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门口,还是沧澜熙先下马车,回身清扬手臂,妙兮也不矫情将手搭上下了车,只落地后轻轻一抽收回了手,沧澜熙还在为握住的那片柔荑心中熨帖,却转眼手里空空。
心道:果真,来了。
两人就这般入了府,沧澜熙没话找着话:“你第二场上用的桌椅,倒是比你院子中的,还多,还好看些。”
“王爷多久前见过妙兮院中的桌椅?那套火锅店的?”妙兮见他朝着自己的芳菲阁走,也没多说,脸上的笑容愈发得体,不慌不忙的并肩而行。
即使来了这么久她依旧不习惯退人半步的走路说话,便也没刻意去改了,反正现在能走在她前头的人不多。
“听福伯说过,倒是一直想去瞧瞧。”沧澜熙咳了声,差点说漏嘴了。想起了那些爬墙头的日子……
这是想要跟她进院子的意思?妙兮琢磨。
那也正好了……
“明日妙兮让人给王爷院子里送上一套,顺便也给宫里的皇上、娘娘们送几套过去,王爷以后去哪里都能见着。”妙兮这话听着周到,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沧澜熙又掩唇咳了一声,转了话题:“十三以后就留在你身边,有她在本王便能安心些。上次跟你打赌,说好输了要应承你一件事情,你可想好了。”
“不急,想起来再说吧。”妙兮微微颔首,声音温柔,又客气了几分。
气氛却突然冷下来,沧澜熙暗骂自己该死: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提什么打赌的事,她一定想起了嫣儿,想起之前的不快。
他赶紧转话题:“今日的酒本王喝着不如你的樱花酿,听说你在樱花树下埋了好多坛,一会给本王挖几坛可好?”
妙兮不接话,继续安静的往前走。
沧澜熙本来是想借她酿的酒说她人好,可又恍然想起“樱花”二字
是不是又想到了别的,唉对了,芳菲阁原本是叫落英院的。
嘶……得找个安全点的话题。
没等妙兮说什么,沧澜熙又轻咳了一声,继续转话题:“火锅店生意不错,本王的好友杜怀喜都夸了好几次,还说想来见见你,指点他一二。”
沧澜熙这句纯粹只是想哄媳妇,虽然杜怀喜是说过火锅店有点意思,但是以他富甲一方的经营手腕,区区一家酒楼还不太放进眼里。
更何况他忙活着铁矿的事,如今正是打通各个环节的关键时候,哪里有空理会这些小事,无奈今天算是被自家没节操的主子卖了个彻底。
但是他这话倒正中妙兮下怀。
她选中合作的第一目标就是杜怀喜,走的是沧澜熙的路子,有兵有权,又背景深厚,而且杜怀喜看在她跟王爷的关系上,凡事还得留三分,不敢使劲敲诈,谈合作将会是最具效率、也最划算的,算得上首选合作伙伴。
但是这话不能由她提起,那样容易陷入被动,沧澜熙如今还在愧疚中,男人的愧疚往往很好用,她不想轻易就耗光了,所以此刻表现得并不急切,只是半推半就:“哦?听说他是凌京第一首富,让我指点,倒是抬举我了。”
沧澜熙一听妙兮的声音明显轻快三分,知道她感兴趣,赶紧再接再厉:“哪里,哪里,你若是能点拨他两句,他的生意何苦做的那般揪心,整日跟本王抱怨,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妙兮停下多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意外,沧澜熙却因为这一眼,心都漏了半拍。
“如果他真有兴趣,倒是还有几个赚银子的买卖,本来想找别人,不过王爷既然说他是你的朋友,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倒是愿意跟他合作,其他几个买卖,也都是可以开遍整个苍陵的。”
妙兮似是第一次听说杜怀喜是沧澜熙的人一样,假装盘算着。
沧澜熙却因为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心情一下就愉悦了,想着一会就让隐一将杜怀喜逮回来。
他的女人还想跟别人谈合作,要是被人惦记上怎么办,虽然他并不相信妙兮能瞧上别人,可是别人会瞧上她啊!
“好,本王让他尽快过来。”
“就让我在王府里见他?”妙兮问,问的有些刻意,她知道沧澜熙能听懂她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对女子出门的约束并不严苛,特别是已婚妇人。但前提还是要府里的男主子首肯。
她如今跟沧澜熙关系缓和为的正是这事,否则她大门一关管你是谁。
为了不一直受这份掣肘,她还让琉璃偷偷找了人在府外挖地道,芳菲阁院子靠边,距离不算远,只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得用的人太少,所以进度有点慢,眼下她只能忍耐。
沧澜熙却在想:这理直气壮的口气,终于不再跟我客客气气了么?
眼见紧张的气氛松动,他唇角不自觉得微勾,若说刚进府的那会儿他还整天只想着她的身子,如今他不仅想着她的身子,更想要她的心。
他知道上次因为嫣儿,是自己冲动了,话说的太重,也怪他没早明白自己的心……如今这丫头疏离的这般彻底,明显是心灰意冷了,那他就宠着点,再捂热乎了。
“好,你要在哪见,何时见都随你,本王让他随时等着,可好啊?”
妙兮知道今日这男人为了讨好她,一定会答应放她出府。
可是她可不想拿生意合作的事讨人情,除了杜怀喜她的生意照样能做起来,但是不论合作的是二皇子、五皇子还是七皇子一派,对沧澜熙都将是巨大的损失,只是目前他还看不到。
所以今日自己的举动何尝不是在帮他。再说,他刚刚一提醒,她才记起沧澜熙还欠着他一个承诺。
“刚刚王爷问妙兮,说要应承妙兮一件事,那就这件吧:今后妙兮去哪,王爷都不干涉。”
这句话让沧澜熙有点愣怔,这是索性要了出府权,以后都不让他拿这个说事了么?
倒是彻底!
他的女人,看着粗浅,实则最是心细,什么时候该嚣张,什么时候沉得住气,总能出其不意的给他惊喜。
出府权是多少后宅里用来拿捏人的玩意,他的王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关键。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却符合他能给出的承诺。
沧澜熙轻叹口气,认命般的笑笑,之前他讨好的意思明显,她却一句不应,好不容易想这事上卖个好,她竟索性要了出府权,还真是把他堵的死死的,想示好都难。
“行,本王会跟福伯说,从明日起,无论你要去哪,都依你。”
他的王妃那么骄傲,不愿屈居人下,好,那就捧高点。
既然是自己认定的女人多迁就些又何妨,只要能抓住对方的心。
“哦,那就多谢王爷了。”
两人说话到了芳菲阁门口,沧澜熙还欲进去,妙兮却在门外停住,也不多说,只半垂着头,恭顺的站在那里。
沧澜熙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由不死心:“本王送你进去。”
妙兮依旧不动,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微笑,依旧半垂眼睑,但是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沧澜熙看着刚刚有点起色的关系,似乎又退回到之前的客气疏离,很是着急,真想一把把人扯进怀里啊!
这若是之前的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可是两个月漫长的洗礼,他挣扎了多少次,他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再多道理都不再是道理,早已经输了个彻底,心被越捏越紧,哪里还有什么脾气。
情之一字,本就不讲究什么道理,只有在不在意而已。
以他对丫头的了解,什么男尊女卑,男女大防,就算是被占了身子,她也不会在意,真不知道这刀枪不入的性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为了不让她的心躲的更远,他只能退回原点,越发小心翼翼。
他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无数次的战役教会他,只有拿住了对方七寸才有谈判的筹码,而如今被拿住七寸的是他自己、
不过,战场上风云诡谲没有一成不变的战术,他是输了,但未必就是满盘皆输的局,至少他还有制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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