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千变万化,一把木剑带着凌厉的剑光转瞬间便刺透了一名骑军的身体,顺势又扎向那名从军武夫,从军武夫忙横戟在前,想要将木剑拦在身前。

    相撞的一刻从军武夫浑身颤抖,前方木剑只是些许蓝弧浮现,自己手中的一把大戟便轰然断折,剑势犹然不减。

    好在从军武夫厮杀经验丰富,身形急转,原本要刺向武夫心口的一把木剑只是刺透了武夫的肩膀。又是一阵汹涌罡气袭来,不等武夫反应过来,一把银白色的大刀向着从军武夫劈头砍来,武夫眨眼间便被劈成两半,大刀滴血不沾。

    木剑在张守正身旁画了一个大弧留下一道蓝紫色的神雷便回到张守正手中,仿佛是一座小剑阵,靠近则死。

    张守正没有呆在小剑阵,木剑归鞘再出鞘,磅礴剑气迸发而出,剑气直接将迎面而来的两骑劈开,马甲俱裂。

    一袭青衫骑着高头大马身形很快来到冲锋骑军的中心,张守正一跃而起,将雷鸣抖出一个剑花。天地变色,再成雷域,暗紫色天幕以张守正为圆心笼罩着百余丈的距离,大地之上一个个雷球炸响,战马受惊,整个冲锋的速度为止一凝,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就算被雷球,或是天上突然降下的神雷炸的血肉模糊,但后方骑军仍是汹涌向前,大戟向前,直指张守正。

    张守正再次将雷鸣归鞘,提起一把长戟,投向汹涌而来的骑军,身形则以更快的速度凿阵。

    一名覆甲骑兵只能看到身前的青衫少年蓦然间变成一道幻影,那道幻影蓦然间来到了自己身侧。一跃而起,一拳轰向自己。来不及反应,就算是覆着铁甲,但自己的身体仍是被少年一拳轰穿。意识模糊间就只能看到身旁同袍同自己一样,被一拳刺穿,坠落下马。

    而自己身后的同袍仍在进行着无言冲锋。

    祁成山一刀劈开从军武夫的身体后没有去接应张守正,大刀向前,只是简单的劈砍,往往追求着一击毙命。

    祁成山身形骤然跃起,重重踩在一个拿着大戟戳向自己原来身影的骑兵头上。真气下沉达到千斤坠的效果,战马直接跪倒在地上,牢牢扎根在大地,划出了数米远,而身上骑兵更是五窍流血,直接身亡。

    祁成山飞快跃起于骑兵头顶,脚下人马聚是人仰马翻。身形飞快来到路上曾递给他过一壶酒同样持刀的汉子身边,一刀劈开即将刺穿汉子的大戟,双脚扎根大地,摆出一个拳架,再一拳轰向身前战马,战马的冲击力将祁成山身形倒滑出一米,而战马更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而毙命。

    身上骑兵刚欲再次挥出大戟,却被银白色的大刀拦腰截断。

    整个交锋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战场之上又多出了五十多具日后可能连马革裹尸的机会都没有的尸体,注定只能淹没于历史的黄尘之中。

    原来从小城中出发的二十余个青壮汉子,此时只剩下了六人还在苦苦支撑。那些死去十余人的尸体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重返家乡,有些人甚至没有留下全尸,不知道这些青壮汉子的家中老人或是年幼孩童看到尸体后会如何。

    尸骨遍野,血流成河。但战争仍在继续。

    张守正最先冲到敌军中心,也是最后开始后撤的,身前剩余的骑兵被累累尸体形成的天然拒马桩阻挡了冲势。铁骑的马蹄重重踏在血水积成的血洼,溅起了一朵朵血花。

    天地无言,唯有马蹄踩踏之音和刀剑相撞之音。

    祁成山手中新亭已经由刚开始的滴血不沾到血色遮掩住了原来的银白色,整个人更是变成了一个血人,身旁还跟着个断臂的中年汉子,同一番光景。祁成山救下身旁汉子后就带着他来到战场边缘,截杀冲过去的敌军兵马。

    张守正身旁仍是雷弧涌现,雷鸣自行出鞘,紧紧围绕着张守正,张守正身上的青衫已经破烂不堪。捶打无数次铁戟的双拳已经白骨裸露,但丝毫不影响张守正再次出拳,拳意盎然,逐渐攀至顶峰,往往一拳便锤杀一骑。

    ……

    那辆载着朝廷重器的马车最终还是没有被一把火燃成灰烬,再次被驱赶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来时二十余人,此时连同张守正和祁成山在内的只有寥寥五人。

    五人个个沉默无言,浑身浴血,青衫少年郎一双手白骨裸露,而青衫少年只是简单的从行囊里拿出师傅平日里给他的一些跌打草药,涂上后便感觉不到疼痛了。身旁的大苒汉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手中宝刀,其余人等各自处理着自己的伤口,悲痛之色溢于言表。

    那些死去之人可都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大师兄陪伴他们最早,平日里很是照顾一众师弟,如今也没了。

    留守的那位镖师年龄最小,竟是直接哭着向张守正二人作揖致谢。

    福来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后面。

    最小的那位镖师提议道留下一位镖师将师兄们的尸体送回去却被仅剩的两位师兄拒绝,只说了一句:“大事要紧,不能让你的师兄们白死。”最小的镖师便不再言语。

    后来,提刀的中年汉子对张守正和祁成山坦诚道:“我师傅算计了你们,还请不要怨恨我师傅,救了我们一命,已经很讲江湖道义了,只是剩下的路途还有没有类似的伏击很难说,你们可以就此不管我们,没人会说什么。”

    祁成山看向张守正,张守正点了点头,祁成山便笑道:“这位兄弟,你放心,我俩大可保一个性名无忧,我俩还要到柳州郡领取二十两银子的报酬,况且还欠着你一壶酒,要还的。”

    张守正自从大战后便一直苦闷者饮酒,一是伤口是真他娘的疼,二是自己从没有见过如此场景。

    祁成山看着马车内的青衫少年郎独自饮酒,心想道:“终究是个少年啊!”,一屁股坐在张守正身边,要了一壶酒,缓缓说道:“战场死人很正常,两国大战更是动辄数十万人曝尸荒野,那个甲士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至于人间的悲欢离合,我从小便尝遍了离别的滋味。跟随我爷爷征战的那些同袍对我非常好,几乎把我当成亲孙子来看待。可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爷爷大部分战死沙场,很少有颐养天年的。”

    “到现在,我还是不习惯人间的悲欢离合,或许,我永远也习惯不了,我也不想习惯。”

    张守正牢牢地将这些话语记在心间,他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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