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白虎军围城了!”
陆庆安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嚎得整个厅里的人都听见了,丁五味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跌落在地。
陆庆安一边扶着丁五味,一边对一脸肃然的楚天佑道,“大人!白虎军的统帅,阜正风将军说裴将军与屠龙会叛党勾结,残杀延州商宝锋记的少东家,挑起民怨,意图谋反!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
楚天佑执扇起身,问道,“裴将军呢?”
“裴将军紧锁城门,阻挡白虎军,在城墙上欲与阜将军和谈,但阜将军要求开城门以后方能和谈。裴将军不敢冒这个险,让我来禀告大人,说源川白虎符在阜将军手中,此时白虎军已经全然听令于他,惟令是从。万一阜将军其心有异,大开城门,望城军敌不过白虎军,那就覆水难收了。”
赵羽走到楚天佑面前,问道,“公子,怎么办?”
楚天佑抬手,“让我想想。”
“来不及了徒弟!你没听到都兵临城下了吗?再说,城东还有个柯老三虎视眈眈,这次咱们是在劫难逃了!”
丁五味也跳脚了。
兵临城下,顷刻之间便是生灵涂炭,这是楚天佑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
没想到,艳如意和苏娘会用这个办法来缓和宝锋记的家族矛盾。
“赵恩娘没有猜想过,艳如意和苏娘会如何应对苏廷关之死么?”楚天佑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赵恩娘在这之后是否留有后手。
“天佑哥!”白珊珊从外面回来。
“珊珊,怎么了?”楚天佑望向白珊珊。
白珊珊拱手施礼,“天佑哥,情势危急!”
楚天佑面色凝重,白珊珊交出了一封信给他,这是楚天佑要她以延州府台的身份加急去信锦州,央求锦州出兵相助。
锦州回信上附“急”字,楚天佑拆开以后,发现信中凌乱盖着锦州州刺史苗诸鱼的官印与其下辖两县的官印,印下仅有潦草的“自身难保”四个字。
“徒弟,怎么了?”
丁五味凑上前去看信,楚天佑将信攥在手中,面色凝重。
“公子,怎么办?”
“大人,怎么办?”
楚天佑思忖良久,抬手,转头看向赵羽,赵羽当即半跪下来,“我以公子马首是瞻,请公子下令。”
“小羽,城中张贴告示,裴司元谋逆、里通外敌、乱我军心,摘其望城军统领之衔,留置军中。着靖关军统领程伏远,即刻到望城县,接手望城军机要务。”
楚天佑这番话让在场人俱是一惊,就连唯命是从的赵羽也不免犹疑。
“徒弟,裴将军可是好人!”
丁五味也不免为裴司元叫屈。
楚天佑对陆庆安道,“陆捕头,你让裴司元即刻来见我。”
陆庆安犹豫了一下,便去找裴司元了。
“公子,你确定要这么做?”赵羽不解发问。
“屠龙会利用阜正风,”楚天佑道,“不一定会将望城县中真实的情况相告,让裴司元退居帐中,试探阜正风的底。”
“可万一,阜正风真的与屠龙会狼狈为奸呢?咱们不是腹背受敌么?”
丁五味也是十分忧虑,“是啊徒弟,珊珊说得对,咱们现在还搞不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你就搞裴将军,这合适吗?”
赵羽道,“五味,珊珊,你们就听公子的。所谓兵家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阜正风前路不明,后有靖关军,加上屠龙会似敌非友,他不可能没有防备。”
“哦……”丁五味了然地点了点头,对楚天佑道,“你想吓他。”
“然也。”楚天佑轻笑。
“公子,那我先去了。”
“好。”
赵羽离开府衙,去办楚天佑交代的事情。
白珊珊看着赵羽的背影,问楚天佑道,“天佑哥,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
“又等?”丁五味诧异。
白珊珊追问,“等什么?”
“等邵纱纱的信。”楚天佑道。
……
黄昏时分,赵羽的布告发出去,裴司元也依照吩咐来见楚天佑,随后“留置军中”,暗中指挥望城军行事。
而阜正风被这异动恫吓住了,也想按兵不动,生怕是屠龙会和宝锋记合谋诓骗他。
而此时,陆庆安果然带着邵纱纱的信来见楚天佑了。
“大人!”陆庆安从外面进来,脚步镇定许多,“邵魁首来信了。”
“神了……”丁五味一脸惊诧地看着从陆庆安手里接信的楚天佑,道,“徒弟什么时候这么料事如神了?”
“天佑哥本来就很聪明!”
楚天佑见信,神色异然,吓到了白珊珊。
“天佑哥,怎么了?”
楚天佑平复了情绪,对白珊珊道,“邵纱纱说她有办法制服艳如意,利用艳如意诱捕阜正风入城。但是她有个条件,要我们救出赵恩娘。”
“这个其实不难,本来,咱们也一定要去救恩娘的。”
白珊珊不明白楚天佑为何在见信之后面露难色,想必,邵纱纱在信中提及的条件,不止是救赵恩娘这么一个条件。
因为丁五味在,白珊珊并没有多问。
“徒弟,你要怎么去救赵恩娘?”丁五味发问,“这个,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邵纱纱怎么说也曾经是屠龙会的人,咱们能相信她吗?”
“五味,你说得不错,我也有此顾虑。她信中并没有告诉我,她要如何制服艳如意。”
楚天佑深以为然。
陆庆安开口,“大人,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信邵魁首。”
“何以见得?”白珊珊问。
“以前温大人跟我说过,邵魁首本心善良,只是在风月场中沉沦,渐渐迷惘本心。自从见到了马都尉以后,她便洗心革面了。而且,她在风月场中,也曾有过如同马都尉和程县尉这般金兰之义。所以,她才会那么欣赏马都尉与程县尉的交情,从而爱屋及乌,常常保护赵恩娘。她是个有心之人。”
陆庆安这番话说得入情,教楚天佑颇有几分动容。
“有心之人。”白珊珊道,“天佑哥,或许咱们能信她一次。如果真像陆捕头说的那样,她让我们去救赵恩娘,亦是将信任交予我们了。”
“好,”楚天佑对陆庆安和丁五味道,“陆捕头,五味,你们替我去寻小羽回来,顺便打听一下如意馆的情况,以及柯老三的动向。”
“那好吧。”
丁五味带着陆庆安出去了。
此时,厅中只剩下白珊珊和楚天佑两人,白珊珊这才将自己的疑惑抛出。
“天佑哥,邵纱纱信中还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心神不安?”
楚天佑忧虑难消,将手中的信递给了白珊珊。
“大人,太后曾临延州,与赵恩娘有过一面之缘。欲寻太后,请务必救恩娘于水火之中,容我有隙胁艳如意诱捕阜贼。否则,天下之大,何觅慈踪?请您三思。”
白珊珊震惊,“天佑哥,太后真的来过延州……”
楚天佑点头,“咱们一定要救出赵恩娘,问出我母后所在。如今流寇作乱,咱们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她,后果不堪设想……”
白珊珊望着他,见他眼中含泪,十分心疼。
……
“什么?你是说恩娘知道太后的行踪?”赵羽听罢白珊珊的讲述,十分震惊。
白珊珊点头,“这是邵纱纱信中所言,未经证实。不过咱们一路走来,寻找太后的线索,指向确有延州。”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说着,赵羽环顾四周,道,“公子呢?公子去哪了?”
白珊珊神色有些沉重,欲言又止,“赵羽哥,他去柯老三军帐中了。”
赵羽紧张起来,“他独自前去?”
“陆捕头陪着他,”白珊珊心中也十分担心他的安危,虽然柯老三确是当年的傅官,但楚天佑此行,也并不全然安全,“他要我在这里等你,让你前往如意馆,救出赵恩娘。”
“我先去找公子!”
赵羽转身出去,白珊珊拦在了他的面前,拿出了楚天佑留下的圣旨,横在了赵羽的面前,正声道,“请侯爷接旨。”
赵羽望着眼神坚定的白珊珊,目光移到了她白皙的手上握着的圣旨。
楚天佑带走了陆庆安和丁五味,留下白珊珊给他传旨,想必,并非只是要他救赵恩娘,问出太后行踪那么简单。
赵羽缓缓跪下,“臣赵羽,听旨。”
“忠义侯赵羽,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总揽军政之务。延州与源川匪患深重,延州军政因温玉律之死旁落,本王自有处置。源川阜正风,领白虎军,枉顾国法纲常、蔑视朝廷法度,公然与反叛逆贼勾结,于源川与望城军自相屠戮。着你领本王之旨,卸阜正风军职要务,收源川白虎符,押解归案。钦此。”
“微臣领旨,谢恩。”
白珊珊念完圣旨,收了卷轴,对赵羽道,“赵羽哥,天佑哥说,救回赵恩娘以后,要你梳理望城军务,在邵纱纱控制住艳如意后,想办法用这个契机,制服阜正风,延州一案方能有个水落石出。”
说完,白珊珊将圣旨给了赵羽,道,“这是押解阜正风的依凭。”
赵羽接过圣旨,道,“国主为何让珊珊你来传旨?”
白珊珊道,“天佑哥说现在局势瞬息万变,他已让裴司元将军政之权移交到你的手上,柏姑娘也已经受托暗中前往靖关军中传旨,只等他从柯老三手中收回兵权。一切,就看阜正风愿不愿意回头了。让我传旨,只是因为柯老三、马天龙一党,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收服。另外,他还想摸清何耀祖来望城的目的,这件事……”
白珊珊犹豫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方小声道,“或与王位争夺相关。”
赵羽点头,收了圣旨,对白珊珊道,“我现在去救恩娘,希望能从她身上得知太后的行踪,了却国主的后顾之忧。”
白珊珊担心地看着他,道,“赵羽哥,切要小心。”
“放心。”
……
赵羽趁夜翻入如意馆,摸黑进屋内,发觉赵恩娘正熟睡着,于是放轻了脚步进去,找了两件厚衣服,到赵恩娘床前。
他小心翼翼将赵恩娘从床上扶起,发觉赵恩娘浑身都湿透了,他觉得十分奇怪,于是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滚烫,浑身也都滚烫发热。
赵羽暗觉不好,赵恩娘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动她,还要去拔床边的匕首。
“恩娘?”赵羽以为她清醒过来,道,“是我,赵羽。”
“疼……”赵恩娘浑身绵软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口,“疼。”
赵羽身上没有带药,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想着,他把她放回床上,接着从衣箱中找出了赵恩娘的里衣,关上了门后回到了赵恩娘床边。
他扶起了赵恩娘,赵恩娘烧得迷迷糊糊,仰头看他,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赵羽哥,他能不能不走?”
赵羽手里的动作停住了,眼前竟浮现了秦楚凤的背影,还有小楚凰泛红的双目。
“我带你去见他。”赵羽镇定道。
“莫食言……”她昏沉地靠在他胸口,一点也不清醒。
此时他孤身一人贸然闯入如意馆,若是被人发现,猛虎难敌群狼,恐怕很难脱身。便也就顾不得与赵恩娘的男女之别,将她身上的湿衣脱下,换上干衣。
脱下的湿衣都是异味,看来艳如意已经很久没有让人照顾她了,都是草草了事。
想到此处,他便有十万分的后悔,当时赵恩娘清醒的时候,没有将她强行带走。
换好了衣服,赵羽将外衣裹住赵恩娘,赵恩娘推拒,“冷……”
赵羽无奈地扯开她的手,道,“恩娘,衣服穿上就不冷了。”
“热……”赵恩娘不肯。
“好像有人在赵恩娘房里?”
“过去看看。”
“从那边围过去。”
“……”
赵羽听着外面的动静,顾不得那么多,强行给她穿好,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胸口,用衣服遮住头,以免着风。
之后,他便抱着赵恩娘往外走。
离开的时候,遇到一些人的阻拦,他双手抱着赵恩娘,施展不开,只能用脚去踢他们,幸好不是阿复那几个高手,否则他只能放下赵恩娘了。
几次打斗时,动作太大,不免折腾到怀里的人。
“没想到赵侯爷竟也是这等刀头舔蜜之辈。”阿复冷笑着出现。
赵羽惊而回头,发现阿复在眼前,低垂着眼宛若地狱的恶鬼修罗,身后的吴遮和殷左握着明晃晃的刀。
赵羽抱着她往后退,阿复等人步步逼近。
他一直想着该如何是好。
“丢了她,”阿复冷笑逼近,“你的武功就能以一敌三。”
赵羽将赵恩娘抱得更紧了,这次不能带她走,所有真相,包括太后的下落,都会石沉大海。
“上吧殷左。”阿复道。
殷左拔出双刀往赵羽身前冲,赵羽反身将赵恩娘护住,在以为刀会落在自己背后之时,忽然听见哐当一声。
赵羽惊而回头,只见楚天佑开扇抵住了殷左的刀,顺便抬腿踢落了殷左另一只手上的刀。
殷左还未反应过来,楚天佑借力跳起,将殷左踹飞出去。
阿复后退好几步,皱眉看着出现在眼前,潇洒执扇的楚天佑,“什么人?”
“哦?”楚天佑浅笑,“屠龙会竟然还有人不识得我?”
殷左退到阿复身后,阿复道,“为赵羽出头,你是司马玉龙?”
“公子,这三个人交给我。”赵羽对楚天佑道。
楚天佑道,“不过是三个小毛贼,我带了帮手,无妨。你带赵恩娘先走,五味已在府衙中等你。”
“公子!”赵羽执意不肯走,楚天佑脸上见怒,嗯了一声。
赵羽远处见有黑影掠过,想着他方才说带了帮手,大概是珊珊和陆庆安。
“公子小心,我快去快回。”赵羽只好听他命令,抱着赵恩娘离开了。
楚天佑摇扇与阿复三人对峙,问道,“你们是想一个个上,还是一起呢?”
问着,他看见阿复身后的白墙上,垂下了两条鞭炮。
“兄弟们上,拿下司马玉龙的人头,扶叶麟少主复国!”阿复气壮山河地喊完,三兄弟就往前冲,没想到身后突然炸了起来。
三人应激之下,都乱了阵脚,楚天佑趁乱,以扇击打三人关节,卸下兵器,将他们打伤。
随后,他们在乱中耽于自保,白珊珊突然出现,拉住了楚天佑的手,道“天佑哥,这边!”
楚天佑跟着珊珊离开了,陆庆安在墙后高兴了许久。
楚天佑和白珊珊从墙内翻过以后,低声喊他道,“还不快走?!等人来抓你吗?”
陆庆安这才反应过来,护着楚天佑和白珊珊离开了如意馆。
……
赵羽回到府衙,一路大喊,“五味!”
丁五味在亭子里等赵羽,等得都睡着了,手里的羽扇也掉了,忍字那面浮在夜光中的水面上。
寂夜突然听见赵羽的喊声,丁五味惊醒过来,发现赵羽已经抱着赵恩娘跑了进来。
丁五味噌的一声起来,跑到赵羽身边,赵羽道,“五味,她高热不退,整个人已经不清醒了!”
丁五味摆了摆手,道,“快快快,带进去带进去!”
赵羽匆忙抱着她往房间里去,丁五味紧随其后。
他把赵恩娘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像是有感觉一样,因为病重虚弱而柔若无骨的手一直攀着他,抓着他不让他放手。
丁五味看得着急,直接“棒打鸳鸯”,道,“都什么时候,救命要紧!”
赵羽也是心急如焚,他必须回去找公子,以免公子发生什么危险。
他看了一眼赵恩娘,转头就往外跑,没想到,楚天佑、白珊珊和陆庆安三人齐齐整整地回来了。
他迎上前去,喊道,“公子,你没事吧?”
白珊珊笑道,“赵羽哥,你就放心吧,我们没事。”
赵羽点头,“没事就好。”
“嗯,”楚天佑亦点头淡笑,问道,“赵恩娘情况如何?”
“我带她回来时,她高热不退,意识不清,现在五味正在给她医治,恐怕短时间内很难从她身上知道太后的下落。”赵羽道。
楚天佑虽然也急于知晓太后的下落,但也只有赵恩娘清醒过来,方能知晓。
急中生乱的道理,他懂。
不过,他更明白的是赵羽对恩娘的关切,胜过所有,只是他秉持着君臣之义、君臣之礼,将这种关切往下硬压。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对心爱之人的担忧,乃人之常情,不该因礼教而扭曲。
“小羽,珊珊,陆捕头,”楚天佑道,“咱们勿要在此打扰五味治病,去厅中等候吧。”
“是。”
……
深夜,望城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个男子在望城的街道上,跌跌撞撞地行走,身上的衣服早已脏得不成样子了,长袍沾着泥在地上拖行,掩着他虚弱无力的双足。
“什么人?”在街道上巡逻的兵士拦住了他。
男子又累又饿,身疲力乏,仰头来看两个人高马大、手持□□的士兵。
“现在是宵禁的时候,谁允许你在街上乱走的?快些回去,免得讨打!”士兵呵斥他道。
他摇摇晃晃半晌,好不容易立定了,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来对两个士兵行礼,“下官仇安,叩见侯爷……侯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中一个士兵用手肘戳了戳同伙,“这家伙是犯糊呢?管咱叫侯爷呢?”
同伙打量他,问道,“我说,宵禁了,不准你在街上乱走了,要你回家去,你跟这装疯卖傻作甚?”
男子摇了摇头,道,“下官没有装疯卖傻。”
“快快快,回家去!”士兵推搡着他。
没想到,他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如此虚弱,推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士兵显然愣住了,他只是奉军令,赶他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人回家,可不想背上欺辱百姓的恶名,上裴将军那儿领罚。
“没有装疯卖傻,你就起来回家去,否则休怪我们拿你了啊!”
男子被他这么一推,困倦之意消解不少,摇了摇头,道,“下官家在安县,此时回去,要穿过阜正风军中,怕是要被打死。”
“安县人?”两个士兵面面相觑。
“正是。”
“你从那大老远的来这做什么?何况,望城县外还有大军驻守,你咋闯进来的?”两个士兵不太相信他的话。
“是屠龙会给我乔装打扮,将我送入城中来的。”男子道。
“屠龙会?!”
“屠龙会?!”
两个士兵当即警戒起来,手中的枪当即对准了他,喝道,“你是什么人?勾结屠龙会闯入望城县,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男子明显已经饿了很久,奔波劳累,又被屠龙会和白虎军轮番殴打几次,实在苦不堪言,好半天才“领会”了两个士兵的意思。
“下官是延州安冢县县令,仇安。听闻国主驻跸源川望城县,特来告御状,替我衙中县尉程立安鸣冤。”
仇安一字一句道。
“他说他是安县的县令……”士兵又戳了戳同伙。
同伙点了点头,“那不就是那个软弱无能、胆小如鼠,跟个球一样不堪大用的仇县令吗?”
“问问他告的谁?”
这话,仇安却听得明白,他用手拍了拍地上,大喊道,“我要告阜正风!这个狗贼,作乱军中,刺杀程奇毅将军,诓骗白虎军,纵容屠龙会扰我延州,害延州刺史温玉律死于非命,又害程县尉丧命荒山,赵恩娘终生残疾……他的恶行罄竹难书!老夫……老夫就是软弱无能、胆小如鼠,今天也要替温刺史、程县尉和赵姑娘,告御状!报血仇!告御状!报血仇!”
两个士兵看着他说得激动,还用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感觉他像是魔怔了一般。
但是他所说之事,却并非无中生有,两人商量之下,决定将他带回府衙,交给督军楚大人处置。
他俩一左一右,叉起他的手臂,拖着他就往府衙的方向走去。
今夜晴好,无云遮月,明朗朗的月光洒在地上,拓出了仇安被拖行的身影。
影子与地面交接处,仇安那双靴底,赫赫然沾满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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