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盈出太雍城,没有急着赶路。
他晃晃悠悠,带着一壶杏花酒边走边停,人间的风物习俗着实有趣,仙界太过板正,死水一潭,遇上一点热闹就喜不自胜。
不过有时候不了解人间也会闹出一点笑话。
记得出太雍城之后,在一处小城镇落脚,谢辞盈找了镇上最热闹的一处酒楼,
他想着人多,食物必然美味,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进去了,一进去就被粉的红的迷花了眼,一眼望去,白花花的在颜色浓烈的欲海里面沉浮,脏了,他的眼睛脏了。
谢辞盈上一辈修行几十年从未懈怠过,对于男女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他无法想象为何人间对于男女之事竟然这般开放,他平日里做的最过分也不过是嘴上调侃几句。
想到这里,谢辞盈不免有些怀念自己当年在天琅天无往不利的样子了。
那些小屁孩,一都逗一个准。
江南郡的事情告一段落,虽然还有诸多疑点和不解,褚尧是如何能够布置这么大的一个局,还有又是谁将自己的丢失的魂体交给他的,这些问题目前都是没有头绪的。
他也不急,有大把的时间给他,有些事情去刻意寻找反而或弄巧成拙,还不如随缘。
谢辞盈细长的手指捻起酒杯,有些无聊的偏着脑袋看着底下的街道人头攒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城门口集聚。
是在看什么热闹吗,谢辞盈兴致盎然,灌了一口酒,管他什么热闹只要不是在遇见熟人就好。
这个念头一出现,谢辞盈突然感受到一点不妙,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不想遇见什么偏偏就出现什么。
果不其然,底下的动静慢慢地变大,一群穿着白色弟子服的少年步伐整齐的从城门口那处过来。
看了又看没有一张生面孔,全是熟人。
又遇上了,谢辞盈好想冲上去摇着他们的肩膀真诚的问一句,他们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为什么每次都能无比精准的和他撞上。
谢辞盈脑门青筋直跳,一看到那群弟子就想到天琅天,一想到天琅天就想薛让尘,一想到薛让尘他就没办法不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
谢辞盈深吸一口气,行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让他算一算,出了泉州再往北走就是陵川郡,陵川郡……嗯让他好好想一想,谢辞盈还没计划好自己的行走路线,突然一道高大的人影缓缓地从弟子堆后面走了出来。
谢辞盈心都颤了,遇上小的他也就认了,为什么大的也来凑热闹。
那人身材高大,全身上下都是黑的,浓眉大眼,黑色的抹额绕着后脑勺打了个结系着脑后,高高的马尾束起,看起来神气又威风。
许是不耐烦,又或是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像猴子一样围着,他一直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走到队伍最前面,天琅天弟子弯腰恭敬的叫了一声屠师叔。
屠师叔,这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屠于今了吧。
他的……小师弟。
屠于今是在薛让尘之后入门的,也是剑尊捡回来的。
不过是从凡间捡回来的。
谢辞盈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屠于今小小的一个缩在剑尊后头,捏着拳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谢辞盈和跟在谢辞盈身后的薛让尘,眼底带着一丝向往,眼睛大大的,像是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
屠于今除了和薛让尘一样不爱说话之外,就没什么大毛病了。
勤奋刻苦,见着他也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师兄。
屠于今对于阵法格外的有天赋,那些在谢辞盈看来格外头疼的线条构筑在他眼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剑尊说他于阵法一道是百年不世出的人才。
不过,谢辞盈不明白,屠于今因为格外介意的他的身份,他从来不愿意离开仙界一步,现在他是中邪了还是转性了。
不过眼下情况危急,此地不宜久留,还需的快快离去。
谢辞盈匆忙结账,避开人群隐入巷子深处。
屠于今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偏头看了一眼,一片白色的衣角翩跹,像是折翅的白色蝴蝶,他眨了眨眼睛,再看就找不到了。
“师叔,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有弟子好奇的问道。
“无事,眼花了。”
屠于今面无表情的回复,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那人都已经死了百年,怎么可能出现在凡间。
不过也说不准,那人心思一箱活络,保不准突然死而复生了,躲着他们,藏在凡间的一处小城镇上,叫他们找不着。
独自一人,看不到他们这群麻烦,快活又自在,那人最喜欢热闹了,每每出任务总是喜欢出去逛一逛,那时候他和薛让尘一心想着提高修为,从来没有一次答应过,也只有江琅会捧他的场,师兄长,师兄短,叫个不停。
他是看不上江琅这种行为的,身为正儿八经的仙门世家,不学无术跟在谢辞盈后面胡闹,一点也没有仙门弟子的风范。
不过若是他还在的话,他应该最喜欢江琅吧,若是活过来了,怕是不会见他们,要是江琅去求情的话,说不定他也许会答应,那人心肠最是心软不过。
想着想着,屠于今忍不住好笑。
又魔怔了,都灰飞烟灭了,又怎么会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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