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乌遥特意定了清晨五点钟的闹钟,想要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喊封雪时起床,带他去小区后面的山坡上看日出。

    经过他昨天傍晚的观察,那边虽然是人工造出来的山坡,但是夏日绿草油油,蝉鸣绵长,景色很漂亮。听隔壁阿姨说,小区里的小情侣们就喜欢晚上去那边看落日。

    可是天公不作美,这夜天降暴雨,又一次预报不准的气象台匆匆发布暴雨预警,还是没能挡住清晨出海的渔民们的怨声载道。

    劈里啪啦的雨水砸在窗玻璃上,像是落下细细密密的鼓声。还在睡觉的乌遥下意识趴着睡,用被子盖住耳朵,挡住噪音。

    “嗡嗡嗡——”

    几分钟之后,五点钟准时到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数下,在乌遥顽固的困意里即将掉出床头柜。

    砸下去的那一秒钟,有一只瘦长的手在下面接住了。

    封雪时关掉乌遥的手机闹钟,轻轻将其放回到床头柜上。

    床铺上的少年脸颊柔软,呼吸绵长轻柔,微皱的眉头因为及时被掐断的闹钟而重新舒展开,一副睡得香甜的样子。

    已经起床洗漱好,甚至换上他最清爽的一套衣服,整装待发一个小时的封雪时静静地盯着乌遥的睡颜好一会儿,才礼貌地挪开了视线。

    他抬头,瞥向乌遥卧室没有完全关闭的窗户,雨水和冷风从缝隙里打进来,舒爽了空气,沾上皮肤有些微的凉意。

    封雪时控制着声量,缓慢开动轮椅,到窗边把窗户关上。

    外面狂风呼啸,雨水倾盆而下,天空白色掺着几分灰,雾蒙蒙的。

    今天看不到日出。

    封雪时望了几秒钟原本太阳会升起的方向,垂眸拉上窗帘。他依旧很缓慢地开动轮椅出乌遥的卧室,为他关上房间门。

    乌遥被第二个正常时间点的早八闹钟吵醒时,他被耳边劈里啪啦的雨声给吵得懵了一会儿,之后他看清楚了时间,倏地从床上跳下去,直奔封雪时的房间。

    他丧气地垂着一颗脑袋,站在封雪时的房间门口,看向里面不知道何时醒来的人软绵无力地说:“时时,今天看不到日出了。”

    封雪时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他唇角牵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轻声说:“没关系。”

    被封雪时安慰到,乌遥有些羞愧。他抿唇小声说:“没关系哦时时,等明天太阳出来后,我们再去看最美的日出!”

    “嗯。”

    “去洗漱吧,你上学要迟到了。”封雪时瞥了眼时间,说。

    “对了,今早可是上学第一课!”乌遥恍惚地说了一句,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变,直接跑向阳台,声音惋惜痛哭:“我的月季!”

    结果,他看到他昨天晚上种下去的花儿一点儿也没有被雨水打得零落不堪。它们被安置在靠墙角的位置,这里飘进来的雨水很少,还能挡风。

    乌遥听到身后的轮椅声,以及青年略微磁沉的嗓音:“我把它们收到角落去了,应该没有受到摧残。”

    乌遥跑到他身边,笑容很大很灿烂:“时时比我细致多啦,我就丢三落四做事粗糙,以后这个家里有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了!花花们有你这个好主人,肯定会长得越来越好的!”

    他眨着眼睛,盯着封雪时看。

    封雪时听懂了乌遥的未尽之意,嘴角微扬,应声:“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会照顾它们。”

    乌遥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暴雨天带来的冲击就被封雪时的三言两语给抚平。他哼着歌,迈着轻快的脚步回房间洗漱。

    一起吃过早饭,乌遥给书包装上教材,背在身后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封雪时:“时时,你上午在家画画的时候要过段时间就休息一下哦,一个小时休息十来分钟,不知道做什么事情的话就去看看花花好了。”

    “还有哦,”乌遥手握在门把手上,一只脚踏出门外,扭头对里面的封雪时说:“下午的复健时间是三点哦,我给你约了两点半的司机,他到了会打电话给你的。复健加油!我放学就去医院接你回家!”

    少年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就像是临出门前对孩子细心叮咛的老父亲,封雪时倒没有感觉到烦躁。

    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人和他说过这种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话。

    封家人冷漠自私,而且自他懂事以来,无论是在封家还是在外面,他几乎都表情冷淡,和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也没有关系好的老师和朋友。

    这般对于其他人来说过于稀疏平常的’啰嗦’,对于他来说,是今生第一次。

    再仔细想来,这段时间他的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今生第一次。

    第一次结婚,第一次被送花,第一次去动物园,第一次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一个人归家……

    这些……都是因为乌遥的出现。

    意识到这些改变,封雪时竟然没有过多惊讶,他只是淡淡笑起来,觉得在乌遥身边他有这些变化都是理所当然的。

    像乌遥这般热烈朝气的人,没有人能抵挡得了他的影响,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一个生机勃勃的人,就像是他种的那些花。

    他也染上了乌遥的生气。

    封雪时轻声说:“好,我等你。”

    ——

    a大医学院动物医学专业人数不多,只有十五位同学,但是整个医学院的学生规模却很大。上午的课程是基础医学的通识课,医学院所有专业的学生只要是选了课的都可以来上。

    乌遥踏进大阶梯教室,站在和他原世界不一样的教室门口,有些紧张。双手拽着书包垂下的带子,在乌压压坐满了人的教室里想找一个靠边的位置。

    因为没有原主的记忆,他也不知道同学里有多少人是和原主有交际的。担心自己在和某个同学说话的时候暴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他比较希望不引起人注意。

    只是,他的长相和气质实在低调不起来。

    在他踏进教室的那瞬间起,教室里就有几双眼睛瞥过他,而后怔怔地望着。

    “哎,那男生是谁啊?”前排有人看到乌遥之后,红了脸小声问他同桌:“感觉有点眼熟,应该是我们的同学,又觉得像是第一次见,他是我们院的吗?”

    “不知道,我也是,眼熟他,就是记不起来他是谁。这么好看的人,我看过肯定会记得的啊。”

    “喂,他手上好像有一本兽医教材。”

    “动物医学专业……记起来了!是乌遥!”

    ……

    越来越多的讨论声和打量的视线,乌遥不得不低着头,硬着头皮往里面走。走到过道中间的位置,旁边有人伸手轻轻拉了下他的衣服,乌遥转头看过去。

    “你好,还记得我们吗?”说话的人是位长相甜美的女生,惊喜地笑着,她旁边的女生长相略微御姐,她们是昨天在甜品店遇到的可爱女孩子。

    看到熟人,乌遥缓解了一点紧张,他笑起来说:“记得的。”

    “要不要坐我们旁边?”御姐下巴微抬,指向她们这一排三人连坐最里面的一个空位。

    “好呀。”乌遥抱着书本快步从过去,坐下才吐出一口气。

    “我们都不知道你也是a大医学院的唉,能再次遇见真的很意外很惊喜。”

    还有十分钟才上课,两位女生和乌遥聊天。御姐叫李清,甜妹叫越悦,都是a大医学院牙科专业大二学生。

    乌遥给他们分享了家里带过来的糖果,腼腆说:“医学院这么大,不认识也是很有可能的啦,我是动物医学专业的,叫乌遥。”

    越悦原本在听到乌遥前半句话时还在心里笑着说他这种美貌的男学生,爱好收集美人的她怎么会不认识,只是骤然听到他的名字,她脸色微变,愣愣地和李清对视上。

    两人都很懵。

    乌遥的大名她们都是听过的,听过仗着家里有点钱行事作风很嚣张,逃课打架抽烟喝酒样样不落,是她们最讨厌的一类人。

    遇到乌遥那种人,她们都是要避着走的。

    只是在这一刻,看到乌遥的表情在她们的反应之后变得茫然无措,之后又变成有些懂了的无助和黯然之后,她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行字:管别人说的是什么,她们只相信她们看到的乌遥!

    “等下午饭要一起去秋月食堂吃吗?”越悦朝乌遥眨眨眼,“那里有一家窗口的铁板鱿鱼饭很好吃。”

    乌遥愣了一下,没有在她和李清眼里看到抗拒,立刻笑起来,不好意思地问:“有没有铁板牛肉饭?”

    “当然!”

    “一起去吗?”

    “好呀。”

    ……

    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有一个平头男生盯着乌遥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轻拍他身边的肖萧。

    “哎,萧哥。”

    “萧哥醒醒。”

    肖萧一脸不耐烦地坐起身,抬手撩了下一头渣男锡纸烫的头发,咬牙问:“你他妈有病?”

    “萧哥我不是故意想打扰您休息的,”男生连连抱歉,又努努嘴指向一个方向,“那人竟然是乌家那个养子乌遥,我感觉你会对他现在这个样子感兴趣。”

    肖萧不耐烦的脸在看到乌遥的那一瞬间空白起来,他盯着笑着和身旁女生聊天的乌遥看了好一会儿,眼底染上浓浓的兴味。

    “是不是觉得他变了个样子?”男生问。

    肖萧舌尖抵了抵下颚,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课前时间过得飞快,和两位新结交的朋友还没有聊几句话上课铃就打响了。乌遥端正坐姿,翻开教材,在隐隐压抑着喜悦和激动的教室氛围中逐渐疑惑起来。

    这种通识大课,都没有人逃课的的吗?这个教室的位置竟然都坐满了,而且他提前十几分钟过来都没有什么位置可以挑选的。

    于是,他就压低了声音去问李清是怎么回事。

    李清脸色泛着少女怀春的羞红,说:“这节课的主讲教授是那位,你不知道啊?”

    啊?

    乌遥茫然:“那位是哪位?很厉害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风趣老教授吗?”

    李清以及听到他声音的周围同学:“…………”

    李清咽了咽口水,正要眉飞色舞介绍她的男神,结果男神正巧这个时候抱着笔记本电脑踏进教室,李清顿时变成了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乌遥抬头望过去,见到乌御青,惊讶了一瞬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奇怪的。

    乌御青就在a大医学院任教,而且长得斯文俊美,一双丹凤眼笑起来温柔多情,不笑的时候冷情冷感却又有毫不违和的欲感,是个很招人喜欢的人。

    乌御青一身浅灰色挺阔西装,袖扣泛着银白色冷光,这样质感的衣服让他身上多了些高高在上感。他径直走向讲台,将笔记本放下之后,什么话也没说,丹凤眼扫视台下。

    面无表情,势气逼人。

    然而在扫到角落里的乌遥时,凌厉的眼眸弧度微弯,他很淡地笑了一下。

    乌遥感觉他看到了自己,也露出小虎牙笑起来,用嘴型无声地喊了一句哥哥。

    虽然之前因为原书乌御青人设和剧情的原因,乌遥对他难免有些打从心底里的抗拒。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乌御青对他一直很好,而且还会帮他照顾猫猫,是真的像体贴的大哥哥。

    乌遥想着不能因为原书设定的原因就对乌御青戴上有色眼镜,万一他穿过来之后改变了原本的剧情走向,这个蝴蝶效应也让乌御青的人设也往好的方向变化了呢?

    乌御青笑容扩大了几分,他低头拿出手机,手指头编辑着什么。

    学生们都觉得他是在和科研团队联系,不少人脸上露出艳羡和敬仰的表情。李清更是如此,她还沉浸在乌御青望向她这边的那一秒,甚至没有怀疑乌御青是在看别人。

    乌遥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解锁去看。

    乌御青:【中午一起吃饭?】

    乌遥神色纠结地看了看这条短信,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刚和他约了饭的新朋友,凭借着印象里乌御青对自己的宠溺,大着胆子回复:

    【我可以带两位朋友吗qaq】

    【哥哥】

    乌御青原本想问他要带谁,看到乌遥发过来的可爱表情和令人愉悦的称呼,他敲了两个字:【可以】

    乌御青神色自若地放下手机,开始讲课。

    他的讲课风格和他本人给外人的印象很相近,带着距离感的迷人和神秘,还有话里对国家生物制药发展潜藏的野心。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时间转瞬即逝,下课铃声响起,乌御青正好结束课程,一群同学都意犹未尽。

    乌遥收拾书包的时候,抬眼看到乌御青接了个电话,匆匆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要过十五分钟再来接他们去吃饭。

    乌遥抱着书包乖乖坐在位置上,对李清和越悦抱歉说:“我哥哥要过十来分钟才能来,你们要不要先去吃饭啊?”

    越悦拉着李清继续坐下,笑着说:“没关系啊,就十来分钟,很快的。”

    她们很想看看乌遥的哥哥长什么样,按理说乌遥这个相貌,他哥哥肯定也是绝色。

    两个小姑娘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就好点色。

    课堂上,乌遥就和她们说过和他哥哥一起吃饭的问题,考虑到爆出他哥哥是乌御青之后,这两个姑娘很有可能在课上尖叫起来,乌遥打算过会儿再说。

    “哎,乌遥。”

    身后有烟酒味袭来。

    乌遥在味道逼近的瞬间就迅速警戒地转身,避开了味道来源的触碰,看向来人。

    肖萧见没有碰到人,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他手收回来,撩了一下头发,目光□□裸地上下打量乌遥。

    乌遥本能地感觉到不舒服。眼前人的年龄应该比他稍长些,皮肤微微蜡黄唇色发紫,他眼下的青黑很明显,身体看起来有些虚,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乌遥虽然不喜欢他,但是顾虑到原主不太健康的人际关系,他也不敢轻易离开,只能僵直在原地,等待他先说话。

    “晚上一起去酒吧玩?”肖萧试图去勾乌遥的肩膀。

    乌遥被李清拉到自己身边,他对李清用眼神道谢,转头皱眉对肖萧说:“我不去。”

    肖萧脸色立刻拉下来,单手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后吐出烟圈,“你有事?”

    乌遥还没有说话,肖萧小弟就站出来,对着乌遥嘲讽一笑,轻蔑意味十足:“肖哥肯带你玩是给你面子了,你还有胆子敢拒绝?”

    一旁的李清和越悦早就看不下去了。

    肖萧在a大是比乌遥还要名声恶劣的混子,已经延毕四年了,大二的课程都还有很多没有通过过。听说家里有钱有势,所以才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出了事情都有人帮他摆平。

    不过他仗势欺人的行径发生在自己身边,两位正义的女生是绝不可能沉默的,先不说能不能帮乌遥摆脱肖萧的纠缠,只要能现在将他赶走就是一件好事。

    越悦扬起下巴,装腔作势,指了指乌遥,才一副上位者姿态看向对面的两个混子,“他晚上有没有事关你屁事啊!你知道他哥哥是哪个大人物吗?他哥哥,今天中午,可是要带我们去吃饭呢,等下我要跟他哥哥说一下你要带他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了。”

    肖萧在听到她说乌遥哥哥的时候,脸色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瞬间联想到刚刚给他们上课的乌御青。这群家世普通的学生们不知道乌遥家庭背景,但他是半个封家人,对乌遥的身份可是一清二楚。

    只是,乌御青真的会和乌遥去吃饭么?

    肖萧十分不相信。

    乌遥一直在上流社会最底层的富家子弟面前以乌家二儿子自居,但没有几个人能看得上他。在知道他被乌家推出来和封家那个残废联姻之后,大家对于他在乌家的地位更是一目了然。

    一个随时能利用和丢弃的棋子罢了,真能和乌御青有什么兄弟情谊?

    肖萧刚觉得自己想得没错,可是抬眼从旁边窗户看到乌御青远远往这边走来时,他的断定又摇摇欲坠。

    肖萧是万万不愿意和乌御青对上的,他还需要乌家透出一点肉汤给封家好维持他现今有权有势的生活。于是,他见势就从后门跑了。乌烟瘴气的人走后,乌遥打开窗户,转头疑惑问越悦:“你知道我哥哥是谁?”

    “不知道啊,”越悦后怕地拍拍胸口,靠在李清怀里,看向两人:“我瞎说的,吓死我了。”

    李清拿起书本扇了扇空气中的二手烟,她撞了撞越悦的手臂,“可以啊你,吓唬人的功夫很厉害!”

    “遥遥。”乌御青走到门口,往教室里面看过去,在和乌遥靠得比较近的李清身上淡淡扫了一眼,看向乌遥喊了他的名字。

    乌遥抬头,抿出笑意:“哥哥你来啦。”

    “我们走吧,去吃饭!”乌遥背上书包对身边两个人说。

    李清和越悦却像是原地石化的雕塑,懵懵的,在看到乌御青以乌遥哥哥身份出现时大脑瞬间过载。

    “哦哦哦,吃饭吃饭。”两个人发出机器人一般的声音,成功把乌遥逗笑。

    在乌御青的纯黑色高档轿车内,两个女生坐在后面,乌御青开车,乌遥坐在副驾驶座上。

    越悦和李清努力消化掉乌御青老师是乌遥哥哥的事实,但是时而瞄到前面开车的乌御青,还是有些震惊和局促。

    乌御青开动轿车,看了眼手机上发来的消息,蹙眉一瞬,关掉。微笑着偏头问乌遥:“我定了一家日料馆和中式私厨,遥遥比较喜欢哪一个?”

    他透过后视镜又淡淡扫视一眼看起来是刚和乌遥交上朋友的两位女生,微笑问:“遥遥的朋友们呢?你们更愿意去哪一家吃?”

    越悦和李清头矜持地摇头,说:“我们随您,和遥遥。”

    乌御青又看向乌遥,等他说话。

    乌遥沉吟一下,也抉择不出来,最后是乌御青敲定了离学校更近一点的日料馆,方便他们下午赶回来上课。

    就餐环境是间半开放的包厢,雕花窗户外是掩映的绿竹和潺潺的水流。

    由于在场的人还不是特别相熟,乌御青的大佬气质又过于震慑到两位姑娘,所以餐桌上大家话比较少。

    乌遥注意力被美食给吸引了过去,他招呼两位新朋友和哥哥多吃,还开话题带动饭桌氛围,让两位女生感到自在一点。乌御青时而回一句话,手上却一直给他送食物,两个女生也看乌遥吃得可爱,每样菜呈上来都要让乌遥去尝尝。

    乌遥中途去洗了个水,包厢里没有了调节氛围的小可爱,有些冷淡了下来。

    越悦和李清对视一眼,越悦眨眨眼,对李清送出一个鼓励的目光。李清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建设之后,拿出手机问乌御青:“那个,御青老师,不,在这种场合应该叫你遥遥哥哥比较好。”

    乌御青慢条斯理地抬眼。

    李清一鼓作气,“遥遥哥哥,我可以加一个您的微信吗?不方便的话也没有关系的!”

    乌御青脸上带着微笑,但银丝框眼镜将他的面容衬得很淡,礼貌中透着一股疏离。李清被他这么一看,瞬间就觉得自己过于不知界限了。

    然而她刚要收回手,乌御青却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添加好友界面,笑得春风拂面,原先的冷淡消失不见,“遥遥能交到你们这样乖巧的新朋友,我很高兴。”

    他实验室豢养的动物实验数据表明,在舒适的有同类交流的环境和被迫与外界隔绝的环境相比,后者比前者能使乖巧动物产生逆反心理的概率要高很多。

    想要宠物一直乖巧听话下去,就要给它最大的纵容。

    比起乌遥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这两位女生明显交际圈十分干净,也好拿捏。乌遥和她们交往,乌御青反而放心。

    午饭之后,越悦和李清也不好打扰人家兄弟太长时间,借口买奶茶先走了。

    乌遥吃撑了,不想动。他跟乌御青说他想在日料店包厢里再休息一会儿,让乌御青先去忙。乌御青没走,他给乌遥点了一壶促消化的茶。

    乌遥乖乖喝了一杯茶,在原木色榻榻米上睡了二十分钟。

    睡醒时,他和乌御青一起走出日料店,他边走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感觉有些微痛微麻。路过日料店走廊,他瞥到了墙壁上的装饰镜子,对自己的着装和外形很是讲究的乌遥凑过去照一了一下,发现下唇很红。

    微肿的唇瓣让红色晕染开,边界模糊。

    乌遥摸摸唇,小声自言自语:“大中午的还有蚊子啊。”

    “遥遥,”听到乌遥发出细微的声音,乌御青低头看过去,视线在乌遥昳丽的唇上盯了两秒,“牛奶它在家里出了些意外。”

    乌遥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牛奶它怎么了呀?”

    “它掉了一颗牙。”乌御青看着乌遥说。

    “这样啊,”掉牙并不是什么大事,乌遥放下心来,“牛奶的换牙期有点早哦,不知道是不是先天没发育好的原因。哥哥你也不用太担心啦,猫猫要退奶牙的,牙齿掉了还会长出来的哦。”

    两人上车,乌遥开空调,乌御青侧过来帮乌遥系安全带。他垂眸看向乌遥的脸,“牛奶最近不愿意靠近我,你这周能提早一天回家看一下它么?”

    “好呀。”乌遥爽快应下。

    他周五下午没有课,而且牛奶身体出现小问题,他也想早点回去看一下具体情况。他拜托乌御青今天回家之后拍张牛奶的口腔照片给他看,乌御青迟疑一秒,应下。

    乌御青将乌遥送到a大第一教学楼门口,才驱车去乌氏生物制药公司。新药的研究进展突然凝滞了,他必须赶快过去处理。

    下午第一节课是大学英语写作课,九十分钟后下课。二十分钟之后是动物医学的专业课《兽医免疫》,上课地址和英语课教室隔了十万八千里。

    乌遥没有抢到一教附近的便利自行车,他背着包小跑向医学楼,也不忘和封雪时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安全到达医院。

    得知封雪时已到医院,乌遥的心顿时安定了,他朝电话那边的人元气满满地说了一声“加油”。

    封雪时的嗓音里也有清浅的笑意:“好,我等你。”

    一起回家。

    乌遥赶到私立医院复健室接封雪时的时候,护士阿姨笑意盈盈地目送他们离开。

    第三天封雪时又去复健,阿姨看着咬牙坚持的病弱青年,一边帮他细致锻炼双腿,一边笑着和他聊天:“再过二十分钟,你家那位可爱小男朋友就要来接你了吧。”

    封雪时愣了一下,没有指正阿姨的话,“嗯。”

    乌遥是很可爱。

    阿姨又说了一堆称赞乌遥的美话,封雪时脸上浮着淡笑。

    这一周阴雨天气居多,就算不下雨,天空也是雾蒙蒙的,倒是不怎么热了,就是见不到日出。

    乌遥早上起床的时候有两次看到封雪时静静坐在客厅窗边,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最开始提出看日出的是乌遥,但是最后最期待的人是封雪时。

    今天是周五了,晚上他就要回乌家庄园住。乌遥看着封雪时有些寂寞的背影,从后面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不在家的时候,时时你也要好好吃饭休息复健哦,我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检查的!”

    封雪时转过身,瞥到少年装了三天物品鼓囊囊的书包,抬眸看向乌遥的脸,莫名有些情绪不佳:“要是我没有做到这些,你会怎么想?”

    觉得他无可救药,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然后失望吗?

    乌遥摸摸下巴,老神在在地思索几秒,笑起来说:“我会想,你一定是缺少糖分了,我要带你去吃好吃的!人总有松懈下来的时候嘛,这个时候就需要我这个加油机器给你加油!”

    封雪时盯着乌遥笑起来亮亮的眼睛,一个不太正常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他偶尔地,故意不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乌遥是不是能更加地关心自己?

    然而这个念头在升起的那一秒就被封雪时无情掐灭了,他不应该这么玩弄乌遥。

    “上学要迟到了,快去吧。”封雪时说。

    目送乌遥走出这间一百平米的公寓,封雪时表情平淡地转身,到阳台,俯身拿起放在角落的透明玻璃洒水壶给阳台置物篮上的花盆细心浇水。

    给每一个花盆都浇完,他开动轮椅去画室。原本雪白的墙面上现在已经挂了四五副他的随性作品,画风要么是诡异阴暗的暗调要么是苍白的空寂,左下角都有潦草流畅的几笔线条,那是他的签名。

    封雪时掀开画板上的白布,打算继续昨天的油画。看到他的画上有一张黄色花花便利贴,封雪时怔愣了一下。

    上面是圆润清晰的可爱字体:暂时看不到日出也不要难过哦。今天气温三十度,明天二十七度,后天二十五度,之后一段时间的温度会更加宜人。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我们一定能看到漂亮的日出^^

    封雪时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这张黄色花花贴纸从油画上撕下来,小心用塑封袋装起来,放到他房间里去。

    ——

    “牛奶”、“喵~”、“牛奶你在哪儿?”、“不要玩躲猫猫了啦”……

    乌遥在偌大的主别墅到处寻找小奶牛猫的踪影,还有几个佣人也帮他一起找。

    之前说拜托乌御青给牛奶拍照发给乌遥他看,乌御青却一直没能拍过来,因为这几天牛奶到处东躲西藏,据说连食物都很少碰了。

    乌遥忧心忡忡地叹气,找了半个小时,小奶牛猫才迈着颤巍巍的猫步从院子外面走进主别墅大门,嗅到熟悉的让它安心的甜柔气息,它喵喵叫着奔向乌遥。

    乌遥看到它满身杂草沾了泥土和灰尘的样子,十分心疼。他连忙将小猫抱起来,双手托着它,对它轻轻喵了一声。

    小奶猫也张嘴,喵着回应。

    乌遥看到了小奶猫缺了的一颗尖牙,血洞有点深,不像是自然脱落的样子。

    “我几天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一个小可怜啦。”乌遥抱着它回房间处理嘴上的伤口,一边擦药一边和它闹:“你在哪里把牙齿磕没了的呀?”

    小奶猫轻轻呜咽,将乌遥的心都哭化了。他给脏兮兮的小花猫擦了脸和四个粉色肉垫,打算抱它去兽医院查一下细菌病毒。

    刚走到别墅门口,碰到了从刚回来的乌御青。

    乌御青注意到小猫脏灰的毛发,皱眉一瞬,还没有开口,小奶猫就从乌遥怀里蹿了出去,跑进别墅内,一溜烟就看不见了。

    “哎,牛奶!”乌遥来不及和乌御青打招呼,转身去追奶牛猫。这次找了一个多小时,天都黑了还是没有找回来。

    乌御青过来带他去餐厅,“遥遥先去吃晚饭吧,我让佣人都来找找。”

    “……好。”乌遥忧郁地道。

    到餐厅,乌遥才注意到庄园今天似乎比往日要严肃些,外面的灯光全部亮起来,佣人们弓着腰快速在别墅里穿梭。

    正当他疑惑时,乌御青沉声开口:“父亲今晚回来。”

    他脸上不复往日的温润气质,丹凤眼显得有几分紧绷,他看着乌遥说:“父亲面前,遥遥需要和以前一样,谨小慎微一些。”

    乌遥愣愣地点头。

    原书中,乌朝华作为三个渣攻的父亲,权势滔天,霸道专横,如果不是封雪时不符合他的癖好以及他出现没多久就在一次□□中意外离世,这无疑是最恐怖的反派角色。

    乌遥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很有可能也改变了乌朝华的人生轨迹,也许他不会暴毙而亡了。

    这……就很恐怖了!

    乌遥决定在乌朝华出现的时候当鸵鸟。

    晚饭之后,乌遥继续去找牛奶。乌御青见他那么坚持,没有说什么,他还有繁重的工作要处理,没法陪他,只好让几个佣人照看着他一点。

    隐隐听到熟悉的摩托车轰鸣声和狗吠,一心扑在牛奶身上的乌遥没有出门去迎接,他下到了主别墅的地下二楼。

    地下一楼是荒芜空荡得仿若监狱,地下二楼是酒窖。有取酒的佣人说在酒窖听到了猫叫。

    “牛奶,喵~你在哪儿呀?”

    酒窖只有壁灯,光线昏暗,琳琅满目整齐有序的酒瓶折射出微弱的光影。乌遥不是很喜欢暗处,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弯腰在角角落落找猫。

    差点把酒窖都翻了一遍,乌遥才看到矮桶后一双泛幽弱蓝光的眼睛。乌遥蹲着,轻轻喵了一声,他拍拍手掌一副耐心等它自己过来的姿势。

    几分钟之后,小奶猫缓慢地从矮桶后走出来,爬到乌遥手中。

    “牛奶好乖,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乌遥挠着它的下巴,轻声说话,怕吓着受过惊的猫猫。

    脚步踏上楼梯,上一个楼层,地下一楼响起犬类狂吠,声音中爆发出来的震慑和危险让乌遥差点一脚踏空。

    嘈杂的脚步声,铁索拖地声……撒旦的吼叫,还有乌鸣野的嗓音,以及其中夹杂着的一道不怒自威的沉嗓。

    让乌遥联想到晚餐时间乌御青提到今天回庄园的乌朝华。

    乌遥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往上走了。他保持着一脚踏在楼梯上的动作,紧紧抱住骤然紧绷的牛奶,俯身贴耳到墙壁。

    “你把我的撒旦绑起来干什么?!”——这是乌名野的声音,抖着,明显在慌张和不安,其间夹杂着不断的狗吠和嘶鸣。

    “不记得你和你的野狗给乌家惹的祸了?”这道声音浑浊低沉,听得乌遥下意识身体一颤,“你是野女人给我闯的祸,你的狗也不安生。败坏家门的低贱玩意,你养的狗东西打死也罢。”

    棍棒砸向□□的声音闷闷的,但是撒旦的嘶鸣很尖锐刺耳,锁链剧烈晃动,棍棒声越来越急促,悲鸣的狗叫和沉重的喘息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乌遥的耳膜。

    乌遥眼眶红了。

    可是他……他想不到办法阻止这场惨剧,他自顾不暇。

    乌遥正要捂上耳朵时,又听到一个扑倒的动静,接着棍棒声凝滞一秒。

    “继续。”成熟男人的声音沉着。

    接着,棍棒声依旧,只是狗的吼叫被青涩少年痛苦的闷哼声代替。

    好像是,乌鸣野在用自己的身体替撒旦抵挡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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