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扇州耽搁了许久,他们四人终于决定前往延州安冢县了,一路向人打听之时,楚天佑知悉安冢县的来历。

    安冢县原本只是延州的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乱世结束后,为人超度亡魂的道士与佛僧将那些为国牺牲之人、枉死之人与天下可怜人的衣冠、遗物甚至是姓名埋在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中。

    他们认为,这些人生前或有恩于人间,或有怨于人间,死后鬼魂因未能安息,无处可去,会造祸人间。

    此事本系佛道之人的一厢情愿,为祭拜、超度,而安冢县淳朴的乡民们认为,这些衣冠冢的主人,生前已经受了太多的悲苦,三柱清香并不能弥补他们的遗憾,于是,他们便约定俗成一些日子,举行祭典,在祭典上举行火舞、流灯、踏歌、射彩等活动,重燃他们对人间的希望,从而化解他们的怨气,去往轮回,开始新的一生。

    故而,每到祭典,安冢县便分外热闹。

    县中所设的每一间庙,都可以进去祭拜,添香,百无禁忌,没有其他地方的祭祀一样复杂死板的规矩。

    楚天佑四人到安冢县时,正是黄昏时分,夕阳余晖落在山头,晕染天色。

    楚天佑望着远处夕阳余晖,不由感慨,“所谓余霞散成绮,便是如此。”

    丁五味望了望天色,催促道,“真是!还看什么晚霞,再不走,城门关了以后,咱们又要睡枯树林里了。听说天下冤死鬼都聚在了这个安冢县,搞不好也闹鬼的!”

    说完,丁五味加快了脚步往前冲。

    楚天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丁五味的肩膀往回拉,“不急,慢慢来。”

    “不是,徒弟,你真要睡小树林?”丁五味有些焦躁不安,他可是被鬼吓怕了。

    上次的假鬼洪秀兰,已经把他吓得三魂六魄都飞了,这次来个真鬼,他怕是得七窍生烟了。

    “来得及。”楚天佑将他拉到赵羽身边,被赵羽抓住了。

    “什么意思?”丁五味不解地看着他,“太阳落山,城门不就关了?”

    “五味你看,”楚天佑用扇指着路上的同行之人,道,“他们走的方向与我们一样,应是同道入城,此时夕阳已落山头,可他们却闲庭信步,丝毫不着急。这说明啊,此处县城的关门时候还未到。”

    丁五味顺着他的扇子瞧过去,路上行人确实并不着急,步子一个比一个闲散,不像是赶路之人。

    赵羽知道五味怕鬼,为了让他安心,他随手拦住了一个行人。

    “烦请问一下,这安冢县是否日落时分关城门?”

    行人道,“今日祭典,县太爷特准城门今日不关。”

    “如此,多谢。”

    白珊珊探头看向丁五味,笑道,“五味哥,这下你放心了吧?”

    丁五味用羽扇扇了扇自己的胸口,笑道,“这我就放心了,咱们慢慢走吧。”

    随后,丁五味和楚天佑一同出脚,险些撞一起了。

    两人对视一眼,丁五味忽然后退一步,伸手道,“公子先请?”

    楚天佑轻咳一声,抬腿往前走了。

    赵羽有些诧异,看了一眼珊珊,笑道,“今天五味怎么突然对公子那么客气了?”

    “是啊,”白珊珊道,“平时不是一口一个徒弟的,今天怎么忽然改口了?”

    “你们懂什么,我徒弟鬼点子多,上次黎平府那个越级告状的案子,徒弟掺和的漂亮,用一块假忠义侯的牌子替谢夫人伸冤,给咱赚了一大票钱。我决定,在这安冢县,故技重施,再狠狠地赚它一笔!”

    白珊珊道,“诶,五味哥,那些钱谢姐姐可不是给你的,是要你用于布施贫苦,你可别贪了!”

    赵羽见楚天佑步履快些,便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丁五味道,“我知道,珊珊,你放心,我不会忘了的~”

    楚天佑摇头而笑,小声对赵羽道,“我得想个办法治治他这贪污的毛病。”

    赵羽亦笑道,“还有敛财骗人的毛病。”

    白珊珊显然不相信丁五味的话,道“钱在你包里,你怎么花,谁知道呢?”

    “珊珊,你这是不相信五味哥了?”

    “谁让你总是那么多骗人的路子,”说着,珊珊微抬下巴指楚天佑与赵羽二人,道,“咱们都被你骗怕了,谁还敢相信你?”

    丁五味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要是没有我一路行骗天下,咱们这一路吃喝拉撒谁出钱?”

    白珊珊不管,轻哼一声,“你不用骗的,咱们也有钱吃饭。”

    说着,白珊珊追上了楚天佑,笑道,“是吧天佑哥?”

    楚天佑开扇而笑,“珊珊说得是,五味,你忘了上次小羽是怎么替咱们讨到茶饭的了?”

    “上次?那个刘财主?”

    “然也。”

    丁五味想了想,上次刘财主路遇劫道,赵羽出手相救,之后财大气粗的刘财主给了赵羽一大叠银票。

    可惜!赵羽没收,只讨要了一顿“粗茶淡饭”。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丁五味看着赵羽,哼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劫富济贫、分人家的钱,人家给你送钱,你还不收!”

    赵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珊珊道,“也不是所有富人都是坏心肠嘛。那个刘财主知恩图报,在当地又素有义名,常常造福乡里。这样的人,咱们好敲诈他?何况那顿‘粗茶淡饭’可不普通呢!”

    丁五味想了想,嘿嘿一笑,“说得也是。”

    之后,丁五味推着楚天佑往城门走,“徒弟,咱们快走,师傅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听着丁五味又“原形毕露”叫楚天佑徒弟,赵羽和白珊珊对视一眼,无奈而笑,随后一起入了城去。

    入城之时,夜幕降临,整个安冢县灯花璀璨,空气中透着一股股焚香的味道。

    街市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楚天佑观察着百姓们的神态,多是欣喜愉悦之情,可见,此处百姓生活富足。

    安冢县主街上张灯结彩,七彩的灯笼依着“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七色不断翻覆重现。夜市上的街摊也像这七色灯笼约定俗成一样,卖货郎、零食摊与游戏摊并在一起,道路之上,每个间隔又反复一次,颇见心思。

    孩童们拿着家人给的铜板,流连在了街市上,有的趴在零食摊上买些葱糖、蜜饯、甜果,或者跟卖货郎买些泥塑,几乎没有一个卖货郎的泥塑是一样的,有些卖的泥塑是三国群英,有些是封神英雄,还有公孙大娘剑器舞……

    白珊珊见卖货郎摊上摆着的泥塑,转头对楚天佑道,“天佑哥,你看这个。”

    楚天佑走到珊珊身边,望着一排着衫裙、握长剑起舞的泥塑,问卖货郎道,“这是什么?”

    卖货郎道,“这是公孙大娘,听说延州府名伎邵纱纱的绝活——行剑浑脱、挥袖游龙,就是学公孙大娘的剑器舞。”

    听他这么说,楚天佑才知他说的公孙大娘是唐朝杜甫所写的舞剑器行。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楚天佑望着一个个的泥塑,念道。

    白珊珊则学着那泥塑的动作,想试试看这舞怎么跳。

    “天佑哥,”白珊珊比着动作,一边转头看楚天佑,笑道,“天佑哥,倒真像是剑招。”

    楚天佑笑道,“是啊。”

    没想到,忽然人群骚动了起来。

    “火树银花开始了!”

    人群推搡之下,白珊珊还没站稳,就被推倒了,楚天佑上前抓住珊珊的手臂,抱着她隐入卖货郎的摊后,望着街上的人往最热闹的地方涌。

    “珊珊,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珊珊摇了摇头。

    “我有事!”卖货郎不满地看着他们,他的公孙大娘落了一地,碎得七零八落。

    楚天佑只好道,“抱歉,我们赔你。”

    卖货郎不满道,“你们能赔我彩泥钱,赔不了我手艺功夫!这公孙大娘的泥塑,是我的得意之作!”

    楚天佑倒不知该如何,扶起了珊珊。

    白珊珊站定后,诚恳地对卖货郎道,“小哥,覆水难收,你就告诉我们,如何补救吧?”

    “你们看着我的摊子,替我把剩下的泥塑卖出去,我在后边忙活,行吧?”卖货郎道。

    楚天佑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发现已经没有了赵羽和丁五味的踪迹,想必是刚才一起被人群冲散了。

    他因为顾及珊珊的安危,便没有察觉。

    本应该去和五味小羽会合的,但是摔了人家一地的泥塑,也不好脱身走人。

    “如何?”卖货郎道。

    想想此时街市上人群密集,也不好寻人,只能等晚些时候,人群疏散些,再去找小羽和五味会合,于是,楚天佑对卖货郎道,“行。”

    ……

    赵羽被行人推搡入人群之中,喊了几声公子都没有得到回应,好不容易退出来,身边已经没有了楚天佑三人的踪影。

    赵羽心急如焚,又挤进人群找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三人的踪迹。

    正当他想原路折返寻找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高喊,“赵恩娘来了!赵恩娘来了!”

    赵羽停住脚步,往人群涌动的方向望去,听见了好几次赵恩娘的名字。

    赵羽心想,公子此行是为寻赵恩娘而来,他会不会也随着人群的方向去找赵恩娘了?

    想着,赵羽便鬼使神差地往那边去了。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他听见人们谈论赵恩娘。

    “赵恩娘今天头彩取什么?”有人问。

    “听说是雪莲花,赵恩娘最喜收罗珍稀药材,替她叔公治病。”

    “诶诶诶,那彩头是谁出的?要是小鱼小虾的,那可没什么看头!”

    “是独眼龙!他说若赵恩娘能接下他和手下七位射艺高手的箭矢,便将雪莲白送给她。”

    ……

    赵羽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经挤到了夺彩的擂台之上,只见独眼龙坐在擂台上,那盒雪莲正摊开来摆在了桌子上。

    独眼龙抬腿倚在椅子上,望着擂台下簇拥着的人忽然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身着白袷衣,耳边别着白绢花的女子从中间走了进来。

    独眼龙笑了笑,站了起来,“赵姑娘今日是先打算到我独眼龙的台子上撒野么?”

    赵恩娘双手背在身后,仰面望着一脸凶相的独眼龙,毫不畏惧道,“如果我赵恩娘今天不先砸这个台子,那不是看不起你独眼龙?今后,你怎么有脸在延州父老面前叫嚣呢?”

    独眼龙点着头,大笑,拍了拍手,道,“果然是赵恩娘,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自不量力、得寸进尺……”

    赵恩娘用轻功登上擂台,就着月光与满城灯花,看清了盒中放着的雪莲,果真是上品。

    随后,她将盒子盖上,拿起来往人群中一丢。

    跟着赵恩娘一起来的婢女壶儿挤开人群,上前接住药盒,抱在怀里,就站在台下看着赵恩娘。

    而赵恩娘转头看向了无动于衷的独眼龙,道,“请?”

    独眼龙啧啧道,“真是自大,还没动手就开始抢东西,赵家的家教真是一言难尽呐。”

    赵恩娘道,“废话少说,今天怎么玩?”

    独眼龙手一挥,赵羽见擂台四周出现了七个背着箭筒,手握弯弓的人。

    赵恩娘环视四周,问道,“没有我的份么?”

    “诶,”独眼龙大笑,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老是玩射箭,观众都看腻了,今天想给大家来点新鲜的。”

    说完,独眼龙随性一倒,把自己丢回了椅子上。

    “我这里有七位射箭高手,莫说射中靶心与飞鸟,即便是一只苍蝇都不在话下。若你赵恩娘能在他们弓箭之下逃生,我那株珍稀雪莲白送给你!”独眼龙笑道。

    “你这以多欺少,照你这个玩法,赵恩娘就是不死,也得残废,独眼龙,你太阴险了!”擂台之下有人为赵恩娘抱不平。

    独眼龙可不管这些,道,“莫急莫急,要是我的手下把赵姑娘打残了,我养她一辈子就是了。雪莲人参,灵芝虫草,管够。”

    赵恩娘趁他说话的空隙,观察了一下七位高手的仪态与姿势,心中定好对策,便对独眼龙道,“开始吧。”

    随后,擂台之外的人退开两米,生怕被流矢射中。

    其中一个高手,先对赵恩娘发箭,射下她耳边白绢花,第二箭随即而至,自她背后穿过,割断了她的发带,赵恩娘的头发散落下来。

    第三箭,直冲赵恩娘额角,她侧身后退两步,抬腿踢下此箭。

    起身之后,背后的箭已经追到,赵恩娘躲过之后,那暗箭射中了其中一个高手的肩膀,随后赵恩娘抬腿踢掉另一根箭作幌子,将偷藏袖中的箭飞射而出,正中他的手臂。

    其余六个高手,几发暗箭,被赵恩娘藏于袖中,一一射还,重伤手臂,无法再发箭。

    最后,只剩下了两个高手。

    赵恩娘先前观察过了,其他几个不过是滥竽充数,绝称不上高手,唯有剩下的这两个是真正的射艺高手,不仅力道惊人,且目标精准。

    两人同时对赵恩娘发箭,赵恩娘侧身躲过,两袖已经见血。

    “小姐!”壶儿着急地抱着药盒往前两步。

    那两个高手知道赵恩娘反应灵敏,而且她善于虚晃一招,逼他们射完手中箭好得胜。

    于是,他们相视点头,其中一人继续射赵恩娘,另一人将弓箭对准赵恩娘与壶儿两人。

    箭从赵恩娘发间穿过,直冲壶儿跟前,壶儿发懵地看着射到眼前的箭头,后知后觉地捧起药盒来挡。

    赵羽眼疾手快,抽刀砍断了那根箭,又瞬间收刀,只剩箭头插在了药盒上。

    壶儿惊魂未定地看着手中药盒,又望向了身边出手相救的英雄。

    赵恩娘似乎方才知觉过来,侧头来看壶儿的安危,射箭之人抓准时机,将最后一箭发出。

    壶儿又惊呼出声,赵恩娘对她狡黠一笑,将身姿往下一放躲过了箭,抬腿往箭尾一踢,那箭加了赵恩娘的力道,劈裂了另一高手发出的箭,没入他的腹中。

    剩下的两个高手,一个没箭,一个重伤。

    徐徐晚风吹乱赵恩娘的头发,赵恩娘抬手捋顺,笑着看着独眼龙,道,“你那些灵药,还是留给你的手下们养伤吧。我要那朵雪莲就够了。”

    独眼龙怒而起身,抓起弓箭就要对赵恩娘发箭,赵恩娘听到了声音,背对着他道,“独眼龙,此间可有高手,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独眼龙看着已经收刀隐入人群的赵羽,怒而将手中弓箭摔到了地上,骂道,“废物!是谁跟我说今天一定将赵恩娘射成筛子的,今天我把你们射成筛子!”

    赵恩娘则挤进人群里,去寻别的游戏了。

    赵羽觉得人群之中,空气稀薄,便寻了处人影稀疏的地方停下,没想到,忽然见到地上躺着赵恩娘的那根素色发带。

    他捡拾起来,四周寻了片刻,见到了站在灯花下的站着的赵恩娘。

    她正凝神望着一个妇女在扎绢花,妇女手中的丝绢如流云一般变幻,很快就见了雏形。

    妇女扎好了以后,将那素绢花递给了赵恩娘,道,“姑娘,扎好了,要我帮你戴上吗?”

    妇女左右瞧了瞧她,道,“我给你扎发吧,你头发都是散的,绢花戴不上。”

    赵恩娘才发现她绑在手上的那根发带不知何处去了,她徒劳地望向自己来时的道路,并未见到,反而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视线。

    她眼睛微眯,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惊道,“恩公?”

    赵羽一愣,“恩公?”

    她为何这么称呼自己?

    赵恩娘笑道,“你方才救了我家壶儿,还替我威慑独眼龙那个地痞流氓,才不过一会儿,你便忘了?看来,是个贵人呢。”

    虽是感谢之语,赵恩娘却还带着一点俏皮的讥诮,教赵羽不知如何回应。

    “举手之劳。”赵羽说着,抬手将发带递给她。

    赵恩娘望着他手中发带,愣了一下,道,“你拾得的?”

    “无意间拾得。”赵羽道。

    “多谢,”赵恩娘接过了发带,递给了卖绢花的妇女,让她替自己绑发,戴上了绢花。

    赵恩娘此时又变回了赵羽方才见到的打扮,然后转身仰头望着同在灯花照映下的赵羽。

    “恩公贵姓?”

    “我叫赵羽。”赵羽道。

    赵恩娘笑道,“我姓赵,小字恩娘,大家都叫我赵恩娘。”

    赵羽打量着她,见她素面朝天,一身白袷衫裙,不着一点颜色,不解道,“你是戴孝之身?”

    “是啊,”赵恩娘道,“守庐三年,一年方过。”

    “守孝不是应深居简出,你怎么流连市井?”赵羽问道,还有一句名扬在外,觉得有些冒犯,不敢言出。

    赵恩娘清苦一笑,道,“身后万拜不妨生前多善待,我赵恩娘不孝在先,他不会原谅我了。”

    之后,她从赵羽身边走过。

    赵羽道,“天下父母心,无不为儿女设想,你怎知你父亲不会原谅你了?”

    赵恩娘转头看他,“你调查过我?”

    赵羽语塞,她话头转得又直又硬,且他不知是哪里露馅了。

    赵恩娘解释道,“我可不曾说过,我是替父亲带孝。”

    赵羽道,“安冢县无人不识赵恩娘,入县便已听闻,何须我多费周章去调查?”

    赵恩娘点头,“也是。”

    “小姐!”

    壶儿高喊着,从远处奔来。

    赵恩娘望着气喘吁吁的壶儿,道,“快来拜见恩公。”

    壶儿瞄了她身边的赵羽一样,敷衍地蹲了蹲,“拜见恩公。”

    随后,壶儿对赵恩娘道,“小姐,前面几个富绅家的公子在设赌局,要不要去玩?”

    赵恩娘问,“彩头是什么?”

    “听说是一根挺稀罕的百年人参!”壶儿兴奋道,“咱家的鸡肥了,正好用来炖参,小姐,去吗去吗?”

    赵恩娘笑道,“走。”

    赵羽犹豫着要跟她一起去还是去找公子的时候,赵恩娘忽然伸手来抓住赵羽的手,拉着他一起去了。

    “赵姑娘……”

    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人群的喧闹之中,赵恩娘转头冲他一笑,道,“赵少侠,别松手。”

    赵羽已经在人群中迷失了多次,知道松了手就找不到人了,只好握住了赵恩娘的手,跟着她去找那百年老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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