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后,大半年过去。
第二年的二月份。
天气还稍许的冷,但在沿海的海尧,已经悄然进入了春季的序曲,四溢温暖。
应樱大四上学期结束了全部的课业学习以后,找实习的时候,被一家做房地产资讯的外企公司聘用,在他们公司的宣发部门做广告策划。
她之所以会在众多offer里选中那家公司,不仅因为这家公司不怎么苛待实习生,还因为公司地址刚好在她们母女现在所住的地方——海尧市边缘的一个小镇里,在国家西南的边缘线上。
泉亭镇虽然不如海尧中心的那几个区经济发达,但是这些年通过发展旅游也不再是前些年那个无人问津的港口渔镇。
她们母女从计家搬出来以后,辗转来到了泉亭镇,贺琴一辈子做惯了保姆工作,经过业内朋友的介绍,现在做私家育儿嫂,做一阵子歇一阵子,日子过得也舒坦。
应樱最初还需要去海大上学的时候,在海大附近与别人合租,熬过了忙碌的几个月,等完全实习,就回到泉亭镇陪伴母亲。
离开计家以后,她的生活完全消停了下来。
白天去公司做实习工作,下了班就去甜品店兼职。
在甜品店兼职于她而言不是疲惫的工作,每天围绕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乐此不疲。
一开始这家店因为经营不善,即便在位置不错的街上生意也一直不好,但是应樱是学广告的,她来以后,主动申请利用自己所学帮助店面做线上线下的各种宣传。
最后在应樱的出谋划策下,这家店的声音一点点火热起来。
因为应樱的帮衬,店长大姐也答应应樱的愿望。
应樱的愿望,是希望店长能够给她一个通道,开一个窗口,让她每天可以为居民们送出甜品。
“无论年龄,所有人每天都可以凭借当天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来交换当天店里提供的免费限量甜品。”
这是她的策划。
应樱听着小孩子们兴冲冲跑过来和她讲述今天高兴的事,亲手将一份份甜蜜送出去,这样的日子,她觉得十分有意义。
而正是因为应樱这个策划,让甜品店在小镇上大火特火,甚至有别的地方的年轻人看了短视频被吸引,专门跑过来打卡他们家店。
一开始每天的食材都是应樱自己出,后来店面火了,店长就赞助应樱做这件事,食材费用全部包下。
“姐姐,我今天在美术课上让老师表扬了!全班老师就表扬我一个人。”背著书包的小学生拿着自己画的画,站在“治愈”窗口对应樱说着,脸上可是兴奋和期待。
应樱俯着身,与小朋友隔着小窗面对面,她看完他画的画,赶紧鼓鼓掌,“画的真好!以后肯定是大画家。”
说完,她在旁边的保温柜里拿出一块包好的芝士蛋挞,递给他,“争取下次美术课还能被老师夸!”
“谢谢姐姐!”小男孩接过蛋挞,看了一眼在旁边等待的妈妈。
小男孩家长也露着微笑。
“期待下次见面。”应樱向他挥挥手,然后对排着队等着讲自己故事的顾客说:“下一位~”
之前,在网络上还有杠精在说,现在的人哪会每天都有高兴的事,不应该是不高兴的人才该得到一份甜品鼓励吗?
应樱用店铺官方号直接回复了这条杠精的评论。
“不是因为有高兴的事才配得到甜品。”
“这正是我们店铺并不对值得高兴这一点画出范围的原因。”
“因为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天挣一百万才算开心,但是对于有的人来说,每天能准点到家吃饭看电视剧就是开心。”
“我们店铺举办这样的活动,正是希望在忙碌生活中的人们,可以在回家的路上,静下心来挖掘回顾这一天的生活,到底有没有值得高兴的事,哪怕是很细小的愉快,只要被察觉到,都足以治愈这一整天的疲惫。”
“治愈客人的不是我们免费的甜点,是客人自己。”
“我们的甜品,鼓励的是勇于治愈自己的人。”
应樱的这一番回复评论,在当条短视频下直接斩获了三四万的点赞。
因为她每天站在治愈窗口的那张可爱漂亮的笑脸,因为她待人温柔的性格,小镇里很多居民都认识应樱,应樱成了泉亭镇的小红人。
这天下午,甜品店外排着奔向治愈窗口的一长队人,男女老少,各自都带着故事准备讲述。
街对面的咖啡店二楼天台,有人坐在那个靠护栏的位置,已经坐了很久。
他抿了一口苦咖啡。
手背上突着力量感的青筋,修长的手指捏着咖啡杯,缓缓放下。
“嗒——”一声,咖啡杯落在咖啡碟上,碰出清响。
男人举着军用望远镜,看着街对面楼下。
镜头里,女生穿着甜品店的工作裙,对着每一位讲述故事的顾客笑脸盈盈的,仿佛有永远用不完的元气,笑容甜得快齁人。
电话响起,他另一手碰了碰耳上的蓝牙耳机,接通。
“凤凰同志,注意你的言行。”方子颇为无奈的声音传出。
计戍寻举着望远镜的手不曾晃动,稳如老狗,他挑眉:“我怎么?”
“大哥,一条小马路直线距离相隔不到两百米,你举着个专业军用望远镜往对面直勾勾地看,坐你周围的居民和游客已经快要报警了。”
“真的很像图谋不轨的偷窥狂。”
计戍寻听着,啧了一声,把望远镜放下,随后往周围扫了一眼。
原本打量他的顾客们瞬间慌忙地低头,看向别处。
他悻悻收回视线,又端起杯子喝了口,对蓝牙耳机那边说:“你今天不有任务么,围着我转干嘛,小心我跟霍琼告你的状。”
“这您还真告不了,霍队长布置给我的任务今儿我已经圆满完成。”
“行,我看现在不是队长了,你小子是真不怕我。”计戍寻嗤笑。
“您永远是我最尊敬的战士。”方子在电话里拍着马屁,下一刻,他又贱凑凑地过来逗贫:“但是这位我最尊敬的战士现在正用不正当的手段偷看良家妇女,这不是人民解放军该有的行为作风。”
“我必须上告领导,及时纠正战友的不良作风。”
“滚蛋。”计戍寻仰着后颈,活动了下,气乐了:“看来是太久没带你练练了,嗯?”
方子笑了,赶紧求饶,接着说:“凤凰同志,现在情况严峻,经过我和其他情报同事的‘好心’调查。”
“您偷看的这位良家妇女前天已经被其他男人表白,没有当即拒绝,估计这两天就会给出答复。”
计戍寻听着这话,望向街对面的眼神逐渐深邃下去,他姿态懒散,眼神却变了,“是么。”
方子点到为止,轻咳一声,甩了一句“报告完毕,随时联络”就挂了电话。
计戍寻摘了耳机,街道的吵闹从楼下传入他耳中。
桌子上的手机亮起的界面还停留在他刚刚看过的短视频,暂停的画面上穿着工作裙的女孩捧着甜点笑靥如花。
他手指捏玩着小巧的蓝牙耳机,仿若野兽找准狩猎目标般的眼神投向那边。
计戍寻知道,他的小姑娘就算离开了也会过得很好。
他想起刚才方子的情报,几不可察地冷哼一声。
但是未免。
有点“太好”了。
……
应樱发完了今天准备的所有免费甜品,笑着和没有赶上的顾客们摆摆手,“如果想吃的话可以进店买一点回家哦。”
她关闭治愈窗口,使劲揉了揉右耳朵,最后这位大哥说话声音也太大了,震得她耳朵发疼。
应樱收拾东西,抱起杂物筐要走去后面,刚抱起来,面前跑过来一人。
直接夺过了她手里有些重的筐子。
她讶意,一偏头,看见面前对她笑的卢泽。
卢泽腾出手摸摸她的头发,“辛苦了,重活儿都给我干就行。”
这时候,在旁边补货的店员姐姐调笑他,“哟,卢泽,这么好心回头我们的重活儿你也帮忙干呀。”
“你就知道瞎掺和,人跟人家小卢什么关系啊!”在收银台那边休息的店员大姐笑道。
一番对话,在店里忙活的同事们都意味深长的八卦笑了。
应樱一时羞赧,低下头溜到收银台站在店员大姐身边,帮忙整理刚出来的外卖单子。
“小樱啊,我说你还犹豫什么,卢泽这小伙子多好,人老实,模样又俊。”店员大姐碰了碰她的胳膊,挤眉弄眼的,“人家都表态了,就等你一句话。”
应樱瞪圆了杏核眼,凑近她问:“您怎么知道…”
“聚会那天你以为我们还在屋里唱歌?”大姐笑了,偷偷告诉她:“你俩出去以后,我们就都凑到门边偷听去了。”
“我说句题外话,卢泽这小伙子,可真会说酸话,听得我这个结婚六七年的心都痒了。”
应樱耳朵一热,“哎哟”嗔了一声,低头理着单子,“您就别笑话我了…不提了嘛。”
大姐适可而止地结束话题,打心眼里喜欢这姑娘,笑着摇摇头,“小姑娘,真容易害羞。”
卢泽和她来店里的时间几乎差不多,时隔不过一周,又是同龄,比她大个两三岁。
听说家里也有生意在做,就不知道怎么非要来这个甜品店兼职。
聚会那天,他突然和她表白,跟她说,因为对她一见钟情才来店里打工,就是为了离她近一点,每天都能说上话。
母亲来活的时候都是直接住在雇主家里照顾小孩的,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住,卢泽对她的照顾她看在眼里。
经历了那样一场复杂又没有结果的暗恋…卢泽的温柔和体贴,确实让应樱一时间没有干脆拒绝。
她这几天也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卢泽。
如果不喜欢,就不能把人家当做是感情寄托,这样也不会有好结果,更会伤害别人。
明天是周一,要去公司上班。
到了晚上八点,应樱从甜品店下了班。
她背着包刚出店门,就正好遇到骑着摩托过来的卢泽。
卢泽跨在机车上,换下了工作服,一身潮牌更显帅,他递给她头盔,“送你回家。”
应樱刚想拒绝,被卢泽抢占了先机,他说:“我知道你还在考虑,就当我是普通朋友。”
“天黑了,别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应樱有些纠结,最后看着他一脸诚恳,点点头,接过头盔上了车。
兜着夜间清冷的风,应樱坐在他后座,听着卢泽一路上不断和她说着的趣事,心情不免愉悦。
只可惜,她拒绝他以后估计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
应樱在小区门口告别卢泽,她目送他骑车离开,然后转身进入小区。
她和母亲租的房子在一个比较旧的小区,小区虽然年头久,但是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
所以一直住的都放心。
应樱低头看着手机,实习公司的群里又发了东西,是跟明天周一上班有关的。
她看着,轻车熟路地走到单元楼里,刷卡进入。
应樱刚迈入单元楼,自己的胳膊倏地被人拽住,从身后被搂住。
危机感瞬间从后脊椎往头顶爬,她刚想叫,就被人捂住嘴。
男人掌中的茧子磨挲着她柔软的嘴唇,应樱呜呜出声,她下意识利用自己曾经学过的防身术挣扎,攻击他的肋部,试图反拧对方的手腕。
对方吃痛地闷哼一声,随后在她耳边沙哑地笑了,“不错,教你的都没忘。”
他的力量是绝对的,就算应樱会防身术也无法脱身。
这道在无数个夜晚肆意侵扰她流泪的声线触犯了应樱的神经,心底最软弱的地方被击中,应樱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她生气地喊:“计戍寻!”
计戍寻单手禁锢着她的双手手腕,反剪着她双臂将她靠在墙上。
他的眼底流转着占有欲旺盛的暗光,计戍寻伸手从后面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看他的脸,指腹所及之处是嫩滑的触感。
“不许答应他。”他的鼻尖蹭着她的耳垂,哑声道。
“你放开我!”应樱手上身上挣扎着,骂着骂着,语气抖了起来:“你混蛋!”
“老实点儿,先别看我。”计戍寻将额头顶在她的肩膀上,他显露几分溃败,“我现在一副嫉妒的嘴脸。”
“特他妈寒碜。”
作者有话说:
白白:计戍寻就算只会嫉妒偷看的臭流氓
计戍寻:……
樱樱:(默默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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