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期结束,终于到了暑假。
为了一周后的蓝莓音乐节,千湄推迟了回家的时间。
有朱一格的加入,南风的音乐风格更加完整,可以尝试的可能性更多了。
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厂房排练新歌,音乐节不比livehouse,对南风来说,能参加音乐节是个机会,可以被更多人听到。
人多意见也多,每一首歌都要经过反复的修改、争论、尝试、推敲,最后达成基本的平衡。
陆铭和文野几乎每天都要吵一架。
也不算是吵架,就是纯粹基于音乐的争论。
加上另外三个人不时提出的意见,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排练的场景往往是这样的:
文野嫌陆铭的吉他solo太长。
陆铭嫌徐林晨打鼓的力气不够大。
朱一格嫌自己的贝斯表现不够多。
千湄埋怨文野写的副歌音调转折太大。
文野骂朱一格老是弹错。
徐林晨说文野对他们太过苛刻。
……
……
乐器的声音本来就大,每个人都要咆哮着才能让自己的意见被听到。
一天天下来,累得要死。
千湄的声音都能直接哑掉。
到了晚上,每个人都瘫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到了第二天,很好,相似的争论又从头来过。
就这么熬了足足一周,终于到了音乐节。
他们提前一天直接开车去音乐节举办的地方,离千湄家不算太远的一个城市。
千湄把行李都带上了,打算演完直接回家。
演出当天,露天的公园里人头攒动。
开场阶段和结束阶段都是非常有名的大乐队,南风还没什么名气,被安排在下午五点出场。
在乐队休息区候场的时候,文野碰到了一个朋友,是一支叫做黑白格的乐队贝斯手阿强。
两个人相见甚欢,聊得起劲,连带两支乐队都熟悉了起来。
黑白格的鼓手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儿,叫许璐,看起来有点酷。
她主动和千湄打招呼。
毕竟在这样的场子里,女孩儿算是少数,大部分乐手还是男的。
没聊一会儿,黑白格就要上场了,大家聊得意犹未尽,只好约定了待会儿一起吃饭。
千湄在舞台的侧面看黑白格表演。
打架子鼓的许璐实在是太帅了,她的动作力量感十足,节奏稳定,丝毫不比任何的男鼓手差。
千湄碰了徐林晨肩膀一下,说:“比你打得好。”
徐林晨哼了一声:“你懂个屁。”
“中国第一女鼓手。”文野说。
“谁给的这么高的评价?”徐林晨大惊小怪地问。
陆铭:“我也听说过她,如果不是她已经加入了黑白格,我考虑过请她加入南风。”
“卧槽……”徐林晨说:“所以老子只能算个备选的是吧?”
“晨哥你已经算好的了……”朱一格在旁边说:“至少不用像我一样,要加入南风,还得过高考那一关。”
“我跟你能比吗?”徐林晨斜瞟他一眼,不屑的说:“小屁孩儿……”
“哼!”朱一格翻他一个白眼。
五点钟的时候,观众开始有些疲了,气氛也没有刚开始时那么高亢激烈,有些人已经渐渐离场去寻觅吃喝了。
南风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场。
千湄站在话筒面前,等着几个人做最后的调试。
她看了一眼舞台下,连绵不绝的人头密密麻麻,一直延续到百米开外的草坡上。
天气很热,她穿着t恤短裤,手心却有薄薄一层冷汗浸出。
她拿起话筒,心里浮起一句话:去他喵的。
然后就开始唱。
《后悔药》
”这世界到底哪里有后悔药”
“给我一颗”
“让我把不得已做的选择”
“重新选过”
“我不哭不叫不说不躲”
“只能沉默”
“啊…………”
“只能沉默”
……
……
炸裂的音效千湄像是完全听不到,她纯粹依靠本能去跟上那些节奏,全情投入演唱当中。
就像无数次的做同一个动作会形成肌肉记忆,无数次的排练同一首歌,她就算堵住耳朵也不会唱错。
眼前是欢呼雀跃的人海,她把麦克风从架子上拿下来,放开自己脚步的限制,在舞台上随意踱步。
她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刻意去做,随性自然。
右前方的陆铭眼神微微向下,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他压根没有抬眼看下面的人群,只盯着自己怀里的吉他。
左边的朱一格有些紧张,汗水从额头淌到下颌,然后滴往地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徐林晨的鼓毕竟是大力出奇迹,用尽全力的他,额头一缕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
摄像师已经发现了他的帅气,特意给了好几个特写,大屏幕上每次一出现他的脸,台下的尖叫声就要掀翻并不存在的房顶。
而文野呢,无论是音乐节还是livehouse,他的表现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边专注地弹着keyboard,一边仔细听着耳返里的声音。
这一场演得很嗨,一共三首歌,台下的观众都给了大力的尖叫和支持,气氛一度热烈到舞台下的保安要拼尽全力维持秩序,才能不让人群突破封锁线。
演完之后,五个人对着台下齐齐鞠躬,千湄对着话筒说:“谢谢大家!我们是南风。”
然后就下台了。
等走到后面休息区,几个人都有些用尽全力之后的疲惫。
只有朱一格还激动不已,大声地说:“太爽了!音乐节演出太爽了!”
徐林晨无语:“先把你那一头的汗擦擦吧!”
朱一格拿了千湄递给他的纸巾,一边胡乱擦着脸,一边说:“你们怎么都不激动啊?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音乐节演出啊!”
文野掏出一盒烟,徐林晨和陆铭分别拿了一根,几个人站在边上抽了起来。
文野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懒懒地说:“你这贝斯,进步的空间还大,下次音乐节,你再弹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来了……
朱一格无语地说:“我这不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机会弹吗,这刚上手,哥你放心吧,下次肯定不会弹错了。”
千湄拿出手机,里面有一个妈妈的未接来电,她打回去却没人接,也没在意,又把手机揣回兜里了。
收拾完东西上了车,已经快七点了。文野把车开到和黑白格约好的地方,一家音乐餐吧。
吃的是融合菜,什么口味的都有,一群人就着啤酒胡侃,聊聊圈子里的八卦,哪个乐队解散了,哪个乐队又换了吉他手,哪个乐队签约了,等等。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许多乐队相互都听说过对方,甚或在livehouse之类的地方碰到过。
闲聊了一会儿,又说起今天的表演来。
黑白格的主唱说:“你们今天演得不错,歌是文野写的?”
文野:“一起写的,都出了力。”
徐林晨:“你就别谦虚了,大部分不都是你和老陆写的吗?我们三个打打酱油而已。”
黑白格的主唱:“挺好的!你们学院出身的,跟我们这种半路出家的还是有区别,专业多了。”
文野笑笑:“都一样。”
陆铭问道:“你们乐队成立多久了?”
“五年多了……”他们的贝斯手说:“换了两次成员,现在这四个,有一年多了吧。”
陆铭:“许璐什么时候加入的?”
许璐说:“一开始就加入了,最早只有我和强哥两个。”
陆铭点点头:“嗯,挺好的。”
徐林晨瞧了陆铭一眼,丫的还贼心不死是吧。
他冲着许璐痞气一笑,说:“姐们儿鼓打得不错啊。”
许璐有些不喜欢徐林晨那痞气的样子,笑了笑没有答话。
千湄对着她一笑,说:“别理他,他嫉妒你。”
徐林晨眉一扬,说:“神经病!我嫉妒谁不好,嫉妒她?”
千湄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说:“你敢和许璐比一比吗?”
朱一格一听就来劲了,说:“比!必须比!看谁技术更好!”
黑白格的贝斯手阿强笑着打圆场:“不用了吧……大家这吃着喝着挺好的,都是顶尖儿的鼓手,比什么呀……”
“别担心打击这小子,”文野指着徐林晨说:“他还是欠收拾。”
徐林晨笑嘻嘻的:“丫的还来劲了是吧?我跟个女孩儿比什么比……”
许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怎么?看不起女鼓手?”
她指了指背后摆着的一排架子鼓说:“这儿是我们以前驻唱的地方,架子鼓什么的都有,要不咱试试?”
陆铭:“许璐不用管他,他也就敢动动嘴而已。”
徐林晨的面子这下彻底过不去了,把手里的烟一灭,说:“行!比就比!到时候别说我欺负小姑娘啊!”
于是他和许璐走到架子鼓面前,一人来了一段solo,都挺好的,至少千湄没有判断出高下。
石璐看了看徐林晨,行吧,这个长着一张渣男脸的男孩子,倒也不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技术还不错。
她想了想,拿出了她的绝活,敲了一段节奏繁复的鼓点,左右手不同拍,但却十分稳定的输出,一拍都没出错。
徐林晨输了,妈的,这一段他做不到,至少做不到这么稳定。
他也大气,对着许璐说:“行!不愧是中国第一女鼓手,老子甘拜下风!”
许璐看了他一眼,说:“你也不错。”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着,朱一格对徐林晨说:“晨哥服了吧?”
“服!我墙都不扶,就服许璐!”
陆铭:“可惜许璐加入黑白格太早了,不然我们真想把她挖过来。”
黑白格主唱立马说:“那可不行哈!许璐是不可能离开黑白格的。”
徐林晨无语瞧了一眼陆铭:“你丫就做梦吧你!有我还不知足?你还想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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