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要不要过来喝酒啊。”
兰颂偏了偏头,漆黑的瞳孔里映照出满江的烟火。
对面的姑娘见他望了过来,理了理头上的簪花,扭扭身体,摆出妖娆的身姿,和身后的火树银花相互映衬,笑颜如花。
人间繁华,举目四望,河畔上携手同游的友人,点着花灯的花船漾开一圈波纹,打碎了浮在水面上的月光。
柔柔的晚风吹拂着兰颂的头发,黑色的发带擦过脸颊,痒痒的让他不高兴的抿了抿嘴角。
他依靠在河堤边上的围栏上,远处站在花船上的姑娘遥遥地对着他招手,见他不应,不死心的又再次呼唤道:“公子呀,新鲜的果子,还有美死人的桂花酒,姑娘们老是热情了,月色载酒,莫要辜负这良宵皓月啊。”
兰颂听清楚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但是每一个字又都听不懂。
他漠然的往那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转身离开了。
这里和神界全然不一样。
但是对兰颂来说有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神界有涂白,所以他还是喜欢神界一点。
他弄不清楚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的记忆直觉告诉他来人间会找到答案。
人间无趣得紧,兰颂来来回回转了几圈都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他捂着胸口,那里焦灼的厉害,他想见到涂白。
正当兰颂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半推半搡的带进一处小巷。
兰颂一愣,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还没等他走近,阴暗的小巷子里面传来低低的带着几分急促的喘息声,还有衣服相互摩挲的声音。
“阿隅,莫急,慢慢来。”
“老子忍了这么久,怎么慢的下来,殿下,你可真是太会折磨我了。”
殿下,兰颂消消隐去身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青衫男子的衣裳已经褪至肩头,他仰着头,脸上红潮一片,似乎有些站不住了,手揪着俯身在自己肩头那人的头发,慢慢地往后拽,那人咬的狠了,细碎的哭声摇摇坠坠,下一秒就跌入情欲之中。
兰颂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面无表情眼底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茫然,这两人做的和他的记忆里面所展现的一模一样。
但是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为什么哭着那人看着一点也不痛苦,哭叫和欢愉相互交织,随着两人的情欲到达巅峰,他心底那块隐形的壁垒好像慢慢地开始破碎。
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枝桠生长,繁茂葳蕤,从苦暗之地渐渐长成参天大树。
他也想对涂白这样做,咬他的肩膀,看他哭的生气不接下气,那样的感觉一定很美妙。
说做就做,兰颂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已经找到了答案,无需再在此地浪费时间。
离开之前,兰颂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两人。
耳鬓厮磨,格外的亲密。
人间真是个好地方。
兰颂回到九重天之后,没有耽搁,直接就跑去找涂白。
回到了涂白的洞府,仙侍说殿下此刻刚刚离开。
“在何处。”
“观极神君处。”
观极神君是个有意思的人,当年他在街头无意间遇上了下凡游历的神帝,凭着一口铁口神断的本事,硬是硬生生的沟通了天道,得了神帝青眼,在百年之后,脱去肉体凡胎,稳坐神君之位。
他别的本事不行,但是在观运势,窥阴阳这一道上无出其右。
今日他意外缱人到涂白处,说是有要事相商。
“商梁,我都来了,怎么还神神叨叨的不说话呢。”
涂白喝了一口茶,姿态落拓的坐在观极神君对面看着他摆弄面前的那副星盘。
他急着下界去修洞府,眼下马上就要完工了这是一刻也耽搁不得,但是涂白又不好对着商梁甩脸色,毕竟他小的时候曾经在这小住了些年,坏了不少星盘。
他理亏。
“殿下,求问星盘一事急不得。”
商梁笑道,袖子轻轻的拂过眼前的星盘,星辰闪烁,上面的星线勾勒成涂白看不懂的星纹,明明灭灭。
“你看,你能从上面看出什么吗。”
贸然的提问,涂白猛地绷紧了神经,他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地开口,“南部有战争,长渊裂缝扩大。”
商梁:“不是,上面写的是殿下昨日吃了桂花味的糕点。”
涂白:“………………”
他就知道,这混账永远正经不起来,他还在这一本正经的给他分析。
涂白拍了拍腿站起来,他没时间留在这给他找乐子了,“桂花糕味道不错,我下回给你带点,走了。”
商梁在后面笑得温润如玉,涂白没有看到他面前的星盘瞬间碎掉,化作点点星辰散在空气里面,商梁用袖子压着,不留一点痕迹。
“殿下,养狼为患,恐铸成大祸。”
涂白顿了顿,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是星盘告诉你的吗。”
再问,商梁又不愿意开口了,他只是用他那双悲天悯人的眸子深深的看着涂白,嘴角的笑意一直都在。
有些事情若是涉及天道,商梁就算是窥探到了天机,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像他这样的窥天者,只能将一丝蛛丝马迹用这样躲躲藏藏的方式来警示其中的因果者。
涂白也知道这样的道理,但是他从来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话。
一个人既定命运如何,从来都不是取决于他人,时间因果关系,没办法分的干干净净,但是涂白始终相信,预言不一定是准确的。
就像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养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会引起腥风血雨的小狼崽子,而是一只连利爪都没长好的小奶猫。
“商梁,走了。”
涂白连告别都是如此的随意,如果涂白知道他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商梁的话,一定会把他口中的预言的内容问的清清楚楚。
观极神君陨落的猝不及防,神帝前去送行,对于神君的陨落也是充满了疑惑。
神明都会陨落,但是商梁他入九重天的时间不足三千年,还根本不到他陨落的时间,唯一能够猜测的就是他窥探到了什么不该窥探的东西。
窥天者,观天测地,洞通阴阳,本就是游走在天道和规则之间,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神帝很好奇,商梁最后一个预言究竟是什么。
严重到竟然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涂白这两天也有些恍恍惚惚,兰颂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直直的撞了上去。
宽厚的胸膛带着鼓起的热气极为热情的黏了上去。
兰颂一低头刚好可以看见涂白因为吃痛而皱起的眉头,他想了想,伸出手揉了揉他被撞到的额头。
涂白愣住了,陡然抬起头见鬼一样的看着真给他揉额头的兰颂。
不轻不重,手劲也是刚刚好。
!!!!
涂白一个激灵,一把握住兰颂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我是谁。”
兰颂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老实的说道:“涂白,你是不是傻了。”
“知道我是涂白,还这样,少年,你不对劲啊。”
涂白啧啧成绩,摸着下巴绕着兰颂走了几圈,越看越不对劲,“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主意,想对付我,先让我放松警惕,在给我一个痛击。”
兰颂:“…………”
他转身就走。
“唉唉,生气了,逗你的,怎么这么不经逗。”
涂白急忙上前赔笑,兰颂冷着一张脸,暗自生气。
这人真是个混蛋,这么多天不见人影,当时哄我的时候说得好听,只有自己的一个人心烦意乱,他倒像是个没事人。
想到这里,兰颂的脸越来越冷,活像是十二月的寒风带着冰渣子呼啸着想要冻死涂白。
见到兰颂是真的生气了,涂白也不作妖了,急忙放低姿态,搂着他的肩膀,好声好气的哄道:“哎呦,怎么气性这么大,玩笑话都不能说啊,不生气了啊,是我错了。”
兰颂还是生气,这人永远是这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让人简直是有气没处发。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挣扎着想要摆脱涂白搂着他的手。
“放开。”
“就不放。”兰颂现在身高腿长的,气劲也不小,别说涂白还真的有点制不住他了。
“祖宗,心肝,我的宝贝,咱别闹了,我真的错了,成不。”
他这话说得没羞没躁,兰颂被激的浑身一个机灵,耳朵彻底红起来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局促。
他在叫什么,心肝,祖宗,这不都是道侣间最亲密的称呼吗。
不要脸,但是他现在确实是高兴的,还想听他再多叫几句。
他是不是心悦我,不心悦我的话又怎么会说这些羞死人的话呢。
他想和自己做道侣吗,做了道侣自己是不是就能亲他了。
兰颂低着头,目光忍不住游移到涂白那两片薄唇上,嫣红的像是上了胭脂一样,看着很甜。
兰颂舔了舔嘴唇,手指忍不住动了动,他往四周看了看,没人经过,不远处是几座石林假山,潺潺的流水穿行而过。
他能清楚的听见流水的声音,混杂其中的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涂白。”
“嗯。”
涂白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四目相对之间,压抑的暴动再也控制不住,涂白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怎么觉得这小子的眼神像是要吃了自己似的。
下一秒,兰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难言的急促和激动。
“我要亲你了。”
唔,涂白还在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就看见兰颂低下头,漆黑的眼瞳里闪过流光,似是星辰一般,好看的不可思议。
嘴唇就这么碰到了一起,软软的,和想象里的一模一样,兰颂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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