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可人没见过江斯年和卫致远同框的场面,今天一见算是了了心中的一个疑问:把一只鸡和一条狗同时放进一个笼子里,不吵起来才怪呢。

    江斯年注重事情的内在联系和本质,适合搞专项研究;卫致远重利和总体发展,适合当团队的领袖。两人的性格千差万别,能磨合成一个团体携手走到今天也算是奇迹了。

    “开口闭口都是钱,你的目光怎么那么短浅。”

    “哈,辛苦你和目光短浅的人合作那么久了,要不是认同我的想法你会愿意服从安排”

    “同意你的想法和认同你本身就是两件事。”

    “得了吧,你会和不认同的人长久合作别搞笑了。”

    两人唇枪舌剑吵的不亦乐乎,那么不合还天天吵他们是怎么一路走到现在的?向可人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搞懂其中原由,掏了掏耳朵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斗鸡般的俩人最终还是吵出了个结果,卫致远同意告知血玲珑的由来,但作为交换条件,江斯年得告诉他是怎么搞定的席蕴之。

    “为表诚意,由我开个头好了。”卫致远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这些是血玲珑的残页,原本并非我所有,而是某个人送给我。”

    “嚯,谁那么大方会送这堆破纸给你啊。”向可人摆摆手反驳道,“知道这玩意价值的人不敢轻易送你,不知道这玩意价值的人也不会把它藏下来,常理上解释不通的地方只好换个思考角度了。”

    “比如?”

    “比如你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对方基于这个理由才送给你的……这个逻辑听起来不是顺畅许多了吗?”

    向可人说得行云如流水,江斯年的肩膀克制不住地微微抖动。

    “笑笑笑,天天就知道笑!”被学妹命中红心,卫致远有点下不来台,恼羞成怒道,“你平时都怎么和人家说的我,瞧瞧这孩子都成什么样了!”

    江斯年止住了笑意,嘴角仍是疯狂上扬:“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卫致远的眼睛里透着无奈和无语。

    “这事还真不赖江斯年。”向可人抢先一步回答道,“我认识你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你的本性想掩盖也是盖不过去的。再说了,江斯年说啥我就听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江斯年吃瓜看戏小表情不断愣是不开口说一个字,向可人又说得头头是道把人往死胡同里逼,卫致远一时没了声,缓了好一会儿才承认道:“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大概都是对的。所以我可以不用交代我救了谁吗?”

    向可人懒得吐槽:“赵无念。”

    “靠……”卫致远忍不住飚出一句脏话,紧接着质问江斯年,“你不是老说你家小青梅傻乎乎的,这他妈要是傻的,外面那群装饰品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哎,卫致远这暴脾气怎么就改不了呢?还有江斯年到底和他平时说啥了?

    感受到向可人投来的疑惑目光,江斯年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她是偶尔傻又不是真的傻子,说话不要以偏概全。门口那堆没脑子的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别什么事都样样问我。最后提醒一句你已经拖很久了,再不说重点信不信你五师兄的名号一会儿便绝迹于江湖”

    “又挑战我是不是江斯年你一天不和我对着干全身皮痒啊?”

    卫致远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向可人紧接着上前一步挡在江斯年面前,和对面高大的男人面对面。

    卫致远见到这般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明知道你背后那家伙是什么货色,你还维护他,你没事吧?”

    向可人不甘示弱:“明知道我背后的家伙是什么货色,你还和他相处那么久,我倒想问问你有没有事”

    “啧,调皮。”

    卫致远吧唧着嘴慢吞吞地坐回原位,又从包里拿出一尊小小的雕像放在桌上。

    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向可人和江斯年对视了一眼拿起雕像一看,毫不意外地又一次见到了镜明真人熟悉的脸庞。

    雕像的质量不同于普通木雕,饶是外表上涂了一层漆,江斯年还是很快猜测出了雕像实际的制作材料。

    “金的”

    “你很识货嘛。”卫致远点点头,“你们两个看到雕像正面的反应好无聊啊,我原以为会更有趣一些才藏到现在,哎……不划算的买卖不能做。”

    有趣个啥啊,天天看到师祖绕着你阴魂不散,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向可人从江斯年的手中顺理成章地接过雕像,卫致远全程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既不出声也不阻止,像是默许了两人当着他的面吞吃重要道具的行为。

    “你不阻止吗?”江斯年最后确认道,“事后让我吐出来恕难从命了啊。”

    卫致远哈哈一笑:“阻止也没用吧,你这人向来想要什么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还有你边上那位眼睛滴溜溜地转,要是我不答应你俩不得把我抽筋剥皮了”

    把她和江斯年说成无恶不作的强盗,卫致远啥时候那么胆小怕事了?

    直觉小雕像是重要道具,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可人先吞进了自己口袋,毫不客气地发出三连问:“雕像你是从哪儿搞来的?和血玲珑之间有什么联系你既然问我俩的反馈想必自己也知道碧海阁发生了什么事,这和你救下赵无念有什么关系”

    “打住。”卫致远被她一通机关枪扫射得直摇头,“你问题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样,故事我说给你听,怎么分析怎么想你问你旁边的那位。”

    “呵,这就讨价还价了?”江斯年习惯性推了推根本没戴的眼镜道,“五师兄好生狡诈,俗话说狡兔三窟,我看师兄的窝比兔子还多。”

    “承让。”卫致远咧嘴笑道,“主动权在我不在你,爱听听不听滚,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江师弟意下如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斯年撩起袖袍和向可人并排坐着听卫致远诉说过去的故事。

    向可人在书籍上看到赵无念坠崖这件事本身不假,当时整个碧海阁几乎倾巢出动也没找到赵无念的影子,几个弟子担心赵无念的安危,几位高层同样如此,不过想的是另一回事,究其原因就要提到赵无念坠崖的真实情况了。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赵无念刚从师父孙信廷的房间商讨完药方出来,正想回房休息,一股淡淡的幽香掠过,赵无念立刻发现那是来自冷凝眉身上独特的香味。

    冷凝眉是一派长老,有什么事大可大大方方地站出来,眼下偷偷摸摸避而不见的模样反倒是引起了赵无念的猜想。

    随意妄加揣测要不得,又考虑到冷凝眉好歹是一派长老,赵无念当下决定暗暗跟在冷凝眉身后,瞧瞧她想做什么。

    赵无念的天赋不错,一路小心谨慎地跟在冷凝眉身后竟没被发现。

    冷凝眉进了屋子不停地在打转,全然没有气定神闲的长老姿态,不知在焦虑些什么。赵无念透过窗户缝隙望去,隐约可见冷凝眉手里捧着一打纸,神情焦急似乎在翻看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冷凝眉好像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匆匆忙忙把纸塞回了原处,急着离开了自己房间。

    待冷凝眉前脚一走,赵无念便溜进了她的房间,顺着藏匿地点翻找一通,果真搜出了血玲珑的残页。残页上记载的并不完整,但足以让赵无念察觉冷凝眉私藏的血玲珑不是什么正道的仙法秘籍,而是见不得人的害人之法。

    “你在做什么?!”

    意外的冲击让赵无念一时放松了警惕,不慎被去而复返的冷凝眉逮了个正着。看到赵无念手里拿着血玲珑的残页,冷凝眉自知此刻任何辩解都是无用,便下了狠手要取她性命不可。

    赵无念打不过冷凝眉,节节败退。两人一追一逃到了山崖边,赵无念进退维谷已没了选择,到了最后冷凝眉也不忘诓骗道:“无念,你若愿将残页交付与我,今夜之事权当无事发生。”

    “呵!”赵无念冷笑一声,柳眉倒竖,“冷凝眉,事已至此你还想着这害人之法!也罢,今日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要想寻这残页,到九泉之下再来问我索取吧!”

    说罢怀揣着残页纵身一跃跌入云海之中,血玲珑的残页与赵无念就此绝迹。

    卫致远说完赵无念的过去,端起茶杯润润嗓子,似乎在等着两人的下文。

    江斯年闭目养神好像在想别的事情,向可人则大着胆子又和卫致远开始对起了答案:“四师姐的行踪碧海阁对外宣称是死了,偏偏五师兄说得那么生动形象,莫非救下四师姐的是五师兄你吗?”

    “那也是凑巧而已。”卫致远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我遇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了,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她又抱着必死的决心为此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记忆凌乱,身上负伤,甚至……哎,总之她也是最近才想起自己姓甚名谁,以及当时发生的那些事。”

    虽说没亲眼见过现在的赵无念,向可人不难想象独身女子失去记忆又身负重伤一人漂泊在外的艰难,心中微微泛酸,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的精神面对现实。

    “她是个很坚强的人。”

    明明没有面对面,向可人很清楚江斯年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于是点了点头。

    江斯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恢复了凌厉:“一切罪恶的根源已直指血玲珑,此书不烧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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