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段时间里,滨州连续发生了三起命案,人尸诡异,一层薄肉皮儿软趴趴贴在森白的骨架上,血肉一干二净。人间的警察一查,一对对的都是情侣,走访讯问相关人士,结合监控拍到的影像。
三个案子中的情侣,全是互相伤害致对方死亡,且受害人均在幸福街棚户区居住活动。
非人类物种监察委员会副会长,滨州公安局宣传处搞内宣舆情的警察明三千,发挥身份便利,拿到了一手内部资料。
这三对情侣死得诡异,瞧着不像人类的手笔。
于是,派了个年轻的阴阳师以超渡亡魂的名义去到现场勘察。
年轻的阴阳师去了,没探索到这三对情侣一丝魂息,没法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明三千觉得阴阳师可能经验不足,召魂术学得不到位,就亲自去了。
冥帝夜无尘在大半夜接到了明三千的电话。
叫来钟槐一翻生死簿。
靠!这三对男女还有几十年好活,属于枉死。
漏夜召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阴差鬼役赶赴人间展开搜魂行动。
几天过去,一无所获。
明三千窥一斑摸全豹,竟然在这几天里悄悄把地府收魂数目不对的事情给刨了出来,连同物证鬼证一起摔到御昀庭的老板台上。御昀庭本来就想给羲皇打电话,告知“玫塊怨病毒”始末,结果羲皇他老人家的电话欠费,一问才知道去南海访友了,少说也是一年半载才会回来。
二房东也是房东。
御昀庭长话细说,从五年前那桩在他授意下被冷处理的黑猫夫妇车祸案开始讲起……
原来丢失的鬼魂被企图破坏人类和非人类和谐关系的幕后黑手弄去制作“玫瑰怨病毒”了。
谁家孩子谁家妈疼。
明三千这个二房东听完始末差点跟御昀庭揪桌子,当即让御昀庭给自己捏了个分/身代他上下班。真身咬牙切齿地表示,你们非人类联盟会今后的每一个会议,每一次行动,我明三千都要参与。别忘了,你们神族在人间的房租水电涨价与否,我说了算。
涨房租就伤感情了,况且这房租还是他的灵力,换算成计算机存储单位,见月两t,1t用来加厚空间长城,1t用来维系地气,平衡人间运势。
御昀庭只能答应。
反神区酒吧只在每天凌晨12:00-2:00开张两个小时。
分别乔装成低阶妖怪的明三千和王忠非,一个抖着血红的鸡冠子,一个昂着屎黄色的鸭喙,在酒吧门口碰头。
这里是滨州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向阳街。这条街在古代是个菜市口,反神区酒吧原址是用来铡砍死刑犯的刑场,地气阴煞,特别能滋养邪祟。
在主题酒吧的掩护下,非人类进出连结界都懒得划。
一到深夜,人鬼不分,人妖混杂。
夜色韫浓。
节奏狂浪的dj音乐从酒吧里吨出,擂得高悬门头的红灯笼好像在跳迪斯科。
才过0点,酒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低阶妖怪。
“王总,御会长那小秘书呢。”学痞子学得似模像样的鸡三千在摇撼的dj背景里,摘下夹在耳朵上的华子,抻手敬向鸭子王忠非。
王忠非把烟夹在指缝间,向霓虹变幻的街口望了一眼:“应该快到了吧。”
“这位是?”明三千撇眼注意到站在王忠非身后的娃娃脸青年。
“鄙人姓苟,单名一个良字,”脸嫩得能去参加选秀的苟良活络地向明三千做自我介绍,“良善的良,毕业于滨州警犬学院。”
明会长和苟良握了下手:“你真身是狗?”
苟良不好意思地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比利时马里努阿犬。”
“哦,洋狗!”明三千说。
苟良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见面就骂人呢。
马犬烫嘴么。
呼隆隆——
一辆道奇地狱猫由远及近,一个漂亮装逼的甩尾,呼呼猫啸着停在酒吧门前的马路牙子上,招得几只衣着清凉的母兔子眼睛当场瓦亮。
车门一开,走下来一只软甜清秀的仓鼠,母兔子们眼里顿时没了光,、
以为是谁家神二代大妖二代炸街,原来特么是姐妹。
楚洬迎着一片揣测的视线朝酒吧门口走,过分可爱的脸上一片阴沉。
仓鼠因为外形可爱,妖阶低下,又很好养活,倍受大妖怪们的喜爱。有造化化形成人的鼠鼠,生命力脆弱,基本鼠手一个金主,是引发家庭矛盾的主要群体,规箴局因此专门成立了一个“老妯娌”部门,调解此类纠纷。
御昀庭为了降低楚洬的存在感,契合反神区酒吧的整体氛围。不顾楚洬强烈反对,亲手给他穿上一副仓鼠皮囊。楚洬气不过,就到他的车库,挑了百公里加速34秒的马路博尔特——红钥匙地狱猫,一路上燃着灵力肆意烧胎,把存在感拉到一百分。
“您好,我叫楚洬。”仓鼠洬向明三千伸出手,明三千瞪大眼睛看着甜软纤细的仓鼠。
原来御会长好这口哦。
楚洬跟明三千短暂握了下手后,和王忠非打了个不咸不淡的招呼,便一起通过真身验证进入酒吧。
这时,动感的dj旋律已经换成了煽情的钢琴曲,一只野山羊站在镁光灯投射的光圈里,声泪俱下地控诉御昀庭的不作为,放任老虎狮子这些猛兽食吃他的羊子羊孙。
台下荧光棒疯狂舞动,强烈表达对羊的支持,红绿荧光组成一片光的海洋。
“弱者强食,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不在天道管理辖区,御昀庭还没能耐到跟宠大无限的宇宙规律抗衡。
食草动物们的疯举,让楚洬联想计算机科学家罗伦·卡彭特的一项5000人参与的飞机飞行模拟游戏。
“成千上万条鱼如一头巨兽游动,破浪前进。它们如同一个整体,似乎受到不可抗拒的共同命运的约束”
在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控制下,溺在某种执念里,
这就是逢神必反的玫瑰党的由来。
王忠非带着嗅觉雷达全开的苟良在前面开路,楚洬和明三千跟在后面,周围被野山羊煽动得吱哇大哭的食草动物们,狂舞乱摇,楚洬被甩动的胳膊打了好几下,
“你们非人类也搞传销啊!”明三千凑到楚洬耳边,啧声说,“要是让我们人类警察碰上这么大一个窝点,他们得高兴死,这业绩够他们吃半年还能额外捞一个三等功。”
楚洬说:“要是传销就好了,如果人手玫瑰怨就麻烦了——你干什么?”
楚洬一巴掌拍走明三千快抻到道具尾巴上的手。
明三千向楚洬讪然一笑:“看你尾巴可爱,实在没忍住。”
“卧槽,好重的骚味!”苟良挤眉弄眼地打了个喷嚏,缩调了下嗅觉雷达的辐射范围。
台上被自己感动到不能自己的野山羊被搀扶下了舞台,一只毛色火红的九尾狐扭臀走到舞台中央,把细尖的狐狸嘴对准了麦克风。
“…那么接下来,请诸位接受新神的祝福吧!”
她话音一尽,从舞台两边的门里各走出来一队身着白大褂,豁牙凶狠的兔女郎,手上推着医用推车,放着一摞摞注射针管。
精神上头的食草动物们自觉分散成队列,准备接受新神的祝福,看起来对流程很熟练的样子。
“老大,你看针管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跟着妖流排队的苟良下巴朝推车抬了下,表情凝肃。
王忠非:“你看得没错,里面装的是怨魂!”
辑妖多年的王科长,狗眼犀利,那一缕缕泡在黑气里的魂身,虽然缩得跟一颗颗虾仁似的,却被刻意放大的执念磋磨得戾气深重,面目狰狞。
这样青面獠牙的厉鬼,哪怕逃出生天,也不得往生。
人类的魂魄被这样作践,明三千忍不了,弯身在地上拍了一掌,刻在掌心的山河镇妖印呈六芒星状发散,刺出的塔尖状光芒好像爆炸冲击波,碾压着被酒气烟味搅浊的空气向妖物们拍去。
等待扎针的妖物们被揪得在半空360度旋转,像一个个尖叫陀螺,连那只主持报幕的九尾狐都没能幸免。
酒吧里顿时牛羊弹跳,鸡毛乱飞。
王忠非是大天狗,并不受其影响,淡定地划出一个拱穹状结界,把楚洬苟良还有正在施法的明三千罩在其中,任凭现出原形的妖物兵里乒乓砸在头顶。
楚洬是天体科,最接近神的物种,又没有灵魂,这让他不仅对法印能量免疫,甚至还能利用自带的电磁波改变法印功能。
倒是苟良,一个才成精20年的骚年,竟然也稳稳当当的。
“区区凡身竟然也能搞出这么猛的降妖阵,”苟良扒着结界隔层,张望着哭爹喊娘的草食者们,“肉食动物天性就是要吃肉的,都随了你们的意,生态环境还要不要了,一个个的,真闲!”
“老子以前就好人类这口肉味,不也说戒就戒了么。”苟良喃喃自语,全然没发现,一翼鸟尾从他裤腰带里撑了出来。
王忠非惊呆了,楚洬是披着猫皮的陨石,还有可能是披着陨石的凤凰,这他是知道的,可这只进口的马犬又是什么。
“蛊雕。”把上古神兽册倒背如流的明三千通过尾巴翎羽的纹路,认出了苟良是什么来路。
这货竟然披着狗皮的沙雕。
“咦,小仓鼠去哪儿啦!”净顾着审视苟良的明三千一错神,发现王忠非身旁的地上徒剩一张灰白相间的仓鼠皮。
来不及反应,镇妖印法光拂到的地方,长出一只只血糊淋淋的骷髅手。
酒吧房梁上,不知何时盘踞了一只深蓝纹的蝴蝶,比一般蝴蝶大数百倍不止的口器,生长着两颗光溜溜的人头,没有头发眉毛,和旺财怨变时脑顶的雌雄人头一模一样、但这对,脸部好像腌过头的卤蛋,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树状纹路。
“淦,怎么变成召魔阵了。”明三千掐诀念咒,镇妖印根本不听他使唤,越来越多的血手从地面伸出。
而楚洬,在王忠非震骇到几乎跪地的表情中,幻化成绯苏模样,以自身为阵眼,吸纳血手煞气。
绯色飘逸的衣衫,眼下一点红色泪痣,冷冷的,恹恹的,是昆仑雪巅那一道最瑰艳的朝霞。
他背负双手,以灵念操控寒月。
寒月横扫而出的幽寒刀流卷住即将要被血手骷髅吞食的食草者们,暴力劈开酒吧一堵墙,把他们全部送到了外面。
包括旺财的梦中情狐。
“我亲爱的绯苏老师,这么久不见,你变善良了呢,”一道阴柔声音从地底渗出,自带混响效果,“为什么不手下留情,心疼心疼你的小狼,非要让他魂飞魄散。”
“小狼很生气,不太想看见老师呢,就让小狼创造的新品种陪老师玩玩吧!”
“小狼——”成功把廉贞召唤出来的楚洬巨yue,灵念一哆嗦,他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在雌雄人头的嘶吼,尖利凄叫中……蹲着房梁上的蓝色蝴蝶,拍翼冲向楚洬。
“取出他身体的凤凰元相。”另一个地方,廉贞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一边对蝴蝶下达指令,一边俯视高台下面忙碌的老鼠精们。
老鼠精站在流水线传送带上,有条不紊把鬼姑神新鲜生产的鬼一个个放进容器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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