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在静谧的夜空中格外刺耳,刚刚进入沉睡的众人被骤然惊醒,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了帐篷,还在巡逻的武警们听到声音也迅速赶了过来。
他们刚刚抵达惨叫传出的地方,就看见考古队的敖域顾问和队员林逸正脸色阴沉地站在仓库门口。
向老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问林逸怎么回事,就被武警小队的队长抢先了。
小队长问:“你们怎么会在这?还穿戴的这么整齐?”
这两句话太有针对性了,直接把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敖域和林逸身上。
站在最后面的穆麟捅了捅身边的褚师临,小声问:“这怎么办?”
褚师临握住他作乱的手指:“别担心,敖域能搞定。”
他俩这边正说着悄悄话,那边小队长忍不住了,再次厉声问:“回话?你们是怎么比我们先到的?”
其实也不怪这小队长怀疑,他们就在附近巡逻,听到惨叫就赶了过来,仓库虽然在扎营地范围内,但距离休息区有一定的距离,按理来说,已经休息的考古队员们是不可能比他们先到,还穿得如此整齐。
敖域没有回答,脸色难看地望着紧锁的仓库大门,在小队长即将采取措施时,直接将证件掏了出来扔给了警戒心到了极点的小队长。
“这东西你拿去上级核实,现在这个案子由我们接管,稍后会有人员与你们接洽。”
他说完直接将人群中正给穆麟安抚眼神的褚师临揪了出来:“哥,别再和穆麟眉来眼去了,来活了。”
众人那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心,顿时好奇了起来,全都朝身后望去,想要看两人是怎么个眉来眼去的。
刚一转头,就看见褚师临眉开眼笑地握着穆麟的手指,像逗弄一只小猫一样上下摇晃,而穆麟则满脸无奈地配合着褚师临幼稚的动作。
众人:哎呦,有情况?
穆麟尴尬地看着注意力偏移的众人,连忙道:“老师,还是先看看惨叫是怎么回事吧。”
“对对。”向老也反应了过来,将注意力从小徒弟的‘绯闻’上转移了回来。
看了一眼已经查看完证件真实性正在和敖域交谈的小队长,向老开口问:“小同志,您看现在我们怎么办?”
“听敖主任的。”小队长回答完向老,继续对敖域说:“敖主任,我们大队长说了,在您队员没有到达之前让我们跟着您,任由您调遣。”
敖域一把搂住小队长的肩膀,指着一脸闲散表情,一边玩穆麟手指,一边观察仓库的褚师临,小声说:“看到那个人了吗?”
小队长点了点头:“看到了,怎么了?他是有嫌疑吗?”
“不不不,”敖域赶紧摇头:“我是想告诉你,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大佬,也要听他的,知道吗?”
小队长年纪并不大,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褚师临是敖域的上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敖域这才满意地放开小队长,转头对向老说:“您能先把库房门打开吗?我们要进去仔细查看一边,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不碰坏文物。”
想了想,他又说:“您开门就好,千万不要朝里面看。”
向老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他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一直不查明,后续可能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他上前一步,与路老一起输入大门的密码和验证了瞳膜,“嘀”的一声响起,仓库大门缓缓朝两侧移动,而仓库内的大灯也一盏一盏地启动。
当大灯全部亮起后,门口的众人全都倒抽一口冷声,更有甚者直接吐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向老和路老更是明白了为什么敖域会让他们别朝里面看。
因为,在带着血腥味的仓库中、距离他们几步的、原本干净此时却用鲜血画了诡异图案的空地上跪着一个面带幸福笑容的男人。
那男人胸前破了个大洞,殷红的鲜血正汩汩流出,不偏不倚地落在男人面前端正摆放着的、他们几次失而复得的青铜方尊里。
但这都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那男人的手里居然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而看他手的方向,分明是想要把心脏也放进方尊之中!
而这心脏的来源已经不必去查,就是面前男人自己的,也就是说如果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踪迹的话,是这个男人自己布置了这诡异的现场,并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静,非常静,全场静默,直到一声“李工”的悲痛哭声响起,现场才再次“活”了起来。
众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什么“太邪门了”“李工是不是中邪了”“这是不是闹鬼”等猜想相继传出。
到最后,胆子小的工作人员已经哭了起来并且萌生了退意,哭着喊着要退出这次考古。
其余人见状连忙上前安慰,走动间无意撞到了站在门边的褚师临,撞人的人急忙低头道歉,但好一会也没听见褚师临给他任何反应。
好奇的抬头看向褚师临,就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自己身上,而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诡异图案。
穆麟也发现褚师临非常在意地上的图案,本想开口询问,但又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而且他居然又在褚师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似难过,又似嘲讽的情绪。
向老和路老也全都绷着脸,说实话要不是他们考古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尸体都见过,刚刚那一眼就够把他俩送走了。
板着脸把众人轰回去休息,向老转头看向敖域:“敖顾问,你看咱们要不要报警?”
敖域摇了摇头:“不用,我的人马上就到,他们会处理一切,您记得通知一下李工的家属来认领李工遗体。”
“哎,哎,我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了。”
向老说完和路老相互搀扶着一起返回休息地,他们留下也没有用,还不如回去休息,省得碍事。
林逸和穆麟不放心,一左一右互送两位老教授朝营地走去,只留下敖域和看见诡异图案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褚师临,以及准备随时听调遣的武警小队。
无关人员刚刚走光,不远处就传来了轰鸣声,没过一会儿,他们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两辆高底盘的越野车。
驾驶员漂亮的一甩尾,直接停在了他们面前,不一会儿一个身高腿长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带着6个男人下了车。
她走到敖域面前:“老大,出什么急事了?”
敖域没有说话,而是朝身后指了指,女人二话没说直接走进仓库,看了许久后,她冷静地说:“是沉生祭。”
“你懂?”一直没有说话的褚师临突然开口。
女人面无表情地看了褚师临一眼,回头看走过来的敖域,那意思“这人谁啊?”
敖域接收到女人给的信号,介绍道:“哈珠,这是咱们部新来的顾问褚师临,可是有真本事的,你们都恭敬着点。”他又对褚师临说,“这是我们部一队队长哈珠,精通各种阵法和咒术。”
哈珠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楚顾问好。”
褚师临笑了笑,与哈珠轻轻握了一下手:“我姓褚师,不是楚。”
“不好意思,褚师顾问。”
“没事,经常有人会弄错我的姓氏,哈珠队长还没有解答我的疑问,你认识地上的图案?”
哈珠嗯了一声,道:“沉生祭,也名生辰祭,顾名思义就是只能由生辰之人心甘情愿自己开启的阵法。生辰之人在生辰夜子时,取鲜血画阵。”
“法阵画好后,跪于阵眼中,将事先准备好的方尊、小鼎或者能盛放鲜血、心脏的老物件置于面前,念动咒语时,先取鲜血,再生剖己心放于面前器物中,据说阵成后可满足生辰之人一个心愿。”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长见识了,多谢哈珠队长。”褚师临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他失败了,还赔上了性命,估计现在所有人都会觉得这墓挖不得,刚挖第一天就出来一条人命。”
哈珠没有跟着叹息,而是说:“这跟挖不挖墓没有关系,这种恶毒的阵法本就是虚无缥缈东西,信它能完成自己的心愿的人,即使不在这里也会在别处献祭。”
她说完就没有再理会一旁感叹的褚师临,指挥自己的队员开始对现场的勘察和保护。
这阵法以及开启阵法的咒语都是绝密,她因为家学的关系才略知一二。这死去之人看起来不但知道,还能分毫不差的画出来,如果是他无意间在哪里的孤本上看到的还好,若是有人恶意的传授这种东西,可就要出大事了。
她必须得好好查清楚此事,这也是老大把她召回的目的。
刚刚返回的穆麟刚好听到了褚师临和哈珠之间的对话,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想起褚师临之前说的各方用意和刚刚队员们心有余悸的反应,他肯定地说:“这就是你说的用意,幕后之人不想我们继续挖掘下去。”
先是用方尊搅得他们人心惶惶,再用李工的死给他们“致命一击”,因为出人命后,现场肯定是要封锁,而考古工作自然就不能进行下去了。
李工死的蹊跷,侦破工作势必困难重重,他们停工的时间会无限期延长,为了保护古墓和文物不被氧化,他们会重新封闭墓穴以待下次开启,幕后之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李工的死,他并没有怪早就应该已经料到会出人命的褚师临头上。
原因有两点:一是,褚师临即使知道可能会出人命,但他并不知道谁会死,贸然说出来,没有人信不说,还会造成众人恐慌,更有可能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更疯狂。
二是,他不认为褚师临有义务提醒他们,他们现在做的事站在他们角度是保护文物,而站在褚师临的立场,却是一群盗贼打着保护的幌子冲进他家,窃取他的财物、毁坏他的家园。
说实话,褚师临能在他们被盗墓贼绑架时帮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热心地带着他抓内鬼,这要是换成别的不化骨,八百个考古团队也不够一个不化骨吃的。
褚师临并不知道在穆麟心中已经给自己打上了“热心”的标签,见穆麟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的目的,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
“小麟真聪明,只不过这次恐怕要让幕后之人失望了,只是可惜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可惜吗?”穆麟的目光落在微笑的李工尸体上:“妄图利用邪术达到目的之人,必将被邪术反噬,这是我从小到大都知道的真理。”
穆麟淡淡道:“我不知道李工想要达成什么愿望,但我知道没有人逼他,也没有人背后操控他,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比起惋惜他的逝去,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个方法的。”
褚师临无声地笑了,他发现穆麟竟然还有口是心非的特质,表面上说着不可惜,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找到“欺骗”李工的罪魁祸首,给李工报仇。
他拍了拍自己在那装冷酷的穆麟,想要安慰他一番,就被心情不佳的穆麟乜了一眼:
“你不是顾问吗?域哥都在忙活,你拿着域哥的工资却不干活,是想偷懒吗?”
看着拐弯抹角骂他不要脸的慕麟,褚师临:“………”
憋死你算了,再也不安慰你个口是心非,极其不可爱的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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