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似的聘礼送到了沈家,别人想不知道都难,众人诧异之时,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沈家再没落,在京城里也始终算是世家,最是注重名节声誉。女儿被人当众搂抱,嫁给他也属常事,况且那人还是烜赫一时的大将军。

    按照礼节,沈蔚要给祁阳做一身新衣鞋袜,周书瑶趁此拉她出去选料子,顺便讨伐她不吭一声就要嫁人。

    “要不是听我父亲提起,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她故意板着一张脸问。

    沈蔚有苦难言,她也是在不知情下就被定了婚事,“是我爹娘商定下的,我也是昨日才知道。”

    “好啦,逗你玩儿的,成亲是好事儿,更何况”周书瑶凑到她耳边,“那人是祁将军,你岂不是更得偿所愿?”

    沈蔚勉强一笑,不做回答,拉着她走进布庄。

    在挑选颜色时,她眼神晃过斜对面一家茶叶铺,店前一人正好卸完货转身上马车。那人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中等,方脸高颧骨,怎么看怎么熟悉。

    沈蔚脑中竭力回想,直到那人的马车离开视野后,才恍然大悟:他是原曲城刺史汪麟的部下!

    她从曲城带回汪麟与申国公来往书信时,曾见过那人一面,后汪麟逃匿后,这人也随之失踪,怎么现在京城出现了?

    马车已离去,她放下手中的布匹,加快步子去那家他方才停留过的茶叶铺打听情况。

    “阿蔚,你去哪儿?”周书瑶在她身后追问。

    “书瑶姐姐,你帮我挑一个颜色吧,父亲让我买些茶叶。”

    说完,她不等周书瑶回复,就步履匆匆地朝外边走去。

    茶叶店人不多,除一两位顾客外,就只剩柜台前算账的掌柜,和一个搬运货物的伙计。

    “店家,可有洞庭碧螺春?”她轻描淡写地看一眼地上摆着的货物后,对掌柜问道。

    掌柜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的纸笔道:“真不巧,最后一盒昨日被买走了,要不您看看其他?”

    沈蔚指了指地上,“这是什么茶叶?才运来的吗?”

    “是,这是沧州毛尖,今年的新茶,您尽管试试。”

    “沧州?”沈蔚疑惑,“沧州离京遥远,怎么这么早就送新茶来了?”

    掌柜笑道:“陆路是远,可年前刚开通了水路,靠船运来,省了一半的时间。”

    “那替我包一罐吧。”沈蔚担心明着问太深他要起疑,只好半开玩笑道:“几年前尝过一次沧州茶,不知和这一比如何。”

    掌柜边包着茶叶,边道:“您尽管放心,送茶的人已经供应我铺上一年了,从没人说声不好过。”

    沈蔚笑着应了一声是,接过包好的茶叶,让芸香付了账。

    “你怀疑汪麟是躲在沧州?”沈寰听完沈蔚的话,皱眉道。

    当年那桩案子就是因为汪麟逃脱,人证不在,他们手中的书信又没有申国公的落款题名,算不得铁证,伤不到李鸿博,反倒被他将一军。

    沈蔚点点头,“那人我绝没认错,是汪麟的得力部下。汪麟逃了那么久,了无音讯,只凭他一人肯定做不到,最大的可能就是倚靠他的心腹。”

    “确有其理。”沈寰颔首赞同,又叹一口气:“只是案件早已了结,朝廷怎还会听我一人之言派人去逮捕。”

    “此事自然不能先公之于朝廷,申国公耳目众多,若是被他知道,先一步找到汪麟,只怕那才是永无翻案的可能了。”

    沈寰沉吟片刻,“沈府人手少,不宜派人去调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孙嘉远家倒是有能力帮他忙,只是这事万一出现纰漏,稍有不慎便会将他们拉下水。沈寰自然做不到置他人安危于不顾。

    “爹爹不必焦虑,女儿认识一大理寺正,他为人正直,或许能帮这个忙。”

    沈寰看着尚且年轻却又稳重的女儿,心里不禁一暖。她虽是女儿身,可坚韧勇敢,为着朝中许多与她不相干的事,涉险受难,从未抱怨过一句。

    “蔚儿,是爹连累了你。”没有他,沈蔚这几年怎么会受那么多冷言蜚语。

    沈蔚看出父亲的内疚,安慰道:“为民除害,匹夫有责,女儿虽不是男子,可一样有为国为民之心,爹爹不必自责。”

    得一女如此,夫复何求?

    沈蔚已有婚约在身,本不应该再私下与男子相会,可大事为重,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托人送了口信给方彦,约好了时间地点与他相见。

    前一日,她想了又想,还是趁着给祁阳送去衣裳的机会,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她看祁阳收了东西,心情似乎尚佳,掂量着把事情略略说了:“那人至今逃窜在外,有可能藏身于沧州,我想让方大人派人前去查探。”

    祁阳听她说完,神色淡了淡,不置一词。

    “我明日要与他约下了地点,就是说这事。”

    “明日府中设宴,你又要去哪里?”他似是不满道。

    “我也要来吗?”沈蔚以为他只不过是普通宴请朝中同僚,两人并未成亲,理当不用参加。

    祁阳目光扫过她,“方彦也会来,你有什么要说的,大可以明日在我府上说。”

    一夜时光转瞬即逝,翌日一早,沈蔚就起床,与芸香手忙脚乱地准备行头。

    “这太艳了,换一个。”她望着铜镜中自己头上那只醒目的步摇,微微蹙眉。

    “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是要打扮的显眼些才好呢。”话虽如此,芸香还是听话地取下了步摇,歪头问她:“那戴哪一只合适?”

    沈蔚看着自己身上杏黄色的襦裙,视线落在了一个关着的匣子上。

    白玉簪似乎很合适。

    “用那支吧。”

    到了祁府,沈蔚就被人拉着叙旧。那些以前无论是看得起还是看不上她的各官夫人,今日对她都是亲昵客气。

    尽管没有大张旗鼓地宣告,可谁都知道,这人是未来的祁府夫人,当然是拉拢关系为上。

    她这一辈的官家小姐少有来,周书瑶与李鸢她都没见到。好不容易看到人群中的方彦,她正要上去同他说汪麟的事,就眼见他被人拉去叙话了,半天都不见归来。

    一日喧闹,入夜时分,宾客才尽然散去。

    祁阳送完最后一人后,一手撑头,坐在桌前纹丝不动。

    沈蔚夜宴时瞧见他被人轮番灌酒,想来是醉了,便叫来于肃,让他帮忙送回房中。

    他身量挺拔高大,于肃费力架着他上床后,放下人气喘吁吁道:“沈,沈小姐,今夜可要劳烦你了?”

    沈蔚担心两人摔倒,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闻言不明所以道:“什么?”

    “将军一向不喜女婢伺候,更衣沐浴都是亲力亲为,现在喝醉了,只得麻烦你照顾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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