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一举动,当即点燃萧驭寒最后一丝理智,伸手用力抓住黎离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拽,然而黎离拼命扯住祈王衣衫,不肯撒手。
他越是拽,黎离越是抓得紧,非但如此,还一个劲往祈王怀里钻。
萧明简完全不知所措,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劝解这二人,只见跟来的宫人扑通一声跪地,说道:“回禀祈王,这是琉璃娘娘……”
“哦,原来是陛下新封的那位妃子,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很豪放……”
“但是陛下究竟做了什么,将人欺负成这样。”萧明简轻轻拍着黎离的肩膀,将人安抚,示意他先松开自己的衣服,看到眼前之人眸中清泪滑落,沾湿面纱,想必受了极大委屈。
“陛下年轻气盛,着实不该将人欺负太过,臣虽未陛下长辈,但也无权干涉后宫之事。”萧明简面露无奈,这成何体统,侄媳妇往往自己怀里钻,传出去还得了,连忙按着肩膀将人推开,“娘娘就算委屈也不能举止轻浮。”
萧驭寒咬牙切齿道:“皇叔教诲,你还不松手!如此举止,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不要……”黎离依旧怄气,心有不甘。
萧驭寒道:“爱妃,莫要再置气了,快到朕的身边来。”
黎离恶狠狠瞪了眼萧驭寒,扭头躲在祈王身后,就是不肯理他,他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今日受到的膈应全部还回去!
萧明简道:“陛下后宫之事,待臣走后在议也不迟。”说罢,将一份名单交给萧驭寒,“此为各地税收记录,和一整年的收成与进贡。”
萧驭寒道:“劳烦皇叔亲自送入宫,若得空,随朕前去御书房歇歇脚?”
萧明简道:“改日吧,臣亦有事缠身,就不叨扰陛下了。”
“素云,送送皇叔。”萧驭寒将人送走,这才将作妖的黎离一把揪住,拖回寝宫,他肚子里那口气快要憋炸了,他恨不得将黎离拆骨入腹,揉碎了一口口吞下去。
从未有过的羞愤笼罩在他的心头,身为名义上的妃子,却在自己眼前投入别人怀抱,那个人,恰好是同样喜欢他的皇叔。
莫非,他心中爱着皇叔,而非自己……
“黎离,你告诉朕,为什么投入皇叔怀中,你在意他,惦念他,是不是?!”萧驭寒自顾自的发疯,如同失去安全感的人,不断寻求宽慰,“你不是失忆了吗,难道都是骗朕!”
“陛下可真会给人按罪名。”黎离眸中尽是冰冷,通红的双眼盈盈泛着水光,“明明是陛下膈应我在先,却反过来追责我,一直以来都是陛下在欺辱我,戏弄我,难道就不许我反抗?”
萧驭寒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面露凶狠:“你胡说!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朕。”
“咳咳……”黎离顿觉窒息,憋红了脸说,“我的小心思……哈哈哈……陛下觉得,我喜欢祈王?有朝一日我会弃您而去,和祈王远走高飞?”
“难道不是?!”萧驭寒也跟着红了眼眶。
“我笑,陛下真是天真。”黎离垂眸,泪珠砸在萧驭寒手上,忽然,萧驭寒将手松开,一把将他抱入怀中,搂的紧紧的,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
“对不起,朕不该如此对你,甚至伤到你。”
“可是,此生你也别想离开朕,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萧驭寒将黎离带到龙床前,压在身下便要去吻,却被无情躲开了。
此刻他才知晓,眼前之人,从未接受过他的触碰,无论身心,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黎离从余光中看到他心碎的眼神,带着痛苦和挣扎,他知道,他们都在煎熬着,萧驭寒一直在压抑对自己的占有欲,而他,也在一步步将其推的越来越远。
他们之间,就像一块完整的琉璃,产生裂缝,便再也无法做到完美,他的伪装,疏离,萧驭寒的试探,执拗,所有一切都在证明,他们天生不合。
“陛下,我没有爱过祈王。”
“那你……有爱过我吗?在东宫与你相互扶持,相互依赖的我,那个会明着唤你黎离殿下,私下唤你黎离哥哥的我。”
“我……我不知道……”与其说不知道,他更不愿欺骗眼前这个少年帝王,他怕说出难以挽回的话,将其伤的彻彻底底,他怕真相太过残酷,话语太过锋利。
他甚至,不敢直视萧驭寒的眼神,那样失望受伤的眼神,令他感到于心不忍,甚至有丝丝说不上来的抽痛。
萧驭寒起身,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朕懂了,原来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心中都没有喜欢过朕,没有丝毫动情。这一切都是朕自作多情。”
“原来你……才是最心狠的人。”
黎离一句话也还说不上来,倚在床角,只觉头痛欲裂,他看着萧驭寒转身离去,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好冷,好痛。
难受,真的好难受,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倒在龙床上尽显疲惫,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身子也一阵热一阵冷,冷汗直流,他以为是情绪过于激动,才无法平静,直到昏沉失去意识,才知晓是病入膏肓。
……
萧驭寒在御书房处理公务,手中折子半晌看不完,思绪糟乱,烦闷不已,连一旁的薛仪都看出他的心事。
“陛下,你还在牵挂琉璃娘娘?”
“才没有,朕牵挂他作甚!”
薛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从未见过陛下为任何人牵肠挂肚,这般忧心忡忡,长吁短叹,除了曾经在东宫那位敌国质子,没有一人能靠近陛下分毫。
那个琉璃妃子,究竟是何等绝世美人,竟让陛下为之倾倒。
殿外,阿喜焦急如焚,向素云通传寝宫情况。
“启禀陛下,阿喜说,琉璃娘娘在寝宫晕死过去,浑身发烫,已经没了意识,询问您是否过去瞧瞧?”
萧驭寒方才端起薛仪泡的茶,听闻此消息,‘砰!’的一声将杯盏摔碎在地,起身头也不回急匆匆往寝宫走,健步如飞,生怕去迟了。
素云紧追身后,小跑着说:“陛下慢些,您可是天子……”
“住口!”萧驭寒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吓得素云捂住嘴,这下算是知道琉璃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从始至终,无论是何身份,是男是女,那都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宫人在屋子里燃起许多炉子,踏入门口,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
御医命人打来冷水,敷在黎离额头上,不禁捋捋胡须叹道:“明明昨日里还好好的,也吃了药,怎么今个突然烧起来了?”
萧驭寒走上前询问:“到底怎么样了?”
御医一边把脉,一边说:“气血上浮,急流而下,想必情绪太过起伏,又吹了冷风,这才一下子病情加重。伤寒之人,不宜落泪,容易引发旁的炎症以至于病灶难消。”
“是朕的错,都是朕……”萧驭寒此时懊恼极了,他不该如此欺负黎离,将患病的他弄成这副模样,他不该置气,不该说那些混蛋话。
“陛下,老臣要为娘娘施针。”御医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包,展开后伏在床边给黎离依次施诊,不一会,便将意识不清的黎离扎醒了。
“老御医……我认得你。”
“莫要说话了,安心养神。”
“萧驭寒……”黎离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出现幻觉,他明明走了,为何还出现在这里,用那么无辜自责的眼神看着他,“小崽子,真晦气……”
御医擦擦冷汗,说道:“娘娘定是烧糊涂了,才胡言乱语,陛下莫要跟病人计较。”
“他这是借着病,说真话。”萧驭寒并未生气,反而庆幸他清醒过来,谁料黎离昏昏沉沉又晕过去,“他这是?”
御医道:“无碍,昏睡而已。”
萧驭寒道:“备干净的衣服来,在准备点清淡饮食。”
“陛下,先不急着用膳,娘娘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御医将银针收回,叮嘱道,“夜里,最好用湿帕子给擦擦身子,散去燥气,便能好许多。”
晚上,萧驭寒一直守在黎离身旁,轻抚昏睡中人的脸颊,垂眸间尽显无奈,年少英俊的眉宇多了几分惆怅,烛火摇曳,他依旧坚持给黎离擦拭身子。
素云和阿喜想上前帮忙,却被拒绝:“朕亲自来。”
素云道:“陛下不眠不休,明日还要上早朝,不休息怎么成,不如后半夜就让奴婢代劳吧。”
“朕说了不用!退下!”
“是,奴婢告退……”
轻抚额头,察觉到不是那么烫,萧驭寒拉起被子,给黎离盖上,就这么坐在床边望着,忽然见黎离睫毛颤动,张口喃喃道:“不必……”
萧驭寒面露激动:“你醒了?”
黎离眼睛眯开一条缝,虚弱道:“陛下,不必如此。”
萧驭寒道:“你还在生朕的气,对不对?”
“我确实会被你这小崽子气死,但转头想想,你是皇帝啊……”年轻稚嫩的狗皇帝。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