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杀人?
楚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头对路安说:“我们刚刚教训了那个狱警,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离开,他一定不会让伊万好过,你去解决一下他,这里先交给我。”
路安点点头。
他走出牢门,来到了三楼的大厅里,果不其然,那个狱警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见他走出来,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路安在心里冷笑一声,直接朝着他走了过去。
男人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扬地看着他:“干什么?”
路安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微微抬起下巴:“你是一直负责看守这一层的狱警,对吧?”
男人冷笑道:“是又怎么样?”
“三天后就要开庭,”路安冷冷道,“从现在起,停止你的一切虐待手段,如果三天后我看到的伊万还像今天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他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敢威胁我?你也不看看你在谁的地盘?”
路安微微一笑:“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我只知道这里的隔音效果倒还不错。”
说完,他猛地抓住男人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砸去。
只听沉闷的“咚”的一声,男人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已经被他死死抵在了墙上。
他讥讽的笑容甚至还挂在脸上没有褪去,震惊的神色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下一秒才变成难以置信的愤怒。
感受到手中不断传来的挣扎力道,路安把他的脑袋按得更死,语气极冷:“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你不能杀我!”他的语气虽然强硬,声音却颤抖起来,“杀了我,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不管什么代价不代价,”路安冷笑一声,“我大可以告诉你,在来这里之前,我眼都不眨地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渣,多杀一个不算多。”
——他的确只是在虚张声势,杀掉npc的后果他根本无法承担,但是他清楚,欺软者必怕硬,他必须建立起威慑,一旦他露了怯,那么他们走之后,伊万的下场会非常惨。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末日生活终于让他锻炼出了杀气,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
路安猛地加大手中的力道,听到男人的痛叫声,他语气阴狠:“我再说最后一遍,如果三天后我看到伊万没有得到休息和治疗,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我知道了。”男人颤抖着说。
“妈的,”路安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种败类真是死不足惜,十岁小孩都他妈比你有骨气。”
想起小蓝,他的心脏又倏地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把多余的想法甩出了脑海,狠狠踹了他一脚后,这才松开了手。
男人看他的眼神万分畏惧,还藏着一丝怨恨,最终他还是什么都不敢说,连滚带爬地远离了他。
路安再也懒得看他一眼,直接朝着301牢房走去,却在门口迎面撞上了走出来的楚越和伊戈尔。
路安一愣:“问完了?”
楚越摇摇头:“他身体太虚弱了,神志也不太清楚,没说几句话就昏迷了,我就干脆让他先好好休息了。”
“那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吧,”楚越说,“我有大致思路了,接下来我们自己调查线索。”
伊戈尔默默走在他们身边,眼眶微微泛红,一言不发。
走到大厅里时,那个狱警看了路安一眼,立刻打了个哆嗦,飞快地低下了头。
路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本想直接离去,但楚越却突然走了过去,不知对他说了什么。
男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他瞪大眼睛看着楚越,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一丝忌惮。
“走吧,”楚越走了过来,“一会再说。”
路安默默把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走出监狱,那两个守卫只微微瞥了他们一眼,便又肆无忌惮地在那里开着黄腔,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眼见天色已晚,伊戈尔突然变得有些慌张:“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晚上不能出门,我得赶紧回我主人家了,你们也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说完,他脸上露出了强烈的羞愧:“住宿……只能请你们自己解决了,主人不会让我带外人回去的……我们明天在这里碰头!”
接着,他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路安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一脸悠闲自在,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宵禁的限制。
“这是怎么回事?”路安疑惑道。
“伊戈尔说的应该是真的,”楚越说,“只不过这里的很多限制,应该都是针对非公民和外国人的。”
“非公民?”
楚越刚想解释,就看到街道上一个巡逻的警卫面色不善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哟,”他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们不是那个杀人犯的律师吗?怎么大晚上的在街上乱逛?不知道晚上禁止外国人出门吗?”
楚越顿了顿,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微笑:“抱歉,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他立刻拉着路安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喂,”路安悄声道,“我们去哪啊?我们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啊。”
他们虽然有很多金币,可问题是,这个里世界不但禁止了主动技能和道具,甚至连金币都禁止了,因此他们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
“先离开这再说,”楚越不动声色地说,“如果我们不走,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抓起来。”
路安吃了一惊:“这么严重的吗?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里世界?”
“现在还不能确定,”楚越说,“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楚越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着,在走到一栋哥特风的建筑前,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东正教堂。
他转头对路安说:“我们就在这里借宿。”
说完,两人走了进去。
教堂面积不大,昏暗的灯光静静洒下,莫名透着些许阴冷,也显得教堂内部更为冷清,此时仅有年迈的神父一人站在教堂深处祷告。
听到二人走进来,神父睁开眼,声音喑哑又沧桑:“外国人,你们是来祈祷的吗?”
“不,”楚越说,“我们无处可去,只能来这里躲避。”
神父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充满了悲悯:“进来吧,孩子,天主会保佑你们的。”
“抱歉,”楚越的声音波澜不惊,“我并不信仰天主。”
路安微微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想不明白,既然要在这里借宿,为什么楚越还要这么顶撞神父。
神父静静地望着他,并没有发作,眼里尽是看透世事的慈悲。
“如果天主真的能保佑他的信徒,”楚越说,“那么你们为什么还会遭遇如此排斥?”
神父沉默了。
楚越淡淡道:“所以我从不相信天主会保佑……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半晌,神父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神父的语气充满了悲哀,“在这里,谎言盛行,是非黑白被彻底颠倒,信仰被当做攻讦我们的利刃,被曲解成民族主义……可是如果连信仰都放弃,那我们还能剩下什么?”
神父望向窗外,喃喃自语:“尽管家就在不远处,可是我们已经永远也回不去了。”
楚越拉着路安坐在了教堂的座位上,平静地说:“请您告诉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们又遭遇了怎么样的不公正待遇。”
神父闭上了眼,语气悲凉:“没什么,所有人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曾经,这里是没什么公民和非公民之分的。亚国——也就是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经历过一场战争,在那场战争中,亚国沦为了沙文主义国家的殖民地,过着被奴役的屈辱生活。”
“后来,厄国——我的国家,也被卷入了战争之中,为了反对侵略,我们奋起反抗,最终打败了沙文主义国家,还帮助亚国争取到了主权独立。”
“我们国家的人为了帮助亚国恢复经济,大多数居民和人才主动迁居亚国,为亚国的工业、教育、医疗等方面作出了大量贡献。”
“我们两国成为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尽管亚国实力弱于我们,但我们两个国家的人不分彼此,更不会仇视对方。”
“直到亚国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而他们,也终于暴露出了真正的野心。”
神父的声音变得极其苦涩:“这时我才知道,他们并不感谢我们,他们只想彻底独立于世界上,并且摆脱那段历史。”
“——那段屈辱的,战败的,被扶持的历史。”
“于是他们开始篡改历史,否认曾经我们帮助过他们的一切,并将我们认定为侵略者的帮凶,民族主义者……从那时起,我们在亚国的居民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呼——非公民。”
“一开始,我们逐渐被取消一切政治权利,并禁止学习我们的母语,对东正教的信仰也开始被排斥。慢慢地,我们开始遭遇各种歧视,被迫受到不公正的限制,不能从事许多职业……现在,我们的年轻一代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奴隶。”
“对于他们篡改历史,我无能为力,”神父苍老的眼睛里闪烁出泪光,“可让我更痛苦的是,我们的孩子们在那段被篡改的历史里长大,他们认为自己是侵略者的后代,以为自己愧对于这个国家的人,习惯了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除了继续信仰我的教,我的国家,什么都做不到。”
神父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公正与自由就在不远方,我的国家……与我隔岸相望,可我永远也回不去了。”
教堂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良久,神父才缓慢地走向了教堂深处的房间里,空留两人在寂静的教堂大厅里沉思。
路安率先打破了沉默:“所以,伊万也是非公民吗?”
“是的,”楚越点点头,“他应该的确没有杀人,但没有人能为他作证,也可以说,没有人愿意为他作证。”
路安沉默了片刻,问:“你当时对那个狱警说了什么?”
楚越看着他,声音平静而有力:“我说,你不要以为我们走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会让正义之花重新开放在这片土地上,我们要让非公民在所有人面前,赢下这场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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