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楼,丫鬟领着左轶明来到了欣桃的房门外。
“欣桃姑娘房中可有其他人?”左轶明问。
丫鬟摇了摇头,“没有,欣桃姑娘早就将客人打发走了,现在正哄着思锦睡觉。”
左轶明摆了摆手,道,“那你先下去吧,不准旁人来打扰。”
“是。”
随后,左轶明推门入内,望见床前摆着的素纱屏风上映出了欣桃清瘦的身影。
白珊珊坐在床边,手里摇着一柄蒲扇给小思锦扇着风,替她消暑,一边听着门口传来的声音。
“小思锦睡着了?”
珊珊听见左轶明在屏风外的茶几边坐下了,随后传来了他醇厚的声音,心里揣度着他与欣桃、小思锦的关系。
她并没有回答左轶明的话,她和欣桃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对她的短暂印象只有楚天佑的寥寥数语,演太过极有可能露出破绽。若是想套出左轶明的话,恐怕不能过于急躁。
“你知道我也是骑虎难下,我保证,再过一年我就让你和小思锦离开这里。”左轶明的语气有些软下来了。
珊珊想了一下,回了他一句,“怎么这么急着给我下盼头?”
珊珊说完,心里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她听见了左轶明端起桌旁茶杯的声音。
大抵是心虚了,珊珊猜想,他深夜登门,或许是有求于欣桃。
左轶明喝了一口冷茶,皱了皱眉,又把茶杯放下,良久才道,“你把那个女人放掉吧。”
珊珊摇扇的手一顿,道,“她可是到嘴的鸭子。”
左轶明皱眉,沉着声,“烫手的山芋才是!”
“嗯?”
左轶明站起身来,“她那几个同伴,是楚秉良和丁坤的公子。丁坤与我们是同一条船的人,但楚秉良是出了名的不好搞。我不想招麻烦。”
珊珊故作轻松,道,“楚秉良的公子?昨天与我有一面之缘,一个游山玩水的纨绔公子罢了,也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
左轶明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听闻国主微服私访,对各地吏治之整顿十分严苛。楚秉良又是吹毛求疵的人,难保他不会为了谄媚国主,波及我等。总而言之,慎重置之!”
白珊珊记得楚天佑曾跟她讲过楚秉良此人,虽正直也世故,毁誉参半的一个人。
他在殷州任刺史多年,算是兢兢业业。没想到,他辖下的平昌县令会对他用“吹毛求疵”与“谄媚”这等字眼。
莫非,平昌县遍地孤儿之事,楚秉良也有份参与?
白珊珊正想着这些事,冷不丁被左轶明拍了下肩膀,激灵得回过神来,手里的扇子落在了小思锦的身边。
左轶明望着小思锦,对白珊珊道,“你听我的,先把那个女人放了。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你我遭殃不要紧,连累了小思锦,才真是得不偿失。”
白珊珊仰头看了一眼左轶明,其人清秀儒雅,目光含神,确与天佑哥有几分相似。
一个男人能够用这种眼神看着一个小女孩,莫非,他就是小思锦一直在找的亲生父亲?
白珊珊心里满是疑窦,因而没有顾及回左轶明的话。
左轶明以为自己说服了“欣桃”,正有离开的意头,但她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我自然是听你的,但妙娘那儿?”
左轶明沉思片刻,低头看了一眼仍睡得沉沉的小思锦,道,“妙娘那儿自有我去说,她会卖我这个面子的,你只要听我的,就对了。”
随后,左轶明转身要走。
白珊珊捡起了床上的扇子,要继续给小思锦扇风,没想到左轶明一把抓起珊珊的肩膀,扼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往外狠狠一丢。
白珊珊猝不及防,头重重地磕在了柱子上,跌坐在地上,抬眼望着护在床边的左轶明。
他眼神森冷阴狠,声音低沉如修罗,“你是何人?”
白珊珊一阵强烈的晕眩以后,摸了一下自己被撞疼的额头,又湿又黏,一定是出血了。
白珊珊为自己的轻率而懊悔,站起了身来,想着既然已经被识破了,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她将面具撕下,露出真容。
“什么人?为何冒充欣桃?”左轶明又问。
白珊珊这才想起,左轶明并未见过自己。
“早听闻平昌县遍地孤儿,以为是什么天灾招致。今日香火楼一遭,我看倒像是人祸。”
白珊珊不答反问,惹怒了左轶明。
珊珊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刚刚那么一撞,整个人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左轶明也算有点武功的人,珊珊自觉不敌。
左轶明此时已然猜出她正是平昌客栈丢的那个女人,楚天佑的同行之人。
必定是她趁欣桃不注意,挟持了她们母女,又假扮欣桃来套话。
虽然并未被她套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此时她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有人盯上他了。
或者说盯上平昌县了。
楚秉良?还是丁坤又要要挟他了?还是……
他不敢多想,从腰身抽出一柄软剑就向珊珊刺了过来。
白珊珊正要抬腿去踢左轶明手腕,就听见了熟悉的两个声音。
“拿下!”
“是!”
话音方落,就听见了软剑落地的声音。
左轶明的手上沾满了血,他扶着手,半跪在地上。
白珊珊踢出去的腿扑了空,身体失去了平衡往后倒。
正好楚天佑跟在赵羽身后进来,扶住了往后摔的白珊珊。
“珊珊。”是楚天佑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
白珊珊的晕眩更甚了,勉强喊了一声,“天佑哥。”
赵羽砍掉了左轶明的剑后,将手里的刀搁在了左轶明的脖颈上,要等候楚天佑来发落。
突然,左轶明昏昏沉沉地就倒在了地上,把赵羽吓了一跳。
他匆忙将手按在了左轶明的脖颈上,对神色忧虑的楚天佑道,“公子,他只是昏过去了。”
白珊珊解释道,“他喝了我掺了药的茶。我怕小思锦扰乱我的计划,所以泡了一杯让她喝,剩下的就放桌上了。他因为我的话而有些心虚,无意间就喝了那杯茶。”
赵羽看着左轶明的手还在流血,便问楚天佑,“公子,怎么发落他?要交给州郡处置么?”
“不,此事我仍有诸多疑窦未解,贸然处置,怕要打草惊蛇。”楚天佑神色肃然道。
白珊珊也开口道,“天佑哥说得对,方才我与他周旋,听他对楚秉良的评价很是奇怪。他说楚秉良此人吹毛求疵,谄媚国主。”
“他本来没有看穿我的身份,但我提到崔妙娘,他当即变了脸,趁我不注意将我摔到柱子上。”
楚天佑沉思片刻,珊珊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倒在了楚天佑怀里。
“珊珊?”
一旁正在给左轶明包扎伤口的赵羽听见声音,转头望了过来,道,“公子,我去给珊珊找大夫吧。”
楚天佑抱起了珊珊,对赵羽道,“小羽,我带珊珊去找五味,你在这里善后。”
赵羽道,“公子想如何处置左轶明和欣桃?”
楚天佑道,“都带回衙门,分开关押,把小思锦和欣桃关在一起。”
“是。”
于是,楚天佑就抱着珊珊离开了香火楼。
赵羽将昏迷的左轶明趁着夜色扛到了衙门,暂且放在了先前关押楚天佑的房间,加了一把锁。
而欣桃母女也被他悄悄带往衙门,关在隐蔽的一个旧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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