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又、又、又一次安静下来。
静默片刻,毕竟是自己踩到了人,余沉才组织着语言开口道:“不好意思。没事吧?”
两人诡异的气氛立马吸引了傅鸿和沈彦的注意,再联想余沉急忙收回的脚,前因后果一下子就弄清楚了。
一时间两人表情古怪,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都纷纷看向南飞,等待当事人的反应。
南飞皱着眉,扫了眼傅鸿,又看向余沉,不知道在思考啥,隔了好一会才眯着眼睛,慢吞吞地回余沉:“有事。”
“?”
余沉重新看向南飞,那知南飞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余沉。
紧接着,南飞手一伸,搭在余沉肩膀上。
手臂肌肉贴近脖颈后侧,然后南飞把身体中心往余沉这边倾,头轻轻靠近余沉,一副受伤严重虚弱无比的样子。
余沉听到南飞声音低低道:“脚疼,走不动,扶我。”
沈彦:“……”
傅鸿:“……”
余沉:“……”
吃瓜群众:哇偶——
此时刚好一中站到了,在司机的吆喝声中,一群愣住的一中瓜友仿佛梦中惊醒,立马纷纷涌下车。
不知有意无意,大家非常默契地绕开了中间的两人。
余沉无奈,只好伸手扶住南飞。
司机师傅低头,眼睛一扫车内监控器,就瞅见两个一中标志性红白校服的男生不赶着下车,还待在车内,贴得还挺近,不知道在干嘛。
师傅眉头一皱,一个猛回头,对着两人粗声粗气吼道:“那两个一中的臭小子!还待着干嘛?到站了,还不快下去,没看见其他学生等着呢!”
校车最后一站是海城国际中学,车上三三两两坐着不少学生,都不急不忙的样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瓜。
消息灵通者直接扒出了一中校霸和转校生的爱恨情仇,正在打字疯狂输出。
陡然听到司机师傅久违的亲切怒吼,一群人悚然一惊,又看看车厢中间站着的两人,莫名感觉那两个大高个在师傅的怒吼声中矮了一截。
一群人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师傅……其实我们国际学校一般上课晚,不着急,不着急的。
但一切话语都在司机师傅震慑性十足的眼神里静默了。
南飞抓住余沉的手,咳了一声,低低道:“咱们先下去吧。”
再不下去,都要被司机师傅的唾沫给淹死了。
现在知道怕了吧?余沉没忍住笑了一声。
南飞听到笑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笑屁笑。
在南飞有意配合的情况下,虽然南飞仍靠着余沉,两人还是非常顺利地下了校车。
带着人下车后,南飞立马又恢复一副“好痛,根本无法走路的模样”。
傅鸿和沈彦懒洋洋等在一旁,见两人慢慢下来,傅鸿目光扫过余沉南飞,眉头微蹙,双目宛如湖水敛尽春光,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沈彦则上前,见南飞确实很难受的样子,一时间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只好问余沉:“这……没事吧?”
南飞皱眉。
当事人就在这!问余沉干嘛?
不知道想了什么,南飞断眉往下压,率先接话,他重复了一遍回答过余沉的话:“有事。”语气还特正经特礼貌。
沈彦:“……”
余沉看出了沈彦的无语,还挺乐,他笑着道:“你先去学校吧,顺便帮我们请个假。”
公交站到一中有一些距离,按南飞这速度,估计就没想过准时到校。
沈彦接受到来自余沉的信号,比了个ok的手势,非常果断地转身就往学校赶。
傅鸿看了南飞一眼,对着余沉道:“要我帮忙吗?”
“小事,你也快去。”余沉摇摇头,眸光潋滟,玩笑一般:“总不能让全勤的会长大人记一次迟到吧?”
傅鸿抬眼,看着余沉。
他向来很准的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现在走的话,可能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傅鸿骄傲惯了,一向不是什么会强求他人的人。
当理智意识到余沉与南飞之间古怪的气氛后,傅鸿也只是皱眉,半晌才舒展开眉目,他笑着道:“那我先走了。”
等两人一走,余沉才用胳膊肘捅了捅南飞的腰,道:“还装?”
“没装。”南飞叹息道,鼻间传来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和早上床际间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不止疼,还累。
从山庄回来后,南飞心情一直很糟糕,前所未有的糟糕透顶。
变猫以来,奇怪的是,他一睡觉,意识虽然会转移到猫的身上,可是醒来后,身体仍然像得到了足够的休息一样,精力充沛。
可昨晚,他睡不着……
刚好顾程约他赛车,绕山拉力赛,本来还有点困意的大脑,在悬崖峭壁、欢呼尖叫与你追我赶的速度竞赛中,越来越清晰和兴奋。
可那并非真实。
毫无疑问,在激情落幕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孤独感与通宵后的绵长疲惫。
直到迷迷糊糊间,闻到的那一丝枕香。
清淡、绵长,引人沉溺。
余沉偏头,注意到南飞微微皱着的眉,疼痛不似作假。
走了会,南飞还不松手,不过为了体谅余沉,靠过来的力度倒是松了不少。
余沉只好调整着姿势,继续扶着南飞慢吞吞往前走。
身边时不时跑过几个火急火燎的同学,校服都没穿好,书包更是被主人提着一阵飞,经过余沉他俩时,几人还疑惑地瞅他俩一两下。
好奇他俩咱现在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急。
清晨,树荫还不算浓长,偶尔树叶之间的风吹叶动,使得地面露出些许光点白斑,然后被少年人流动的影子给覆盖住。
走着走着,南飞盯着自己的影子融入余沉的影子中,冷不丁地问:“你喜欢他?”
余沉面不改色:“谁?”
“傅鸿。”
余沉毫不犹豫:“喜欢。”
像喜欢一切美好,喜欢天空、喜欢风、喜欢云一样,喜欢傅鸿。
或者对于余沉来说,不讨厌,也是喜欢。
南飞皱眉,嫉妒与愤怒压也压不住,瞬间从余沉肩膀上起来,扣住人的手腕,看向余沉的双眼里转瞬间聚拢起风暴,叫嚣着要把人撕碎。
“你什么眼光?”
声音嘶哑低沉,也如同聚集着黑云狂风一般。
余沉挑眉,扫了扫南飞,哼道:“不装了?”
南飞一愣,立马就明白到余沉所说的喜欢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艹!
他的情绪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处发泄。可面对余沉无所谓的态度,愤怒与酸涩被取代,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与闷意。
南飞动作粗鲁地从兜里拽出用校服热了一路的小笼包。
拿出来时,还能看见包子上蒸腾的热气。
余沉眨眨眼。
南飞表情又恼又凶,怒气未消,一把就抓过余沉的手,把小笼包往人手里狠狠一放。
直至手心传来食物的热度,余沉才抬头看着南飞。
南飞避开视线,表情特凶,还带着点强制性的语气:“看什么看?等会记得吃,一个不剩地给我吃完,听到没?”
余沉慢吞吞地回:“……嗯。”
送个早餐能不能,能不能别像要立马捅人刀子一样凶狠?
做完一切,南飞抿唇,又瞅一眼余沉,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满身低气压跑开了。
余沉一回教室,就被沈彦抓住询问情况,余沉扬了扬手里的包子,只道:“好像是,为了给我送早餐?”
沈彦一惊:“他怎么知道你平常不吃早饭?”想想又觉得自己理解了,毕竟两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了。
可这么一想,沈彦又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的堵涩,他们上次吵架的起因也是南飞,多多少少都给沈彦心里留了些芥蒂。
后知后觉,沈彦才意识到,那是他们第一次,因为外人而吵架。
像一根鱼刺,不上不下地卡在沈彦喉咙里。
“脑补什么呢?”余沉伸手拍他脑袋一下,道:“应心姐昨天和我发消息了,这周六酒吧开业,让我们多带些人去捧场。”
旁边凌凌耳朵一直竖着光明正大偷听人说话,听到关键处,立马探头举手道:“我想去!”
雾应心,凌凌听过这个名字,是雾应音的亲姐姐。
余沉看了眼凌凌,想了想道:“我会联系一些以前的同学,当做聚一聚,你能接受的话,就一起去吧。”
“你的初中同学?”凌凌瞄了瞄沈彦,那同样也是沈彦和雾应音的初中同学喏?更想去了怎么回事啊?
“差不多。”
余沉看着英语老师摇曳生姿地走进教室,叹气:“不过在去之前,当务之急,还是熬过这两节英语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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