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审判结束, 提图斯·劳德再也未发一言。
审判官例行宣读审判结果。当听到因重大叛逆罪褫夺爵位,没收家族领地和财产,判处大批劳德家族成员死刑时, 提图斯·劳德也只是低垂着头,眼神轻蔑,一副彻底无所谓的落败者姿态;
但当审判官念及:“……因协助蝎尾发动恐怖袭击,在境内发动大规模星系战争,袭击陛下等重罪, 参考海勒姆先帝所撰《帝国公敌法案》第三百四十七条第二款、第五十七条第一例, 以圣子之名, 以陛下之名, 现判决如下:帝国公敌提图斯·劳德, 判处极刑‘定律流放’, 刑期:一年。一年刑满, 即判处死刑。”
“……什么?”
提图斯·劳德缓慢抬起头,看向早已转身返回王座的银发皇帝。
对当今帝国大多数人来说,“定律流放”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名词,很多人要过上半晌, 才能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 此前因尼禄的辩斥而呆滞的一张张面孔,便逐渐转为惊愕与不敢置信。
“定律”, 指的是“阿西莫夫三定律”;而所谓“定律流放”,则是海勒姆先帝时期最著名的酷刑:
重犯将被强制佩戴阿西莫夫项圈, 丧失全部自主思考能力, 并指定受害者家属为项圈指令人。
只要是涉及阿西莫夫项圈的刑罚, 在人类史上都算是极刑中的极刑, 更别提这种将重犯直接交给受害者家属, 默许对方当做奴隶的惩罚手段——
极少有人能在“定律流放”期间存活下来,甚至于无法保存完整的尸身。
由于其残酷和粗暴程度,在遭受诸多诟病后,后世的卡厄西斯帝王便废除“定律流放”刑罚,同时全力遏制阿西莫夫项圈流入境外。
“……指定监管人:图克星系教育中心监管委员会。辅助监管者:图克星系审判庭,卡戎星系审判庭,德尔斐圣殿自治委员会……”
来自图克星系的平民陪审团,席位就在候审柱对面,王座的正下方。
他们全部由卷入蝎尾挟持事件的幸存者,以及在挟持事件中丧生的人质家属组成。
打从这场审判一开始,他们就显现出了跟别人迥然不同的诡异寂静,即便在别人议论热情高涨时,他们也只是如石雕般坐着。
直到最终判决书宣读,这些人才缓慢抬起仇恨滴血的眼,望向候审柱上的提图斯·劳德。
“……该死!尼禄·卡厄西斯!!你……你怎么敢!你不能让我戴那个见鬼的项圈!!”
提图斯·劳德目眦欲裂,近乎要扑出候审席围栏。
尤其当审判官捧着刻有蔷薇纹章的阿西莫夫项圈,缓慢踏上浮空阶梯,朝候审席走来时,他已完全忘记之前抹黑尼禄伪装出的软弱姿态,发狂般朝王座方向嘶吼:
“我是瓦希尔二世亲自册封的帝国特级公爵!!我是劳德家族领地全境之主,我是将劳德家族延续至今的真正贵族!!你怎么敢,让我戴上狗圈,任由那些泥巴里的贱民处置……?!滚开!!滚开!!我是你血脉相连的外公!!你怎么敢这样对我?!尼禄·奥古斯都·卡厄西斯!!我是你那低贱oga母亲的生父!!”
刚踏上王座高台的尼禄,目光猛地一凛。
还未等他厉声下令,几名守立在候审席下方的狼骑,已经迅速动身。
他们径直驱动盔甲飞上候审柱,反扭提图斯·劳德双臂,并钳制住他的头颅,向后暴露出青筋暴起的脖颈。
“审判庭第89号证据,蝎尾动身德尔斐之前,你曾主动提议,向蝎尾提供大量非法储存的阿西莫夫项圈。”
尼禄眸光森寒,“你分明知道这些项圈落在蝎尾手里,将被施以如何可怕的用途。既然你能接受项
圈被使用在他人身上,为什么当轮到你时,你却如此愤怒?”
“……”提图斯·劳德被钳着头颅后扳,已经很难再发出什么完整音节。
他动弹不得,却仍然怒目圆睁,对着审判庭雪白的穹顶嘶吼:
“……尼禄·卡厄西斯……!!!我诅咒你……!!我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诅咒你,诅咒你和你的家族……卡厄西斯家族将在你手中彻底毁灭,皇室的血脉必将就此断绝!!我诅咒你!!!!”
但下一秒,随着脖颈传来的阿西莫夫项圈的冰冷触感,还在暴怒跳脚的提图斯·劳德,却又像突然转了性,双膝一下子软下去,甚至要靠身后的狼骑抓紧才能站立:
“请……请不要……我不戴项圈……我不戴……求求您……尼禄……我的好孩子……求求你……”
机械电子眼在候审席旁环绕,将那张涕泪横流的绝望面庞,和他突然湿了一大块的裤丨裆,无情地记录下来,并持续向全帝国转播。
咔哒一声轻响,阿西莫夫项圈在他颈上闭合,然后开始发光。
提图斯·劳德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彻底安静下来。
他呆滞而绝望地站在那,俨然已被抽走了灵魂。
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提图斯·劳德已经死去,余留下来的,不过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审判官解开他的镣铐,将其押送至图克星系的陪审席位,并开始与图克星系的审判官办理交接手续。
在此期间,图克星系委员会的成员们,突然起身走到平台边缘,遥望着王座高台上的银发皇帝,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尼禄没有回应。
他在王座上坐着,等礼官宣布审判结束,便拿着权杖,率先走出审判庭。
他登上皇家穿梭艇,但却没有立刻要求启动。
透过舱窗,他能看见正从审判庭内鱼贯而出的人们,包括被骇得面色雪白的大贵族,疯狂讨论“定律流放”的平民陪审团,以及带着提图斯·劳德,静默走上运输舰的,那些来自图克星系的人们。
“陛下。”白狼骑一直在他身后静静站着,直到这时,他才低声劝慰道,“在那种情况下,您已经尽力了。”
尼禄还是没说什么。
他在舱窗里看了一会儿,目光微微一凝,定格在一对年轻夫妇身上。
今日这场审判,有些人是捧着家人的遗像出席的。
这对年轻夫妇手里捧着的黑白相框上,是一个看上去还不足三岁的幼童,手里抱着一大捧雏菊,正朝镜头笑出白白的大牙。
那孩子笑起来的样子很甜,跟喉咙里被塞着炸弹、绝望含泪望向自己君主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尼禄看了很久,期间微微动了下双腿,似乎想起身打开舱门出去。白狼骑立刻屈膝俯身,准备随时搀扶他。
但最后,尼禄还是没有动作。
他只是静静看着那对夫妇走上运输舰,消失在关闭的舱门后方。
“阿列克谢,有时我在想……”
他有些疲惫似的,将额头靠上舱窗喃喃。
但很快,他就从舱窗的倒影里,觑见了舱内的第三名乘客。
一身漆黑军装的海德里希,正安静坐在穿梭艇角落。
很显然,他不知又用什么话术迷惑了舱门口的狼骑,准备堂而皇之蹭皇帝的穿梭艇回宫。
尼禄唇角一抿,将未竟的话语吞下,并收回目光,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样。
但奇怪的是,他分明没将后半句话说出,海德里希却眼神幽沉地望住他,冷静回应道:
“不是的,陛下。他们的苦难,并非源自您改革帝国的决意,将这两者建立因果,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抽髓换血
必然会有痛苦,但这份痛苦的罪责,不该由外科医生承担——而是给这具躯体带来膏肓之疾的病菌。”
尼禄支着下颌,在舱窗倒影中看看他,又将眸光移开一边。
“不要对君主的心意妄加猜测。”他唇角下撇,语调有点硬邦邦的,“而且你猜得不对!”
海德里希立刻退让,非常顺从地:“是我僭越了,请您宽恕。”
一周后,阿撒迦率帝国权杖回都。
在负伤的尼禄从劳德家族领地返回后,帝国权杖仍在深入作战,直到彻底解除最后一个领星的驻兵指挥权为止。
不仅如此,在击破提图斯·劳德各个秘密指挥基地时,帝国权杖还获得了蝎尾在境外的据点线索。
阿撒迦命令军团稍作调整,又从劳德家族领地一举攻向蝎尾据点,并为帝国带回大量被俘的军人,和关于圣殿的绝密情报。
考虑到帝国东境的“二皇子”还在积极活动,他担心局势生变,便又急匆匆跃迁赶赴王都。
当阿撒迦踏上太阳宫的红毯时,他连脸部护甲都没来得及卸,只露出一双璀璨的金瞳,浑身都残留着恶战后的戾气和硝烟气息。
在历经诸多战役的此时,帝国早已没多少人还记得他的出身,只知道尼禄座下养着一个有金色眼睛的“帝国杀神”,极其擅长斩首、闪击、以一歼众,只要他的军团出现在战场,再恶劣的战局,都会在瞬息间向帝国扭转。
当他在太阳宫的人群中沉默穿行时,高大强壮的身躯极为瞩目,简直就像在人类世界中横行无忌的大型猛兽。
“参见陛下。”
阿撒迦来到王座前,俯身屈膝下跪,然后用布满磨损痕迹的坚硬手甲,接过那只洁白的手。
他解开金属面罩,小心吻了吻食指上的权戒,并确保自己粗糙的唇瓣,没有碰到主人柔嫩的肌肤。
“帝国权杖,完成任务。”
随着他低沉的话音落下,追随进宫的上万名帝国权杖战士,也集体俯身屈膝。
膝甲撞击大理石地面,发出震撼的整齐轰响。
尼禄两腿交叠,在王座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不得不承认,阿撒迦的成长速度,其实是他们之中最迅猛的,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团体指挥能力,抑或是对他来说,非常陌生的宫廷礼节——
如今的阿撒迦,显然不会再在正式场合闹笑话了。
每次见到他,尼禄都会不断刷新对这个出身悲惨的角斗士的印象:
他的记忆好像总是停留在男人笨拙捡拾银叶蔷薇的那一幕。
“做得很好,辛苦了。”
尼禄抬高下颌,对阶下的战士们道,“自军团建立至今,你们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过。自始至终,你们都是银河帝国的骄傲,当得起帝国权杖之名。”
对帝国军人而言,这是极高的赞誉,尤其出于这位胆敢当着全帝国的面,将大贵族面斥得一文不值的君主之口。
阶下的战士们脑袋晃晃,都有点按捺不住激动,但碍于首领日常作战时冷面阎王般的威压,又不敢在这时表现出不太值钱的样子,只好默默低下头,两眼瞪着地毯花纹出神。
尼禄扬声赞美时,阿撒迦就跪在座前,直白又炽热地望着他,像只跟主人久别重逢的流浪犬,下一秒就要扑倒对方,从脸颊一路舔舐到雪白的足尖。
白狼骑和海德里希立在王座两侧,将男人眼神中的渴慕看得一清二楚,但尼禄本人压根无知无觉,他们也说不上完全问心无愧……在没有理由把对方当场致盲的前提下,两人也只能暗自攥紧拳头,忍耐住对阿撒迦狂妄视线的怒意。
直到尼禄想起什么,低下头来,对阿撒迦微微勾唇:“我差点忘了。除军团勋章外,我还欠你一
个奖章。”
阿撒迦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亏欠过他,金眸闪烁:“陛下?”
尼禄挑眉:“圣山。忘了?”
他是指阿撒迦孤身深入圣山来寻他的事。
有关圣山深处的“怪物”,他决意让其暂时成为仅有两人知道的秘密,因此话音很轻,确保只有王座高台能听清。
阿撒迦的报告里有提及,他在蝎尾据点找到了一部分被封存的恺撒手记,想必里面就有关于圣子秘密的信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查看。
但是阿撒迦听到“圣山”两个字,脑海里冒出来的画面,却不是地底深处诡谲的触手怪物,也不是惨烈的殊死搏斗。
……而是浑身湿透的尼禄蜷坐桌上,紧紧咬住丰糜的唇,仰头露出苦闷表情的画面。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搞不懂为什么唯独这一幕,拥有能将他的全部心智都摄走的力量。
只是星系奔袭路途冗长,在握着蔷薇袖扣躺进休眠舱的时候,那些曾经罪恶深重又甜美的梦境,突然就像齐齐多出了续集,往更加不堪想象的方向跑偏。
他仍然是心甘情愿匍匐在对方靴尖下的狗,仍然是窘迫又倍感刺激地向主人袒丨露原始模样的低贱者,可是在这一切之后,在梦中显得愈发冷傲不可逼视的尼禄,像是对这种小把戏失去了兴趣。
“爬过来,阿撒迦。”
他以最高傲的姿态下达命令,细白的手指却解开了华美的衣扣。
象征最高权力的帝王披风,落向幽暗无人的圣山深处。
“作为我的奴仆,你有义务……”
阿撒迦简直像被蛊惑一般,几乎手脚并用般爬过去。
高大强壮的褐色身躯覆上,下面的雪白光景,便立刻被遮得严严实实。
少年从齿间释放出糜红的下唇,那上面还有几枚微肿的齿痕。
当阿撒迦覆上他,他的话音开始变得艰难,似乎在承受什么难耐的折磨,脑袋不住摇动着,连眉梢都微微蹙起。
但他依旧坚持着,把那句话说完了。
“……取悦你的君主。”
阿撒迦浑身一个激灵,再次回到金碧辉煌的太阳宫殿上。
银发皇帝仍在他面前端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但阿撒迦却像一刹那被抽走全部勇气,连直愣愣盯着主人的目光都开始发飘,一路飘到尼禄脑后去:“……我,我有罪,我不能接受您的奖章……”
尼禄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身后的骑士冰冷问:“什么罪?”
……尼禄甚至愣了一下。
印象中,他很少听见白狼骑在他面前这样冷酷地质问什么人。
白狼骑按紧枪套,头盔里的下颌线条冷冷绷紧:“什么罪,阿撒迦?”
海德里希在一旁看着,当阿撒迦目光开始发飘的时候,他还只是在轻轻皱眉;
但当白狼骑突兀地冷声质问,他猛地反应过来。
“圣山里发生过什么?陛下?”
他选择询问另一个当事人,当然也紧紧压着声线,避免让王座高台下方的人听见,“我记得在狼骑找到您以前,您是单独跟他在一起的,对吗?”
尼禄:“……什么?”
“我会向陛下确认清楚的。”
白狼骑死死盯着他,胸口翻涌的激烈酸涩和痛楚,让他很难维持体面的冷静,连手指都在枪栓处剧烈颤抖。
“你最好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如果我知道你在陛下伤重且独自一人时,依然无法压制自己的私欲,胆敢碰陛下一根手指头——”
阿撒迦愣住,然后猛地抬起头:“不……我没有!”
尼禄扭过头:“在说什…
…”
“那么,什么叫‘你有罪’,阿撒迦?”
海德里希的蓝眸早已彻底冷了下来,但他的语调始终冷静如初,“你是否敢在这里,就在陛下面前彻底坦白?你对陛下的所思所想,莫非都问心无愧?”
阿撒迦惊愕的目光,从白狼骑脸上瞬间移向海德里希,就像在这一刻重新认识了这两个人,也像是惊骇于海德里希的直白程度。
但他本就出身斗兽场的逼狭囚笼,连对尼禄的感情都是平生第一次体验,何时经历过这种阵仗。惶然中,他连素来凶悍的金瞳,都在眼眶里轻微颤抖:
“我不能说,我从来没有资格……”
“是的,阁下,你的确没有。”白狼骑异常冷酷地说,“我非常建议你忠于帝国,专注履行职责,勿做无谓妄想。”
海德里希听着听着,突然轻嗤冷笑:“听起来,某位阁下倒十分笃信自己有‘资格’?帝国审判庭尚且没有先例,御前又几时轮到怀罪者审判他人?”
白狼骑猛地一滞,像是被一下子噎住了。
尼禄:“……审判庭?审判庭何时……”
白狼骑用力咬住后槽牙:“我可以向任何该死的神明发誓,我从未做过违背主人意愿的任何事……!无论你妄图曲解多少次都一样,我遵从的始终是绝对效忠主人的骑士之道!”
海德里希眸光分毫未动:“你大可以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如果这能使你对自己的背德感到宽慰。既然你确信自己的行为是被曲意抹黑,为何不敢向狼骑公开?看狼骑是否承认你的骑士之道,如何?”
阿撒迦眉心一蹙,缓缓抬起金眸:“……什么……行为?”
“看来东境的问题确实不容小觑。”
高台下正排队等着禀报的将领们,纷纷露出忧心的眼神,“你看,他们争论得多激烈——能站在陛下身边的,可都是我们当前最能倚仗的力量了……”
“那当然,提图斯·劳德的确被终结了,可是东境的‘二皇子’殿下,却是比提图斯·劳德更难处理的头等难题……”
尼禄几次三番插不上嘴,只能沉默看着三人的仇恨值一路起起落落,奖励点叮叮哐哐地往槽里掉。
尼禄:【系统。】
系统从赛博盹中惊醒:【啊?嚯!哪里来的奖励点!肯定是圣子大美人来带飞了!】
尼禄冷静地:【全部加进健康值。】
随后,他将手里的蔷薇权杖,重重往地上一顿!
一声震响,整个太阳宫霎时寂静。
“你将不会有额外奖章了。”
尼禄冷淡地垂着眉眼,低头朝阿撒迦说。
紧接着,他的指尖探入阿撒迦的盔甲颈口,挑出一条细绳,径直把那枚蔷薇袖扣利落拽走。
阿撒迦金眸睁大:“陛下……”
“我的私人物品,你也不应保存在身上。”尼禄说,“可以退下了。”
阿撒迦眼珠子黏在那枚被没收的袖扣上,一张能把敌军骇破胆的凶悍面孔,此刻表情几乎像要哭出来:“陛、陛下……”
“海德里希,”尼禄直起身,侧转过头,“把劳德领地战役的所有战斗报告给我。今天之内,我会在书房那张桌子上看到它。”
“……”海德里希沉默,眼神明显有点震颤,“全部吗,陛下?如果是今天之内,我想或许……”
“今天之内。”尼禄盯着他,眼神冷冷,“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陛下。”
白狼骑按枪肃立在后方,维持护卫在侧的严肃姿态,但疯狂闪烁的眼灯,已经将他的慌张暴露无遗。
尼禄明显思忖了一会儿,才道:“白狼。”
白狼骑:“……陛下。”
……以他的经验,小主人叫他白狼而不是阿列克谢时,多半就是真的生气了。
尼禄侧眸睨着他:“你不是说要给德尔斐的狼骑定制最严苛的惩罚训练方案?方案有了吗?”
白狼骑:“……大致上有的,陛下……”
尼禄:“很好。参议结束后给我过目,我会‘酌情’改进的。本周开始按照此方案受训,但受训者只有你自己,明白了吗?”
白狼骑:“……明白,陛下。”
尼禄点点头。
他双手放在权杖顶端,红眸环顾一周,望向还赖在王座旁不肯走的三人。
最终只从殷红的唇瓣间,挤出几个轻不可闻的字:
“现在——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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