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烨微怔。
眼底的阴翳逐渐散去, 一丝丝探究浮现在瞳孔深处,逐渐化为犀利的审视。
江逾白:“”啊这。
这反应不太对啊。
按理说听了这些他平日根本羞于说出口的真心话,邵烨应该会开心才对, 怎么现在反而像吃了炸药似的, 眼瞧着越发暴躁起来了。
邵烨怒目切齿:“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这种话?”
江逾白:???
难得他掏心掏肺的把自己这一刻的真实感想说出来, 本以为邵烨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再也不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没想到他不感动不说,竟然还出言质疑。
江逾白不想讲话,隐隐还觉得有点生气。
烦人!!!
邵烨眼见着江逾白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还干脆利落的主动抽出被他握紧的手重新放回小熊上, 眼睛也不再专注的看着自己而是冷淡的瞥开。
短短一瞬,他脸上的神情就从日升时的晨光初露的烂漫沦为月落时星光暗淡的无光天幕, 冷清的令人捉摸不透, 一字一句道:“我刚刚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从来没有跟别的人这么说过,你不信就算了。”
邵烨还没从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里反应过来。
他呆愣的望着江逾白偏开头的侧脸。
大脑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只下意识脱口而出:“艹!”
江逾白一听, 平静下的怒火勃然而发, 顿时转头怒声道:“邵烨!!!”
然而刚刚才爆了粗口的邵烨一见他扭头立刻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差点跳了起来死死的贴着自己那边的座椅扶手。
江逾白:???
一丝丝难为情的热气蒸红了邵烨的脸,羞臊的绯色还蔓延到了脖子。
江逾白:“”
“邵烨?”他不解的搭着中间的扶手箱,搞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然后惊讶的发现那双线条凌厉英气的眼睛此刻毫无威慑力的闪烁着不知所措的碎光,甚至颤颤巍巍的不敢跟自己眼神对上, 整个人都沦陷在慌乱的羞涩中。
江逾白目瞪口呆。
最微妙的是他明明整个人看起来烧得快要冒烟了, 还在那里垂死挣扎, 色厉内荏的嚷嚷:“你, 你他妈能不能把脸扭过去别看了!”
江逾白:“”
居然这么害羞吗?
所以!!!
他不是没感觉也不是不感动, 而是反应迟钝,还是个超级没出息的纯情派?
好有意思哦!江逾白不生气了,还非常兴奋。
至于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把头扭过去?
“不能。”江逾白坏心眼的从心拒绝,还贴心的拿出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邵烨,兴致勃勃的说:“红柿子~看这里~”
“江逾白!!!”邵烨回避着摄像头的灯光,恨恨的扭头,却终究没伸手彻底挡住镜头或者是直接上去抢他作恶的工具。
眼神微闪的望着车内的某个角落,邵烨只想一想起江逾白那句‘你是为了遇见我来的,就像我遇见你那样’就被燥的面红耳赤。
这这个小gay,未免也太会了吧。
这么多层出不穷的手段,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到底还要把他一颗纯洁的少男心玩弄成什么样才肯罢休!
江逾白从手机里的镜头看邵烨,还把拍照换成了录像。
“算了。”邵烨微微垂低了眼睫毛,眼底一丝热忱的期盼隐藏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你说你是为了遇见我来的,这句话是真心的吗?”
“当然。”江逾白毫不犹豫的肯定。
如耳鸣的杂音迟缓的在耳畔嗡鸣,邵烨微微睁大了眼睛,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虚化远离,只有眼前的江逾白才是真实的。
“邵烨?”
他短促的吐了口气,低低地笑道:“那好!”
先前的羞赧一扫而空,邵烨抬起头,那种盛气凌人的恣意感又飞扬在他锐利的眉峰, “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下了。”
他拉过江逾白的手,五指交握扣住。
风平浪静下,
邵烨脸颊滚烫,呼吸都灼热的仿佛高烧一般,心脏坏掉似的疯狂躁动,他努力平息着内心激烈到快要溢出的情感。
“是你自己说的”
他呢喃着闭上眼,将灼热到近乎滚烫的额头贴在江逾白微凉的手背上,“那就绝不能反悔”
江逾白有些不知所措。
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无法打动人心,这个世界唯一能让人感到幸福的只有真心,当看到自己的真心被他这般重视。
欢喜的同时江逾白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
就好像,一旦错过了,那么这个世界将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像邵烨这样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视若珍宝的人了。
短短半小时的路程,
硬生生被耗了近一个小时,邵烨才勉强同意江逾白下车。
从第一次被堵在小区大门,到江逾白露面跟门卫大叔刷脸,这次邵烨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江逾白家门口。
“要进来坐坐吗?”江逾白问。
邵烨望了眼这灯火通明的小别墅,“算了。”
他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江逾白的父母,名不正言不顺,不如不见。
江逾白下车和邵烨告别,临行前抱着自己的小熊,伸出熊爪代为挥手,认真的叮嘱他不要失约,“说好的,隔天就回。”
邵烨一挑眉,桀骜不驯道:“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逾白点点头,那倒是,放心的转身回家。
一进门就被爸妈围住,关心的问他今天和同学们玩的开不开心,听说蛋糕被摔了很惊讶,一听说有另一个朋友特意又准备了蛋糕给他吃又连忙问名字。
“是邵烨!”江逾白特意加重了音量,“是我搬过来之后,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
最好
江河和苏沅沅对视了一眼。
这样的认证以他们儿子的性格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相当隆重了,毕竟,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万江星都没有被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介绍过。
当然也有可能是彼此知根知底,没必要这么特意说。
“诶,江江你这块表。”江河眼尖的看到江逾白抱着小熊时露出的手腕上戴着的表,那色泽剔透的表镜以及表壳周围镶嵌的宝石碎钻。
江逾白快速捂住手表,赶在被追问前一路狂奔上楼,“是帮邵烨暂时保管的,我先去洗澡了!”
苏沅沅担心道:“跑慢点,别摔着了,你的那些礼物都给你放书房了,有时间自己拆,我们都没动过。”
楼上传来一声,“知道了。”
苏沅沅叹气,回头发现孩子爸皱着眉思索着什么,好奇的问:“怎么了?”
“我在想他那块表。”江河疑心自己看错了,“江江手上那块表,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
江河也不太确定,想想还是摇摇头,“算了,没什么。”
肯定是他看错了,那种普通款式都动辄上百万的表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儿子手上,江江一向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对奢侈品也向来不感兴趣,更不会收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江河笑呵呵道:“是我看错了。”
二楼卧室。
江逾白把小熊好好的安置在桌上才转身进了浴室。
看着镜子里一身正装的自己,再伸出手让腕部的表露出来摆了一个超酷的姿势。
江逾白:“我真帅。”
他笑了一下,笑完又有点失落。
在他还是江明月的时候,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宴会是什么样的,一定要穿电影《灰姑娘》里那样梦幻的蓝色纱裙,没有水晶鞋可以,但是一定要一双堪比水晶鞋的漂亮高跟鞋,还必须有一顶象征着公主身份的王冠。
然后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登场。
没有十二点的钟声,只有那个会为她神魂颠倒的王子。
当然,仅限于想想。
江明月一个轻度社恐怎么可能会办生日宴会,更不会穿的像个迪士尼公主在超过一个人的场合出现,她宁愿自己躲在卧室里自我陶醉的一个人跳舞,哪怕没有舞伴。
但是在她可以拥有的时候,她却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了。
以至于现在变成了江逾白,他和漂亮的裙子和美丽的高跟鞋只能说再也不见。正装帅是帅,可他穿着的时候再看着其他女同学的打扮只会羡慕更觉得拘束,皮鞋也比高跟鞋难穿。
重点是一点也没有高跟鞋好看,黑乎乎的,哪怕它亮的像抛过光也不行。
脱下外套,他解下邵烨的手表。
拿在手中对着洗浴室的灯光,他仔细打量着这只看起来就很奢侈的手表,排列整齐的细小钻石闪闪生辉,光影流转间隐隐能看见彩色的虹光。
精致又华贵。
肯定很费钱,江逾白打定主意要找个表盒好好安置,既然说了替邵烨保管,他就绝对不会戴出去,万一磕碰到哪里就不好了。
正打算先放进抽屉,免得洗澡时起雾蒙了水晶表盘时。
“咦?”
他发现手表后盖靠近边缘的位置刻着一小行数字,上面精确的注明了年月日,落款是印迹清晰端正的邵烨两字。
指尖沿着那一串日期划过,年份正好是去年。
如果不是指手表的出厂日期,
江逾白微怔,那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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