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阳郡阳城丛芳花楼,沧澜熙手执酒壶,斜倚在二楼雅座的栏杆上,眼神飘忽的望着一楼台面上的歌舞。
正中有一红衣女子轻纱遮面,正卖力的扭动着腰肢,手中端着酒壶,时不时给蹿上台面的香客倒酒,引得台下一阵哄闹。
席间淫词、调笑声不断,那女子却频频朝着二楼的方向张望,口中唱着惹人怜爱的小曲。
沧澜熙看的心不在焉,这香艳的画面没勾起他的性趣,却让他不由想起那晚樱花树上喝的醉醺醺的女子。
同样一身大红的衣裳,同样提着酒壶,同样魅惑、放纵,却是一个艳俗一个潇洒。
“一壶浊酒笑红尘,半醉半醒数前生。聚散轮回终有数,悲欢离合一场空。”
念到这里,沧澜熙突然心中一空,这诗她念出来那般潇洒,而如今自己念着却不对味,一场空么?怎会是一场空。
哎,又想她了。
沧澜熙仰头灌了一口酒,有些自嘲,何时起自己竟也这般多愁善感了,许是新婚两月他们实在聚少离多吧,这次事了他便请旨,回府休沐段时日,好好陪陪她,至少先把房圆了。
想到这里他又灌了口酒,压一压心里时不时就会窜起来的邪火。
从前嫣儿在身边时,他也欢喜,但是却未对她身子有这般念想,他一向清心寡欲,可自从那日她温香软玉入怀。他抱过了,亲过了,心中便有了想法。
偏巧这段时日的事情都十分棘手,他脱不开身,那样香软的身子他摸不着、吃不到,就这般吊着,反倒越发渴望。
也不知嫣儿何时能回来,他身边也该有个女人了。
只是,他日接回嫣儿……
呵,想到这里他笑了,以她那倔脾气,不知又要怎么折腾一番,不过女人么,只要到了床上,就服贴了,性子应该也会被□□的乖顺些。
注意到对面一直神游的人突然笑了,另一边一个身穿暗金滚边长袍的俊朗男子突然开口问道:“呦吼,难得,蓝希公子这是思春了?笑的这般荡漾啊!”
当今世上敢跟沧澜熙这么讲话的也就只有凌京城第一首富杜怀喜杜公子了。他这次恰好在北方谈生意,途经阳城,被沧澜熙抓来吃花酒。
杜怀喜家中世代经商,因为有着沧澜熙这层关系,如今生意更是四通八达,他善于专营,早早接管了族中生意,如今正是九王府的钱袋子。
因为跟沧澜熙年纪相仿,私交甚好,沧澜熙带他更像是朋友,他也向来没什么拘束。
九王爷身份尊贵,为少些麻烦常用蓝希公子的名号在外行走。两人已经来这花楼好几日,沧澜熙不让女子近身,却又叫来好几个花娘掩人耳目。
所以杜怀喜此刻正左右逢缘,一边喝酒一边打趣,怀里搂着一个,腿上挂着一个,跪在边上倒酒布菜的还有四个,只盼着沧澜熙能快点办完事,免得耽搁了时辰。
他也很忙的好吧!
听到这一句沧澜熙回神,望向对面笑的一脸风流的男子:“看来这次北地之行又赚了不少?正好,兄弟们的□□都该换了。”
听到这话,杜怀喜一把推开依在他怀中正用□□蹭着他大腿的花娘,急声道:“去年不是刚换过,干嘛又换?”
“上次是有四条腿的,这次要看你赚多少了。”
杜怀喜立刻垮下脸,哭穷道:“不是,这次我是在山里找到点东西,发了些小财,但是也跟不上你这败家的速度啊!
哎,府里一家子上下,我得养活。去年,东幽多盖了多少房子,你自己说。山里的兄弟们时不时还得加顿肉。这马上又要换夏装了。春播,提前总要准备着呀,再说……”
因为在外面说话,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暗语的沟通方式,府里的人讲的都是沧澜熙的暗卫、亲兵,东幽的房子指的是暗庄,山里的兄弟则是指私兵。
沧澜熙扫了一眼跃跃欲试要贴上来的花娘,女子一个哆嗦,手中的酒杯差点脱手摔在地上,立刻规规矩矩的低头跪,好再不敢有动作。
“行了,说吧,要什么?”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杜怀喜立刻重新挂回笑模样,变脸速度跟陆妙兮有的一拼。
“还是蓝希公子心疼人,嘿嘿,这不是难得找到点好东西么,这开采的文书,还得您这当家人出面啊!”
听这油腔滑调的说法,沧澜熙斜了一眼杜怀喜,明明也读了不少书,怎么就长成了这幅市侩的嘴脸呢。
“一个简单的文书,这对你不难啊?”似是反应过来,沧澜熙继续问到:“究竟什么东西?”
杜怀喜倾身,敛了神色,压低声线说道:“丹矿!”
“丹矿?”沧澜熙睁开有些迷离的眼睛,盯着杜怀喜。
“对,丹矿,不过不多,也不纯,发黑!”
两人眼神对视,沧澜熙猛的坐直身子,听懂了这暗示,杜怀喜要告诉他的是铁矿。
铁矿一直都是由各国官府开采,禁止私下买卖,一方面铁器如果制成兵器,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将直接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另一方面铁矿的利润太高,如果收归国有可以直接充盈国库。但是也正因如此,一个储量不小的铁矿将直接影响到一方势力的发展。
如今杜怀喜说的是丹矿,丹矿的开采还属于私营,也就是商户领了官府文书后自行开采,交足三成税银即可,不过凡是能拿到采矿文书的,基本都是朝中有人。但是刚才杜怀喜一开口明确说的是丹矿,看来这其中还有隐情。
沧澜熙不由心中大喜,这两年练私兵,十分耗银子,如是有这条线补给,不论是兵器还是银子都解决了。
他放下酒盏,忍不住调笑道:“憋到现在才说,你还真是贪啊!非得手里捂一会?”
杜怀喜见他听懂了却这般说,心中大事落定。
之前收到密报,北方山里找到了丹矿,数量不多,但是落款却请他亲自去瞧瞧,传信的人向来处事稳妥,想来其中定有隐情。
他匆匆赶去北地确认,才知道原来是在发现丹矿的后山找到了铁矿,这真是天助王爷。
这两年王爷在外养了五万私兵,尽管他在生意场上长袖善舞,王府的库房也被掏空了大半。
虽才二十几岁他头发都急白了好几根。眼看皇子们都大了,各方有了自己的势力,二皇子、五皇子动作频繁,目标更是直接奔着兵部使劲。
否则这次王爷也不会同意娶了陆老将军的孙女,如若老将军求亲不成返去跟那几位结盟,王爷的处境只会更加被动。
王爷的身份是皇上亲弟,不像皇子在朝中拢权更加名正言顺,前两年为了防止皇上疑心,也不敢有太多动作。
王爷原本一心辅助亲哥,没打算争那位置,可是六年前北黎来袭那件事对他触动太大,如果权利不在自己手上,就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
想到这里杜怀喜也很怅然,他们杜家早就跟九王府绑死了,如果王爷不能成事,杜家早晚也亡,所以眼下这铁矿就如及时雨,若是经营得当,日后朝中活动的银钱也能宽裕些。
只是如何过了名录,让当地的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王爷亲自出面才行。
就怕王爷心中顾忌,像前几年那样太重兄弟情谊,不愿接手,或者为了避人耳目,又或是还有其他盘算,他这趟的辛苦就白费了。
往后不知又得多几根白头发,是以琢磨了好久该怎么开口,没成想王爷只想了想就应了。
他此刻轻松许多,也有了玩笑的心思:“还没热乎呢,我不是怕你,又惦记上了么!”
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沧澜熙笑着看他,知道这几年杜怀喜不容易,他不像皇子背后都有娘家支持,很多外戚在地方当值,轻轻松松就能捞银子。
他手上握着兵,不但要回避锋芒,朝中要活动的也不能少,都是花钱的事,没有杜家的支持早就撑不下去了。
没想到自从这小子弃文从商接管了家族生意,倒是争气的很,摊子越铺越大,他在朝中的布局越来越稳,这两年还养了私兵,总算是没辜负他当年辛苦救他一回。
“行,就记你一大功!等着拿文书吧!”说着又端起酒盏,两人在空中碰了一下,各自饮下。
正在这时,隐一闪身出现,在沧澜熙耳边汇报到:“主子,人来了。”闻言沧澜熙迅速起身,哪还有半点醉意,跟杜怀喜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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