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回来得很快。
玄关处响起开门声,风霜呼啸往房间里面挤,又被秦照毫不客气地甩回去。
这动静让身材魁梧的保镖老大一个哆嗦。
秦照直奔坐在沙发上的沈鹤清,青年脱掉了外套,就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衫,秦照都没给他起身的机会,就把这人的手握在掌心,“怎么样?”
沈鹤清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下来,笑道:“我很好。”
外人在场,他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但的的确确,没见到秦照前身上跟漏风似的,这来源于心里的空洞,跟四周环境关系不大。
“胡说。”秦照低头给他双手哈气:“好还这么冷?”
握住的指尖恍如冷玉,不仅没有浇灭秦照心头的怒火,反而让他因为后怕而彻底暴怒起来,秦照转过头,脸上顿时覆盖一层阴翳,他眉骨较高,拢起来的低沉情绪让人胆寒。
“秦总……”保镖老大被盯得羞愤且紧张。
他畏惧秦照不单单是因为雇主跟员工的关系,他十年前就跟着秦父,明里暗里的事情处理过不少,他的心比超市的割肉刀还冷,只知道老秦总有个独子,半大的时候见过几面,印象中是个颇为精致朝气的孩子,真正接触是两年前。
那时候的秦照不如现在沉稳,身上还有层如何都打磨不掉的锋芒,短寸头发支棱着,穿着件贴身的黑色工字背心,一点儿都不小鸡仔,腰腹线条精瘦有力,老秦总丢他来“锻炼”,整整半年,不管怎么训练,秦照连吭一声都没有。
他眼底有团火焰,烧得旁人心惊。
正式通过考核离开的那天,秦照当着亲爹的面跟这位保镖老大说:“你现在替我父亲卖命,以后就得替我卖命,毕竟出了这一行你也找不到其它顺心且高待遇的工作,所以稍微放聪明点儿,我才是你、包括你手下这些兄弟的出路。”
一旁的老秦总嘴角抽搐。
袁彬还记得自己的回答:“是。”
也是这时他才明白,秦照的棱角仍在,他绝不会因为肉体上的痛苦而选择平滑,相反,他不知何时学会了隐藏。
果不其然,在秦照一点点接手秦氏后,他展现了比老秦总还要强悍的控制力,袁彬一直以来只会拳头说话,所以他特别佩服那些脑子好使的人,说得再直白点儿,慕强。
所以袁彬怕秦照,涉及很多方面。
“跟他没关系。”沈鹤清轻声,“他们来的非常及时。”
“如果真的及时就不该让沈蕊那个女人出现在你面前!”秦照到底盛怒难平,一句话没控制好情绪。
沈鹤清微怔。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秦照生气,但觉得跟之前不一样,此刻秦照身上有一种特别压人的气势,有着激石撞裂之感,他不由得想到上次在酒宴,沈鹤清听到有人议论秦照,说“秦总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看起来有点儿好说话。”他还在想阿照不是一直这样吗?
原来还是有区别的。
秦照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沈鹤清的手:“抱歉,吓到你了。”
“没事。”
秦照最后看了袁彬一眼,“回去吧,以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袁彬连忙点头:“嗯。”
袁彬走后,沈鹤清抬手将秦照微乱的领口整理好,温声道:“沈蕊就一个人,而且我们当时就在别墅门口,还有保安,她不会把我怎么样。”
“是吗?”秦照轻哼一声,但这股嘲讽却不是对着沈鹤清。
换平时沈蕊是做不了什么,可她对沈鹤清“上刑”却是熟练无比,秦照都能想象那张破嘴中能吐出如何恶毒的话语。
“咱们还欠着沈蕊什么?你都告诉我。”秦照也坐在沙发上,将沈鹤清微凉的身体拥入怀中,“扯清楚后再也别见她了。”
沈鹤清埋首在他肩膀处,狠狠吸了一下,攥紧的心肺彻底舒展开。
“阿照。”沈鹤清轻声,“沈蕊养了我十八年,不论好坏,只要她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我就会低她一截,但是你放心,不是沈蕊说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她让我向你求情,让董毕安回到新日,我严肃拒绝了,左不过骂两句,无关紧要。”
“我都舍不得骂,她算什么?”秦照冷声。
“不想这些了。”沈鹤清的语气轻快起来,“我买了书,你要看看吗?”
秦照自然捧场,但是等翻开书页,立刻眼前冒金星,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符让他瞬间重温在课堂上昏昏欲睡的感觉。
沈鹤清却如捧珍宝。
秦照都不想看第二眼,稍微侧着头:“你要学这些?”
“学过的。”沈鹤清说:“多数都记得,我再温习温习就行了。”
“卧槽。”秦照看来,目瞪口呆:“媳妇儿你好厉害。”他就是个生意人,大学时期学的不是金融就是会计,算钱挺快,但也不会用什么“连续统假设”跟所谓的“算术公理的相容性”,脑壳疼。
沈鹤清轻拍他的额头:“傻。”
虽然沈鹤清嘴上说着没关系,但秦照还是带他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放松身心后,自然还需要一些“契合运动”,不得不说秦照是在想尽办法将沈蕊带来的阴影从他的小仙鹤心中赶出去。
沈鹤清累的人鬼不分,身上又酸又舒服,像是躺在云朵里,脑浆更是成了团浆糊,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沈蕊”这个名字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媳妇儿?”
“你别闹……”沈鹤清含含糊糊,将不断凑上来的那张脸推开,往被窝里缩了缩。
昏暗温馨的灯光下,秦照一脸满足,不为别的,刚才明显摸到沈鹤清从前骨瘦嶙峋的地方现在长了肉,比宝石都让人稀罕。
……
“安安啊……”沈蕊心有余悸地回到家中,听电话接通立刻挽了挽耳边的发,那边音乐声震天响,隐约有男女调笑淫靡的声音,她忙说道:“你还小,别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场合!”
董毕安轻嗤:“你谁啊?我去哪儿轮得到你管?”
这话如同一根刺,扎得沈蕊心疼,“安安,妈……不是,我为了你……”
“挂了。”董毕安懒得听。
嘟嘟嘟的忙音,沈蕊的目光也变得茫然起来,她身上湿漉漉的,在入冬时节一路走来,再不换掉怕是要感冒。
秦照的确让人将她浸在刺骨的人工湖中,好好清醒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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