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喜此行目的已成,开心的搂过身边的小花娘香了一口,转头对着楼下那个一直抛媚眼的红色舞娘说道:“别看了,他家中有只母老虎,如今是派人来寻了,你不若多瞧瞧本公子。
本公子家中尚无正妻,出手又阔绰,仪表堂堂,风流潇洒,可要跟本公子一夜春宵啊?”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沧澜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此时他跟隐一隐蔽在花楼一间屋子的房梁上,听着下面的动静。
“格鲁少爷,这次并非咱们颜家压货,确实是凌京城那里出了点问题,连带着治阳、河东、汝南三郡一条道上都多了些京郊大营的兵四处盘查。您也知道如今上头正斗的厉害,这节骨眼不敢出错啊!”
叫格鲁少爷的人听了这番解释,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边上侍奉的侍从。
顺着他的目光,沧澜熙也看向侍从,只见那人浓眉大眼,长相魁梧,虽然半低着头,却并不显得谦卑,反而气质沉凝,看到格鲁朝他看过来,他忙抬起茶壶添了些茶,便又规规矩矩的跪回原处。
格鲁少爷端着茶杯泯了一口,开口到:“你们急,咱们也急啊,不然本少爷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你们颜家是怎么惹了苍凌九王爷的,京郊大营的兵都追到治阳郡了?”
花楼的管事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淡笑着回道:“格鲁少爷,咱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有些事问太细了也不好。
在下只能说凌京城确实闹了点动静,一时官道不好走,不过咱们颜家传承千年,您放心,颜家应承下来的事就一定会办到,只是要迟些时日。
您大可直接在上郡等着就是,不过之后的合作怕是要耽搁些日子了。”
“你就说得多久吧?”
“格鲁少爷放心,最多二十日。”
“二十日。”格鲁少爷眉毛一挑?又喝了一大口茶,旁边跪着的侍从,赶紧又添茶,果不其然沧澜熙见他又瞧向那人。
放下茶杯后,格鲁少爷像是做了最后决定:“若是还要二十日,那就不能再是五千这数。”
格鲁比了两根手指说道:“两万件,咱们再给你宽裕一个月,战马加到三千。怎么样?”
花楼掌管皱眉盘算着。格鲁少爷又补充道:“你也知道接下来要乱,不管是东幽还是咱们北黎,只怕这一乱一年半载的都别跑货了。不如最后干票大的。”
花楼掌柜想了一会,一扬手豪迈道:“成,两万,一个月,但是战马要多一千匹!”
“成交!“
双方达成一致后就分别离开了。
待到人走后,沧澜熙派人随着格鲁少爷去了客栈,他跟隐一则是回了自己在阳城的别院,进了屋子关好门窗。
隐一跪下汇报道:“主子,刚刚那格鲁少爷是镇南王府的人,那个侍从添茶的时候打了一个手势。”
说着他抬手比划了一个手势。
“这是“抬价”的意思,这个手势隐二跟属下汇报过是镇南王府的暗号。”
“镇南王府”,沧澜熙看着俯首汇报的隐一,陷入沉思。
北黎镇南王手握二十万兵权,骁勇善战,如今四十多岁正是盛年,背后有草原十二部族的支持,北黎皇帝这两年隐隐已经有压不住他的架势。
格鲁部族是北黎有名的四大氏族,在通关货品买卖上占了不小份额,如今竟然插手兵器和马匹生意。
而跟他来的那个侍从,看着气度不凡,使用的是镇南王府的暗语,单这次购买的兵器就有两万之多,而且明显两家合作已经不是第一回,难道陈平当时说的天下大乱是指这个?
北黎和东幽到底暗中做了怎样的交易,这其中镇南王扮演什么角色,大皇子又扮演什么角色?这笔交易可会牵连苍凌。
如今他们的交货期是一个月,之后一年半载不会再合作,这一年半载内可是会有变数发生?
苍凌如今兵力强盛,只要不是东幽和北黎联手举兵来犯,不足为惧。
北黎镇南王虽然强势,但是北黎皇也并非弱者,短期之内很难有大的变数。
这样看来,最可能有变数的便是东幽。
想到这,沧澜熙问道:“东幽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隐一连忙回禀:“东幽皇宫最近新进了一个国师,在求仙问道一门颇有心得,东幽皇帝服了他亲手炼制的几颗丹药后,据说更加生龙活虎,每晚可以御女无数。”
说到这里隐一有些鄙夷的顿了顿。
东幽皇帝向来荒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年年选秀,据说最近新进宫的还有十三四岁的女童,身子估计早被掏空,什么仙丹问道,御女无数。
呵,沧澜熙冷笑,这就是有人想让他快点死在女人身上,这么拙劣的手段皇宫大臣却都看透不说透,只怕是早就天怒人怨,只是大皇子、四皇子的争斗未定,一时还留着他折腾。
隐一继续道:“东幽大皇子最近动作频频,反而是四皇子常尽孝心得了盛宠,近来朝中猜测,皇帝有立四皇子为太子的打算,却不知是否真是如此,又或者已经拟了诏书?
这国师究竟是跟大皇子有关还是四皇子受益,咱们的人还没查出端倪。若是诏书未立皇上驾崩,大皇子继位,若是诏书已立皇上驾崩,四皇子便继位,所以两方都有可能下手。”
“让人全力散播皇上已立诏书传位四皇子的消息,必要时用些手段,重点是要让大皇子、四皇子都相信这事。
这件事毕,露头的暗庄都撤回来,记上一功,启用新的人。”
“是!”
看着隐一心中还有疑惑,沧澜熙怕事情办岔了,解释到:“只要两人都信了,宫里必乱,谁赢谁输各看本事,敢把手伸到京郊大营就该做好掉块肉的准备。”
隐一恍然,这才把王爷的用意上下连贯起来。
不管东幽现下是不是真的有诏书,也不管到底谁请的国师,只要大皇子知道存在传位四皇子的诏书,就一定会有动作,同样只要四皇子知道继位诏书已立,就一定对大皇子有所提防甚至不惜鱼死网破。
即便最后发现没有诏书,老皇帝驾崩,大皇子继位也名不正言不顺,可若是四皇子继位,四皇子跟他家王爷又没过节,王爷此举还算偷偷助了他,将来提起也算交好。
想到这里,隐一冷汗岑岑,王爷记仇,如今操控人心的手段愈发纯熟,千万不能得罪王爷!
“叮嘱隐二,加派人手,嫣儿出入多提防,但凡北黎有变,一定护她周全,必要时接回苍凌。”沧澜熙接着布置。
一旦北黎真的宫变,身为镇南王妃的嫣儿将身处险地,她身边有两只隐卫。十三走了多时,也该到了,三只隐卫各个身手不凡,即便真的乱起来,护她全身而退也够了。
倒是妙兮身边还没个得力的,回去之后得尽快安排。
想到这里沧澜熙起身,走至窗边,推开禁闭的窗子,让夜风能吹进来,散散身上的香粉味,在花楼泡了几日,快被这味道熏死了。
也不知女人身上为何总要涂那么多香,那些香客还都往上凑。
唉,哪里像他的妙兮,身上只有淡淡的女儿香,靠近了才能若有似无的闻到,化在鼻尖,勾的人心里痒痒的,一旦闻过就会上瘾。
隐一低头跪着等吩咐,突然见主子半天没说话,不由问了一句:“主子,这线咱们可还要跟着?”
听到隐一的声音沧澜熙回神,心中一叹,最近常常分神想起那丫头,看来真的要快点动身回府才好。
“发信号,让龙全收网,除了这家花楼,其他十几处一个不留,能抓就抓,不能就杀。你留两人再盯着格鲁几日,如果没其他动静就撤了。”
隐一认真记下,一样样的应着。
“二十日后,让人盯住格鲁家在苍凌边境束鹿的所有铺子,但凡有大批货物进出,严查。”
“主子,这样会不会让北黎和东幽的人记恨上。”
“谁说要动手,是让你查,但凡查出来就把消息卖给镇守北黎边境的徐毅徐将军。
不要提到铁器,只扮做富商,说被人抢了几箱银子。
如果徐将军肯出手,抢回的银子就孝敬他一半做谢礼。
徐毅,三十万军常年镇守边关,日子清苦着呢,看到有白拿的银子定然会出手相助的。”
“可,那是两万兵器啊!”
隐一很是肉疼,王爷赚银子多不容易。看每次杜公子跟王爷讨价还价那穷酸样。
沧澜熙不屑的解释:“又不是给了私兵。徐将军就算缴到手里也要过名录的。最多就是给边疆的战士换上了,北黎只怕早晚落在镇南王手里,以他的野心勃勃,不日必会来犯。这一战在所难免!提前做些准备,也应该。”
隐一一听是打镇南王的,再没疑虑,马上应下。
“明日启程回府。”
隐一应声退下。
沧澜熙依旧站在窗口,却突然感觉吹来的风和煦了几分,夜色已深,窗外一片漆黑,今夜没有月光,天上的星斗越发明亮了。
就像她在樱花树上喝醉那晚的天空一样,虽然隔着茫茫夜色,却总有点点亮光在遥遥的牵引,让人忍不住想去多看两眼,看这星,看那人……
“妙兮,本王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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