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江逾白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是你说”邵烨别过头, 没好意思把脸上那点郁闷暴露在江逾白眼前,声音沉闷道:“老子的心意是无价之宝吗。”
错觉吗?
江逾白一怔,不然他怎么会邵烨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迷茫的委屈。
“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迟迟不肯扭过头的邵烨。
突然意识到对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可是作为心理年龄年长的那一方的自己却一直在被对方迁就、包容着。
也许是他沉默了太久, 话又只说半截。
最终还是邵烨舍不得冷落他太久, 憋屈的转过头硬接下去,“不是什么。”你他妈倒是说啊!
江逾白回避了视线,“就是因为你的心意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所以有时候给予的太多,我反而会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老子没想让你回报。”
江逾白有一点点羞愧:“可是,我想让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邵烨对朋友王德发什么态度又对自己什么态度,他看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 邵烨就差明着说‘你是我唯一的例外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和在意, 但凡有七情六欲的人都会想要一直拥有。
邵烨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咳嗽了一声作为掩饰,才勉强压制住心底难言的喜悦, 恶声恶气道, “不用你说老子也会一直对你好!”
江逾白不信。
没有人可以一直对谁好, 尤其是在得不到同样的回报之后。
“要不给你写封保证书?”邵烨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挑着眉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让江逾白礼尚往来给他也写一份保证书。
签字画押有法律效力的那种。
“不用了。”江逾白叹了口气,男人的承诺是最靠不住的。
他想的挺开, 就算哪天邵烨不对他好了, 可至少彼此也在年少的时候拥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
就这么脑洞大开的发散着自己夜间过于旺盛的精力, 性格偶尔会多愁善感的江逾白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一天邵烨会对自己无情转身。
唉, 无情的少年人啊!
邵烨:“你他妈要是在想老子对你始乱终弃, 就”死定了。
江逾白:“”
“艹,你那又是什么眼神?”
“嫌弃你没文化的眼神。”江逾白所有的伤感都被打断了,痛斥道:“始乱终弃能用来形容我们之间纯洁的友情吗?”
纯洁?
邵烨抱着一肚子的疑问没否认。
他
他连初吻都还没有过,应该是挺纯洁的吧。邵烨偷偷瞥了眼江逾白,就是不知道这个小gay纯不纯洁。
完全不知道邵烨脑洞开哪儿去的江逾白无意识的揉捏着小熊,把它的脸都捏塌陷了,这才回归正题,“这块表我先收下了,就当是我替你保存的,等哪天你想要拿回去再告诉我一声。”
“啧。”邵烨撇开头,心底冷笑,反正明年江逾白的生日还能送个更好的,等一直送到他99岁,看还会不会一天到晚杞人忧天。
两人静静地待了会儿。
江逾白奇怪的问:“j省不是你老家吗?你家在哪儿?”
“我没有家。”
江逾白一愣。
他看向邵烨,对方英俊凶悍的侧脸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隐隐有些落寞。
察觉到江逾白的眼神,邵烨偏过头。
他眉骨生的过分深邃,这么侧头看过来时,轻瞥的眼神会不自觉带上几分冷淡的威慑力,“怎么,同情老子?”
只是对着江逾白的时候,嘴角始终会不自觉的勾起,这才抹消了他性格里自带的冰冷尖锐。
江逾白这才反应过来,鼓气道:“才没有。”
他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江逾白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我以前也没有家。”
他没有去看邵烨的反应,那些从未对人诉说过的心事,在这个密封宁静的空间里对着邵烨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我小时候一直寄养在舅舅家,是舅舅舅妈照顾我长大的。”
虽然他们对自己很好,但是对江明月来说,她始终不是舅舅的亲生女儿,表姐的存在时时刻刻会提醒她自己是一个外来者。
小时候和表姐睡一张床,总是会被她抢被子,一旦江明月想抢回自己那半边,就会被骂“滚回你自己家睡”。
这句话总能刺痛江明月的心,表姐仗着她父母不在身边也无处可去,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两人起了争执就会背着大人用这句话来伤害她打压她。
那时候江明月每晚都是哭着睡着的,等到第二天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在舅舅舅妈面前和表姐友好相处。
才不过六年级,她就已经懂得寄人篱下的心酸了,也正是那段日子一点点磨灭了她性格中活泼外向的那一面。
舅舅舅妈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变得越来越内向,也越来越不爱讲话。
“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们对我再好也始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家再好也始终不是我的家。”
江逾白再回顾那段时光,也只觉得自己敏感多疑也不够坚强,“所以我当时就想,等我长到了一定要自己买一栋房子,多小都可以。”
这样就没人能再让她滚出去了。
“为什么?”
“恩?”
邵烨咬着牙,似乎隐忍着怒火,“他们为什么会把你寄养在别人家里?”
江逾白连忙伸手按住他搭在扶手上不由自主紧握的拳头,解释道:“我爸妈是因为出来做生意太辛苦了,怕我年纪小跟着受苦,才让我待在老家的。”
他也不觉得是父母的错,只是受的委屈多了也难免会心生怨愤。
“后来等他们在这边安顿好了,就想马上把我接过来。只是那时候我已经跟他们疏远了,怪我自己不愿意离开老家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也就是前不久我才改变心意,答应转学搬过来住。”
然后在高速上的头一天,就遇见了邵烨。
“他们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你是不是愿意寄人篱下,大人都是这样,擅自替别人做决定,也从不顾虑别人的想法。”
邵烨攥紧手心,避开江逾白的视线,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眼底填满阴霾的冰冷,可即便怒火中烧他也没有抽出手。
江逾白对他语气里无法隐藏的愤恨感同身受,这样的话在江明月最无助的日子里曾反反复复的在心底崩溃的呐喊着。
伸手搭在邵烨拳头上,见他没有挣脱江逾白才用指尖轻轻把他攥在掌心的五指一点点推开,有一点心疼。
也许是他的安抚奏效了,邵烨没怎么反抗就顺着他的意摊开了手指,反手将江逾白的手扣掌心,牢牢握住。
“那你为什么会来j省?”江逾白轻声问。
哪怕自己生闷气,邵烨也对他有问必答,“被打发来的。”
江逾白笑了一下,说:“你知道吗?我本来是不打算转学,也不打算搬来j省的。”
邵烨抬起头,眼底阴霾未散。
江逾白看着他,轻笑道:“在服务区遇见你的那一天就是我来j省的第一天。”
多么巧啊。
如果是江明月,那她理所当然会错过邵烨。
不管她来不来j省,都绝无可能会在男生厕所遇见那个满口脏话的黄毛。
但凡邵烨早一天或者晚一天,哪怕晚一个小时,他和江逾白都不会相遇。
江逾白握着他的手,眼底被天窗的微光照的星光璀璨,“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我来j省可能就是为了遇见你。”
少年的笑靥灿烂夺目的堪比太阳,“你说你是被打发来的,但是我觉得你是为了遇见我来的,就像我遇见你那样。”
仿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皆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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