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志远是尚书胡懋一手提拔起来的,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均以学生自称,见众人进来,便介绍道:“恩师,这几位就是四校赛上大放异彩的学子:土玉浑世子李若谷、同是来自江陵府的贺齐舟、杨山、林川。”
万志远刻意将贺齐舟放到了第二位,众人齐齐向尚书大人行礼,胡懋起身让四人不必多礼,就在圆桌边就座。
嘘寒问暖聊了一刻钟左右,解决了贺齐舟的实际问题。因为贺齐舟问能不能像林川他们一样减免一下学费?结果万志远和汪峻挨了胡懋一通臭骂,答应回去马上就给贺齐舟退还学费;然后胡尚书还略带歉意地奖励了四人每人五十两银子,说是衙门里也不是很有钱,奖励更多是表示一下鼓厉,希望他们在武举中能更进一步。若能高中进士,会再行奖励,毕竟这事关下届武举天刑院的名额问题。
像今年天刑院通过四校赛不仅保住了自己的三个份额,还额外赢了三个,一共可由六人参赛。如果这次有三人或以上进入武备馆,那下届武举,天刑院就能获得满额六个武举名额,再加上四校赛,最多可以有九个名额,这将大大吸引高水准的学子入校学习,从朝廷那里可能获取更多拨款,而从那些慕名而来的学生那里也将收获更多学资。这也预示着有更多的人会在朝廷中得到重用,因此对刑部的未来也将带来无数的好处!
由于上届武举天枢院有三人进入武备馆,所以他们本届原本是六个名额,在四校赛上输掉一个,因此只有五人可以获得武举身份,在这届就已经被“废物学院”天刑院压了一头,故此一直被其他三校讥笑的天刑院主管部门真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按事先说好的规则,李若谷、齐舟、林川自动获得天刑院举人资格,杨山本就是举人,不占名额,汪峻曾暗示杨山有人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买这个名额,不过杨山和齐舟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由万院监说了算。
万志远当然高兴,就把这个名额归集到十二月的全校选拨赛中,由原来的两个增加到三个,估计参加选拔的人数还会增加,那时有没有新的惊喜也未尝可知。万志远对这四人的品性更是在胡尚书面前赞不绝口,只可惜胡尚书此后再没有实质性奖励,只是殷切希望他们如果将来学有所成,能在刑部大展拳脚。然后着人送客,毕竟一部尚书能花这么多时间来接见四个甲年新生,也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出人刑部,四人说是还想在城内转转,与万志远、汪峻告辞后一路北上,内城、皇城内非经许可,不准骑马,四人牵马而行,绕过不低于皇城城墙的宫墙,一路上不时遇见在墙外巡城的大内待卫,自皇城正北门出去后再往北两三里,出内城,高大挺拔的白云楼就近在眼前,上次好好一顿饭最后还是吐干净了,贺齐舟心中暗下决心,这次不能再浪费了,非得让许暮那个不靠谱的小子的荷包瘪下去。
到白云楼下时,已过申时,天色渐暗,四人在楼下驻马间拴好马匹,见楼外已有六人相侯,张晴柔、江烁以及江大民、黄震东和另两位天刑院集训班的学子。唯有正主许暮不见人影。
李若谷道:“外面朔风已起,大家还是到里面等吧。”
江烁道:“你们怎么还穿着校服?不过也对,最近咱们天刑院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贺齐舟道:“没办法啊,刚从刑部出来,尚书大人和万侍郎非要请我们几个喝茶。”
江烁道:“走走走,这次我请,贺兄弟就是我的福星,哈哈,大爷我最近赢了不少。”
此时楼内走出一名中年侍者,看样子在楼内有点职务,径直往齐舟他们走来,客气地说道:“诸位可是许暮少侠的朋友?”
“是啊。他人呢?”贺齐舟问道。
侍者道:“许公子嘱咐过在下,他可能会迟一点过来,如果你们到了就先请上楼用餐。”
众人跟着那名侍者直接上了五楼,侍者安排了一间面朝黄河的包间,并让众人随意点餐。
贺齐舟一回生,二回熟,也不和许暮客气,挑上次自己喜欢的、没吃过的点了起来,至于酒水,有些实在太贵,那就点中上的算了,估计那小子也没多少钱,就是江湖跑多了,装阔!
一帮人在包间内谈笑风生,直到酒过三巡,总算见着许暮进来,好像颇为疲累,说是有事耽搁了,愿意自罚三杯,包间内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这十来人里大多已通四脉,轻易也不太会醉,酒水的消耗一时大涨。
一会有一中年美艳妇人进来,齐舟认出正是那日在五楼门口送客的阿姨。许暮迎了上去,那美妇笑呵呵地对许暮说道:“许公子,刚才有点忙,照顾不周了,不知你的朋友还算满意吗?”
“满意,满意!”许暮身后的众人齐声说道。
美妇笑道:“好,那你们慢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许公子,这顿就算我的,再提挂账什么的我就不开心了哦,好了,我就不打拢你们了。”说完,也不等许暮开口,转门离去。
许暮欲言又止,还是回到席上,见贺齐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头疼?”
贺齐舟道:“心疼、胃疼,早知道不要钱我就挑最贵的点了!现在都吃喝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许暮:“去你的!做人别太贪心了。”
“那人是谁?你认识老板?”齐舟问?
“的确是老板,家里和她算是有点渊源,不过账我还是会结给她的。”许暮答道。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又迟到了,是不是看不起兄长我啊?”贺齐舟是喝得最多的,在许暮来之前就已经和同窗们吹牛自己和许暮的关系有多铁,让江烁的一帮手下羡慕不已,频频敬酒,一点点微熏之下想去搭许暮的肩膀。
许暮一手打开贺齐舟的爪子,道:“我的确有点事,不太方便说。”
贺齐舟脸上无光,不过看许暮微有怒容,好像有些心事,担心再自讨没趣,屁股上又要挨上几脚了,索性装醉,拿着酒杯去和江烁等人拼酒。
一群人尽兴而散,已近亥时。江烁的跟班中有两人就住在内城,因此江烁一伙一出酒楼就和齐舟等人分道扬镳,住兄弟家去了。
齐舟、林川、杨山、张晴柔则跟着李若谷回他的宁王府,反正李若谷说府上空屋子比住人的还多。
许暮说他的住处也在内城,只是方向不对,就不跟着去了,贺齐舟正好还有话和许暮说,便提出送送许暮,反正去宁王府的路他也认识。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缓缓而行,边走边聊。许暮总算说出了迟到的原因,原来昨日四校赛后,他就觉得有人在暗地里跟着他,那人的修为不弱,假扮成了马车夫,本来也没发现, 但一件怪事让许暮警觉了起来:当日晚间结束烧烤离开天刑院后因无法进城,就去了武备馆,找他大师兄帮忙在武备馆借住了一宿。
因为离开天刑院时许暮见门口不远处有辆马车,而第二天一早,又在武备馆通往外城城门的路上再次看到了这辆车,一名头戴竹笠的中年男人赶车从他身边经过,只是车夫没想到因为马车的原因,他这个赶车人被许暮从身后特意留心了一下。进城之后,许暮找了个茶馆吃早餐,然后发现那名赶车人随后也进了茶馆,只是换了身衣服,竹笠也没戴。
这当然瞒不过精通易容术的许暮。于是许暮将那人又从外城遛到了内城,再在内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果然又发现那人远远地出现在客栈外的街角处。便找机会让客栈内小二通知白云楼订座,自己则再去招惹招惹那名高手,逛了一圈皇城,租了一条小舟在横穿洛阳的洛河上游河,果然又有一条小舟远远地跟在后面。
许暮和船家说好,稍等他一会,他去岸上买串糖葫芦再回来乘船,那名男子也在很远处上了岸,男子所雇的船自然划走了,而许暮又回到自己船上,渡到对岸,吃着糖葫芦,想像着那名男子干蹬脚的样子,悠然远去。
听许暮讲完,贺齐舟问道:“你知道是谁在跟踪你吗?”
许暮摇了摇头,道:“在茶馆里感觉那人气息绵长,也不知通了几脉,我感觉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否则当街就拦住那人了。不过我怀疑这事和迟源有关,因为四校赛时挡了武察院教授一掌,不小心暴露了实力,那老家伙对我肯定起了疑心了。”
贺齐舟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担心陈知风兄弟也在怀疑我和林川,因为我那时很轻易就破掉了他们的绝招。好在他们也没什么证据,死不认账就行了。对了,问你件事。”
“你说”
“你,你有没有杀过人?”贺齐舟问。
“没有,最多是打伤。在和师父游历途中,师父倒是击毙过几名恶贼。”许暮答道。然后有点惊恐地问道:“怎么?你杀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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