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见林教授前，沈鹤清打算买些专业书回来，温习一下，等恩师问起，也好证明学问在心，从未忘记，添加点儿底气。
他给秦照发了信息，那边应该在忙，没回。
沈鹤清换上衣服，定位了最近的一家书店，步行过去十五分钟左右。
门一打开秋风送爽，清冷的寒意直往人脖颈里钻，沈鹤清下意识将下巴埋在高领毛衫里，然后一个人偷偷笑了。
衣服是秦照送的，很合身，也很温暖。
还记得去年一入秋沈鹤清就冷得哆嗦，公司对他来说还是不错的地儿，空调舒适。
安静的青年稍微一收拾就露出骨中的玉质温润，迎面有结伴同行的小姑娘，看到他眼神瞬间就亮了，刚一擦身，沈鹤清就听到她们激动且惊喜地小声讨论。
地图导航没显示有一小截正在施工，沈鹤清根据居民指引饶了一圈，前后花费半个小时，到书店后他第一时间找了个椅子坐下，有点儿喘，这具身体强撑着使用时尚可，最近被秦照好好照顾着，反而娇气起来。
等开春了就慢跑锻炼吧，沈鹤清心想。
他根据书架上的分类很快找到想要的书籍，再次触碰这些熟悉的字符，沈鹤清心中感慨万千，如果真的还有重归校园的机会，他必将全力以赴。
挑了两本巩固基础的，剩下的都是延伸拓展，沈鹤清还买了彩绘本，搭配颜料，这算是他的一个小爱好。
回程也没打车，沈鹤清走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看看四下风景，不知为何，他总有被人在暗中紧紧注视的错觉。
快到别墅区的时候，有人忽然尖叫：“沈鹤清！！！”
这声音十分突兀，惊得树上乌鸦腾飞，可见晦气。
是沈蕊。
沈蕊有些狼狈，她穿着价格不菲的大衣，但头发乱糟糟的，肩上沾染着草屑，胸前也有油污，眼下青黑一片，嘴唇干裂，像是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沈鹤清乍一下都没认出来，然后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你以为你不接我电话，我就找不到你了？”沈蕊轻哼一声，眼神看向他手中的袋子，上面印着“xx书店”的字样，当即冷嘲热讽，“怎么，你真以为你能回到a大？那门槛高着呢，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对此沈鹤清已经习惯了——
“班级第一又怎么样？你是全校第一吗？”
“这种竞赛的金牌说明不了什么，少听你们同学老师乱吹。”
“学神……哈哈哈，安安都没当上学神呢，你怎么就成学神了？”
诸如此类的质疑声伴随着沈鹤清长大，他沉默不语，只是安静等待沈蕊表明来意。
这一次，沈蕊没从沈鹤清脸上看到任何难过或者伤心的神色。
她从不间断地伤害这个孩子，然后从中获得快感，可此刻的沈鹤清眼神干净平和，好像她跟路边的花草没任何区别。
沈蕊的情绪莫名跌入谷底，甚至在一瞬间有了失重感。
她想起沈鹤清在电话里说的，“从前你们可以拿爷爷来威胁我，现在呢？”
沈蕊脸上的讥讽像是被狂风划过，“呼啦”不剩，只余下近乎于刻板的冰冷，“你对我就这种态度？”
沈鹤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阿姨，如果是董毕安的事情，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沈蕊厉声：“连妈都不叫了？”
话音刚落，沈鹤清掀起眼皮，沈蕊在这种直白的目光中想起是她让青年改变称呼。
因为当时董毕安在，沈鹤清一句“妈”，董毕安轻嗤，“你倒是好命，谁都是你妈。”
沈蕊就跟表明忠心似的，勒令沈鹤清不许再叫她妈。
自从十岁后沈鹤清就变得格外懂事省心，不哭不闹，那是第一次，沈蕊见他红了眼眶，可仍是不为所动，让沈鹤清答应再也不叫妈。
事实上董毕安根本不在意沈鹤清对沈蕊的称呼，他只是想借此由头打击沈鹤清。
沈鹤清觉得他直面沈蕊的心脏还不够强大，不然怎么会觉得胸口发闷？
“我进去了。”
“等等！”沈蕊放缓了语气，罕见地带着哄人味道，“我知道那个老板很厉害，安安没办法，但是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就做一回好人，当……当我求你。”
原来我一直是恶人啊，沈鹤清凝视着沈蕊，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根本不听道理，“以后不要来了，这个地方想必也是董毕安跟你说的，让他消停点儿吧。”
“安安比你强！”沈蕊瞬间原形毕露。
保安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看那个女人疯疯癫癫的，前几天刚让赶走怎么又来了？
这一片的别墅区都是秦氏投资的，员工们自然知道老板是谁，偶尔见秦照陪着沈鹤清在小路上散步，满脸珍重，理所应当也把沈鹤清当老板，当即上前：“您没事吧？”
沈蕊一看是那个小保安，立刻吼道：“我说了我儿子住里面，你还不信？当初还敢推我，今天我跟你没完！”
沈鹤清觉得无比难堪，他冲着小保安摇摇头示意没关系，“你忙你的。”
“你把他辞退啊！这种人留着做什么？”沈蕊不依不饶，还记着被驱赶时的耻辱。
沈鹤清猛地回头：“闹够了没？！”
他极少生气，现下却一脸阴沉，“不管你问我多少遍，董毕安的事情我都不会管！”
沈蕊霎时熄声，嘴唇轻颤两下，脑海中却莫名涌现沈鹤清又瘦又小，乖巧跟在身后喊“妈妈”的场景，似乎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地从她掌心溜走，沈蕊无端害怕，可越害怕越激烈，习惯性将所有的负面情绪砸向沈鹤清，“你能耐了？你冲我吼？！”
她说着狠狠推了沈鹤清一把，沈蕊早些年干活，手上劲儿大，沈鹤清的脚跟正好抵在台阶上，这下没来及的抬脚，跟着就失衡跌坐在地，书本从袋子里散落出来，他看到沈蕊用力在上面踩：“看！看！我让你看！”
“你……”
突然间，好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从四周快速走来，步伐稳健气场肃杀，有两个架起沈蕊直接弄走，抽空还往她嘴里塞了毛巾。
沈鹤清一惊：“你们……”
“沈先生别怕，我们是秦总安排的。”为首的男人长得虎背熊腰，戴着墨镜特别像黑老大，但此刻蹲在沈鹤清面前，看起来很想跪下，“您摔疼了没？有事没事？”
沈鹤清拒绝他的搀扶自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踝，回答说：“我很好。”然后看向前方，“你们要带她去哪儿？”
“沈先生放心，带她去安全的地方，不让她打扰到您。”男人接道：“要不您再扭扭腰，看看伤到没？”
沈鹤清：“……真没事，不用这么紧张。”
事实上男人在心中尖叫，啊啊啊啊！沈先生摔了！让秦总知道，公司，楼顶，人形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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