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还没有亮,深冬的夜晚,总是很漫长,入目所见,都是漆黑黑的一片。
冷风从面上刮过,带起刺骨的寒意。
他紧了紧衣服,并没有退缩,反而眯起眼,朝着前方看去。
脚下踩着的雪地,发出微微的颤动。
看来来的人还不少。
骆允之皱起眉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即使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严阵以待的样子,竟然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很快。
不出一刻钟。
目光所及的远处,突然有人点着火把冲了出来。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他们高举着的火把,在鹅毛大雪中燃烧的更旺,几乎照亮了半边夜空。
和他猜想的没错,他们直奔着他小跑而来。
骆允之定睛看去。#@$&a;
离得远时,只能看到一群人,判断不出来路。
等对方距离他,只有差不多半里地的时候,他才赫然看清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
是大治的守城兵。
骆允之先是愣了下,眨眼就明白过来。
都温在这里,所以有这些守城兵找过来,并不奇怪。%&a;(&a;
就在他短暂的走神期间,那些守城兵已经来到了小院。
他们井然有序的在他跟前站定,排成两排,燃烧的火把所蒸腾出的热气,扑到他脸上。
骆允之被冻麻木的脸,此刻终于找回些许知觉。
他看了眼排列整齐的士兵们,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口。
果不其然。
有几个人款款而来。
虽然披着风雪,然而对方的体态矜贵又倨傲,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骆允之耐心的等着,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
那几个人越来越近,走在最前面的脚步最为急切,他将长袖甩的呼呼作响,步子也迈的很大。
一跨进大门,就直奔他而来。
就着满院子的火光,骆允之看清了来人的脸,瞬间不由得呼吸一窒。
他自认自己容貌上佳,没想到面前的男子,眉眼分明而锐利,狭长的眸子,沉稳而具有压迫感。
他笔直的朝着他看过来,眼中的情绪满是担忧,“人呢?”
“公子在找何人?”骆允之不卑不亢的问。
这时候从面前的男子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华服,但脸色不太好,兴许是因为腿脚不便。
他上前来的时候,手里拄着根拐杖,拐杖压在雪上打滑,险些摔倒之际,旁边的士兵扶住了他。
荀献骂骂咧咧的啐了声,看向骆允之的时候目光更恶劣,“找一个女子,长得特别漂亮,在不在你这里?”
骆允之刚想开口,被他又抢了先,“你想清楚再回答,撒谎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我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发现了痕迹,断定就在你这里,你最好识趣点,不然本殿下饶不了你!”
殿下?
骆允之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这个瘸腿大概是哪个人。
当今圣上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痴傻,二儿子风流,三儿子是东宫太子。
听说前段时间刚找回来了,当年流落在外的儿子,如今被封了容王,还被派到了郡城来。
莫非这个就是传闻中的容王?
孰料先前那个眉宇间染着戾气的男子,打断了他,“二殿下,那是本王的女人,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吗?”
荀献一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无崖下他的面子,他有点恼恨。
但他很清楚,如果此刻跟他硬碰硬,他这个疯子,肯定会真的拿他出气。
他嗤了声,没再言语。
容无崖看向骆允之,骆允之也在看着他。
瘸腿的是风流成性的二皇子,面前这个男子应该就是那位新找回来的容王。
不得不说。
他的气场好大。
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是,不管是容王还是二皇子,都没有提到都温。
不是他们忽略了,而是他们根本不在意都温的死活。
两个人都是奔着那个漂亮的小女婢来的。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争一争,然而哪里想到,竞争对象竟然是如此尊贵的身份。
不仅如此,从他们彻夜未眠,马不停蹄的寻到这里来看,足以证明对她的重视程度。
骆允之是个很清醒理智的人,在心中做了分析之后,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开门。”
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他抬眸,就见面前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眼神睥睨,表情漠然,“开门,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口吻强势,目光压迫,这是上位者的气场。
骆允之顿了顿,不卑不亢的道,“人确实是在我这里。她没有什么大碍,人已经睡下了。”
话音刚落,容无崖直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没见到她之前,本王什么都不信。”
“还请王爷放开我。”骆允之微微蹙眉,“不管如何,是我救了她,你这样对我,倘若让她知道了,又当如何同她解释?”
“本王如何,还需要你来教?”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的屋子,忽然亮起了光。
楚殷殷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传了出来,“容无崖?”
这熟悉的语调,软软糯糯的,在寒冷的夜里,却像是一股暖流,经过他的心间。
容无崖立刻放开骆允之,出声回应她,“是我。我来了,别怕。”
“我就知道你会来。”楚殷殷声音里带笑,“你别动骆公子,他救了我,你应该同人家好好说话。如果没有他,我今天就会……”
“我知道了。”容无崖不想听到她说出不好的话,及时打断她,“我这就跟他道谢。”
他双手抱拳,在骆允之的注视下,大大方方的鞠了一躬,“今日谢谢骆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有重谢。”
说着,又鞠了一躬,“我也要为我刚才的鲁莽对您道歉,还请骆公子不计前嫌。”
骆允之说不出什么心情。
短短时间里,让他震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这个眉眼犀利的男子,名叫容无崖。
如果没记错,上一个叫容无崖的男子,是大兴的战神,前不久被传出通敌叛国。
他叫容无崖,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吗?
明显不是。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容无崖的气场的。
可他怎么会跑到大治来?
另一件让他心情复杂的事,是他对那个小女婢的言听计从。
他作为王爷,身处高位,如果不是爱的太深,又怎么会她说什么他做什么?
刚才他的两句话里,一句道谢一句道歉,全部都没有自称本王,足以见其诚意。
骆允之心情凄凉的想,这段悄然而生的爱恋,来得快,没想到去的也是如此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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