他听见邢烟深说:“还有我呢。”
身处少年期的人一向如此,总认为自己能拦下一片天空。放在以前,陆熙攘会一笑带过。
……
他垂眼,没说什么。
陆熙攘现在觉得,邢烟深能。不靠什么,他就是能。
陆熙攘回班的时候,数学老师正在讲昨天的那道附加题。
教室里的空调开得没有很足,陆熙攘又怕热,把身上的蓝条校服的袖子卷起来一截。
还是热。他便扯了扯领口透气。
“其实你热的话。”周遇雨提醒他,“可以把外套脱掉。”
陆熙攘听后顿了顿,回她:“里面没穿。”
周遇雨:“?”
十七中多少男生女生心中的冷淡美人,穿着小霸王的校服,里面还一件没穿……
……
这俩男的好会玩。
数学老师一下课,陆熙攘跟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往外走。
周遇雨和陆熙攘从高一起坐同桌,连高三一起到了文a也还是同桌,但她从没见过陆熙攘有这样的时候。
她想了想,打开窦恩恩的聊天框。
papaya:豆弟
papaya:礼貌发问
papaya:你有没有兄弟是gay?
嗯嗯:。
嗯嗯:你说那三个?
嗯嗯:一般来说是没有的
嗯嗯:有谁变卦就说不准了
papaya:我同桌是lxr
嗯嗯:懂了
嗯嗯:我真觉得xys要弯了
嗯嗯:换我我也弯,lxr是真的好看
papaya:你给我正经一点
papaya:初三放学不是要跑操么?你还在这跟我唠嗑
嗯嗯:我逃了啊
嗯嗯:在门口吃关东煮
papaya:海带萝卜北极贝鱼丸蟹□□开花肠第一列第二格的麻辣汤,我马上下来
榕城的中考有包括体育,成绩好的、成绩不好的,一到放学还是得欢聚橡胶跑道,几群人乌泱泱地在跑道上挪动着,活像蝗虫过境。
陆熙攘往初三p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全班都不在,便下了楼,去操场。
夏天时的傍晚总是很漂亮,陆离斑驳的霞光把整片天空填得满满涨涨,绚丽却不俗气。
陆熙攘想找邢烟深在哪,一抬眼却撞到了邢烟深的视线。
邢烟深看起来没有多累,还笑着朝陆熙攘招了招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代表只要一会会。
尖锐的蝉鸣划破成绮的余霞,天空后探出一道清亮的光。
陆熙攘看不见晚霞有多漂亮,但他能感受到邢烟深的千万丈光芒。
邢烟深说的一会会就是只要一会会。高三下课后他们班的列队应该已经跑了四五圈了。邢烟深原来还在队伍后面安分守己,现在却开始一百米冲刺,惹得他们班一片惊呼。有几个男生笑骂道:“邢烟深!你他妈肾宝片吃多了吧!”
邢烟深也没回头:“推荐给你嘛!”
陆熙攘还没回神,男生就已经跑到跟前了。急刹车的缘故,邢烟深带动的风往陆熙攘跟前凑了凑。
“跑了几圈?”陆熙攘把矿泉水瓶从书包里抽出来,“中午买的,还没喝。”
邢烟深也没仔细听陆熙攘的后半句,接过就喝,还不忘举起手比了个“五”。
男生扬着头大口灌着,汗从额角淌过紧绷着的脖颈,从领口流了进去。
陆熙攘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舌头却差点打结:“我找找有没有纸……”
初三p列队这时候才经过,又是几个男生带头不要命地喊着:“初三p班邢烟深!”
“见了学长没了魂!”
“初三p班邢烟深!”
“看见学长似飞人!”
“靠。”邢烟深自己先绷不住了,笑骂道,“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
人群大笑着散开了,只有附近的夏蝉在窃窃私语。
这时是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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